他被半搂在路星辞怀里, 周身都是对方的气息。

若有若无的信息素飘浮在空气中，似安抚，又似引诱。

靠近路星辞那边的耳朵不由自主发烫, 热意顺着耳根爬满了脖颈, 隐约有着遍大半个身体的趋势。

骨头酥麻。

段嘉衍抿了抿唇, 被对方罕见的示弱撩得神志恍惚。他实在没有想到, 伴随着侵略性那么强的动作, 路星辞会说出这种话。

完全让人招架不住。

段嘉衍缓了半天还没缓过来，最后索性不思考了，近乎麻木地点了点头。

“好, ”他话里也带着没反应过来的迷茫：“那你睡吧。”

轻柔的吻，印在了他的唇上。

浅尝辄止的摩擦, 段嘉衍配合地绷直后背, 一躲不躲。

路星辞看他愣愣的, 像是自己做什么都不会反抗的模样，突然笑了一声。

他这声笑, 换来了段嘉衍懵懂而恼怒地一瞥。

“阿也，”他笑着重复了一遍：“阿也。”

“干什么。”段嘉衍被他笑得有些没底气，实在不想表现得太无措，段嘉衍啧了声：“你这人挺会顺杆子爬啊？你笑够了没？你说你是不是——”

是不是欠收拾？

“有没有跟你说过。”路星辞的眉眼弯起来：“你好可爱。”

“……”

那一瞬间，段嘉衍差点飙出一句脏话。

他都不知道这人是怎么从他绷着的脸上看出这两个字的。

更要命的是, 他这么气势汹汹地逼问, 人家四两拨千斤地推回来, 还他妈轻描淡写附赠一句可爱。

他居然真的有点儿受用。

段嘉衍觉得自己太容易被收买了：“可爱是形容帅逼的词汇吗？路星辞你最近很狂啊——喂！你洗澡了吗？你还摸我。”

“找你之前就洗过了。”

路星辞说着, 把他乱推的手折起来, 压在他的胸口前。

手臂也重新抱上段嘉衍的腰，稍微收紧。

怀里的人肌肤温暖, 腰身细细瘦瘦。

应激症发作期间，Alpha的信息素对段嘉衍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被这么抱了一会儿，他的态度也软了下来，最后反而主动往路星辞怀里钻了钻，找了个稍微舒服些的姿势。

他看路星辞懒洋洋的，似乎没打算放开他。

“好像才十点，”段嘉衍喃喃：“这就睡了？我八百年没这么健康过了。”

“那聊聊天？”

“聊什么。”

“聊聊，你觉得我家里人怎么样。”路星辞说着，在他耳边调笑般吹了口气：“以后要相处一辈子的。”

段嘉衍看他这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心里化开的同时，不免有了跟他玩闹的心思。

段嘉衍故意往后退了一些，唇边挑出个略显痞气的笑容，配上他那张脸，真有几分散漫又薄情的味道。

“这就开始谈一辈子了？”

“都见过家长了，你要对我负责。”路星辞看他这副标准渣男样，揉了揉他的脑袋，给他定罪：“不然你就是玩弄我的感情。”

“将来的事情没谁说得准。”段嘉衍轻踹了他一下：“说不定以后我不喜欢你了，你也不喜欢我——”

他被扯住小腿，往下一拽。

段嘉衍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被拖回了原来的位置。

他们又离得极近了，是一低头就可以接吻的距离。

压着他的男生背着光，不知道是出于真情还是逗弄，眼神意义不明地暗下来：“不会不喜欢你。”

“……”

“你说了喜欢我，那你就得一直喜欢我。”他垂眸，语速不紧不慢。像是在借着这个状况向段嘉衍说明既定的事实：“只要你是我的，你想怎么跟我闹腾，喜欢开什么样的玩笑，都没关系。”

段嘉衍看着他的模样，心脏跳得极快，不清不楚的满足滋长开来。

在愉悦和好奇心的趋势下，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有多大胆，像这样，几乎算是不知死活地去试探路星辞的底线。

“那如果我反悔了，你会怎么样？”

路星辞没有立即回答。

段嘉衍舔了舔自己的上颚。他这个人，大概天生就喜欢找刺激。

像是还嫌不够，他冰凉的脚背刮了一下Alpha的小腿：“说吧？”

“知道怎么终身标记吗。”路星辞说着，揽在他腰腹的手臂逐渐收紧。

那里有Omega的……

段嘉衍想起曾经看过的片子，脸一热，差点在他面前溃不成军。

“很疼的。”像是看出了段嘉衍在顾虑什么，他盯着段嘉衍漂亮的面容，忽而笑了：“这种事情，其实还挺残忍？”

段嘉衍看着他笑，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终身标记可以洗掉。”他一边说，一边有一搭没一搭抚摸段嘉衍的下巴。

“你洗一次，我把你抓回来再标记一次。”路星辞看了他几秒，温声道：“等你的身体承受不住了，你还是得跟我待在一起。”

对于过去的段嘉衍而言，他最讨厌有人拿这些条条框框的规则束缚他。

“行，路哥，”段嘉衍也笑了：“你想怎么样都行。”

他蓦地拽着路星辞的衣领，把人拉到自己面前，又张开双臂拥住他：“我对你负责。”

-

和路星辞说得一样，路家第二天来了不少客人。

亲戚朋友都在，晚上开了牌桌，路星辞又被叫去凑人数。

姜瑶也问过段嘉衍想不想打牌，但段嘉衍不会打麻将，去打也是送菜的。姜瑶看他拒绝，侧头问旁边一位年轻的太太：“路绍洋是不是在打游戏？打的什么？”

“好像是叫什么联盟吧。”太太摇摇头：“我也不怎么清楚。他在他房间里。”

“你要不要过去找星辞的堂弟玩？你们可以一起打游戏。”姜瑶给他指了指路绍洋的房间位置：“一会儿小叔他们来了，我就叫星辞下牌桌，让他去找你。”

段嘉衍应了声。

他闲得没事，便去了西边的客房，有一间客房的房门没关，里边有个男生在打LOL。

这孩子可能是个初中生，也可能刚上高一，脸上还有些未脱的稚气。

段嘉衍终于找到自己可以参加的娱乐了。他拍了下对方的椅背：“一起玩儿？”

路绍洋刚输了一把排位，看也不看他，心不在焉地问：“什么区什么段啊？打什么位置？”

“电一大师。”段嘉衍道：“都能打，但我打野只会瞎子。”

“！”路绍洋激动地回头看他：“哥！你坐！我去帮你搬台电脑过来！”

段嘉衍看他说着说着直接站了起来，却又顿住脚，似乎不知道去哪儿搬电脑，主动提议：“一起吧，去搬路星辞房间的。”

“堂哥的？”路绍洋有些犹豫：“我还没进过堂哥的房间，他一般也不让人进去。”

Alpha都有很强的地盘意识，未经许可进入一个Alpha的领地，着实算不上礼貌。

路绍洋自己也是个Alpha，尽管年纪不大，也知道有些事情需要注意。

“没事，”段嘉衍已经往那边走了：“他不会说什么的。”

路绍洋才上初三，家里成绩好得逆天的堂哥经常被当做他们这一代的榜样，有事没事，他妈就要拿路星辞说教他几句。

路绍洋觉得他这个堂哥就是特别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虽然有时候也会有些交集，但一年下来见不了几次面，他跟路星辞不算熟悉，甚至有几分敬畏。

眼看着段嘉衍轻车熟路收了路星辞充电线，路绍洋有些犹豫：“嘉衍哥，你要不要跟堂哥说一声？”

对比一下坦坦荡荡的段嘉衍，他觉得自己一进路星辞的房间就浑身不自在，跟做贼似的。

“那你去和他说？”段嘉衍把笔记本合上：“我懒得下楼。”

宅子太大也挺麻烦，从这里到打麻将那边，又要绕一大圈。

“算了，”路绍洋狠了狠心，他惦记着上分，决定天大的事情都等上完分再说：“我们先打游戏。”

等回到路绍洋的房间，两个人加上好友开始排位。

“杀他杀他杀他啊——我的天！嘉衍哥你好帅！”路绍洋看着这场秀得眼花缭乱的终究反杀，激动得差点扒在屏幕上：“一般的剑魔有两条命，而哥你的剑魔有三条命！你就是自带复活甲的男人！”

“弟弟的冰霜女巫也很不错，”段嘉衍看他这么激动，也很给面子：“峡谷恶霸。”

“嘉衍哥！”

“弟弟！”

“小洋，声音小一点儿。”路绍洋的二姑经过房门外，敲了敲门：“楼下打麻将都能听见了。”

她说着说着，看了看路绍洋旁边的段嘉衍。

这孩子似乎是……

等路星辞上来，段嘉衍已经跟着路绍洋打了几个小时的游戏。

他进房间时，路绍洋正在鬼哭狼嚎，和段嘉衍坐得非常近。

“他刚才越了两座塔打我，你说他是不是疯了？”

“他完了他。”段嘉衍的手指快速敲击键盘：“敢打我们小洋？今天就让他回泉水洗头。”

路星辞听到这儿，微微挑了下眉。

他知道段嘉衍交际能力不错，路绍洋又是个自来熟。但这才多久，就喊上小洋了？

“Nice！嘉衍哥你这个Q简直绝了！”

路绍洋这个年纪的Alpha还不能很好控制自己的本能，大概是打游戏打得太激动，不小心就放出了信息素。

段嘉衍身上留下了一点儿路绍洋的味儿。

另一个Alpha的味道。

段嘉衍沉浸在路绍洋的吹捧中，他觉得路星辞这个小堂弟还挺上道啊，虽然技术差了点儿，但胜在会吹。

段嘉衍正准备在小朋友面前大展身手，有人从后抱住他。

一只手，搭在他操纵鼠标的右手上。

耳畔有人轻声说话，他整个人都被路星辞圈在怀里。

“帮你补个兵。”

段嘉衍由着他按了按自己的手指，微微侧目：“你打完牌了？”

路星辞恩了声。

路绍洋看他俩亲密的姿势，一时都看愣了。

简直了。

他干巴巴地喊人：“堂哥。”

他这才想起来，之前听见家里长辈们闲谈，说堂哥带了个Omega回来，这几天都住在路家。

长辈们都挺惊奇。但路老太太对此接受良好，姜姨似乎也很满意，还玩笑一样说若不是年纪不够，都快有谈婚论嫁的心思了。

这么看来，段嘉衍就是那个Omega。

路绍洋在心里一声哀嚎。

他刚才好像，不小心留了信息素在段嘉衍身上。

完了完了完了。

别说是路星辞，就算是他谈个恋爱，有谁在他的Omega身上留下信息素，他也得气得跳脚。

路星辞看了眼两方的经济差：“这局快完了。”

段嘉衍应声。

“还打吗？”路星辞不等他回答：“要不休息了？”

段嘉衍昨晚睡得早，这会儿也觉得困了，再加上连续打了几小时的游戏眼睛酸涩。他点点头，接受了这个提议。

回房间后，段嘉衍照例洗了个澡。

比起昨夜的半推半就，路星辞今晚驾轻就熟地进了段嘉衍的房间。

在段嘉衍出来时，他迎上前，下巴搁在段嘉衍的肩膀上，鼻翼微动，慢慢嗅他身上的味道。

段嘉衍被他蹭得有些痒，忍不住笑着问：“你在干什么？”

“闻你身上还有没有路绍洋的信息素。”他说得坦诚，但却不由得皱了皱眉，不怎么满意：“为什么没洗掉？”

段嘉衍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沾了Alpha的信息素。眼看着路星辞在他身上摸摸蹭蹭，似乎妄想覆盖掉另一个人的味道。

“你这样……”段嘉衍迟来地意识到了什么：“你是在吃醋？可那是你堂弟啊。”

段嘉衍说到后来都觉得困惑。

路星辞低着眼看他。

确实是不太高兴，但也不代表他真的会跟路绍洋计较。

更多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和段嘉衍更亲近。

告诉他，自己有多喜欢他。

他恶劣地倾身逼近，语气里带上了一点点攻击性：“不行吗。”

段嘉衍看着他勾眉挑眸，眼珠的颜色漆黑清透。

一下子，心脏就化成一滩水。

“有没有跟你说过。”段嘉衍学着他昨晚的模样，故意缓缓悠悠拖着声音：“你好可爱。”

路星辞和他四目相对。

没说话。

段嘉衍寻思着，路星辞现在应该也体会到他昨晚那种无奈的感觉了。

但他这么说，也不完全是为了逗路星辞，是真的觉得可爱。

平日里他鲜少看见路星辞说不出话的模样，这会儿对方安安静静的，段嘉衍又稀奇又得意。

路星辞忽然收回视线，重新把头埋回他的肩膀上，闷不做声。

段嘉衍眨了眨眼。

他以为路星辞自闭了。

“路哥，真不高兴啊？”段嘉衍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近乎没原则地和一个Alpha商量：“那我再去洗个澡？”

话音刚落。

段嘉衍一疼，他难以置信地略睁着眼，余光看见路星辞的唇覆在他的脖颈处。

他在轻轻地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