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瞧，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程阳夸张地咧着下嘴唇，捏着兰花指，瞪了秦秋白一眼，然后没趣地翻着手机。

就在秦秋白不知道该怎么应答的时候，程阳又抬起头:“你能不能再帮我一次？我这边需要一个女角色……饰演盲人，但是在句中有大量追赶镜头，甚至还有滑轮，有悬疑推理……你能试试吗？”

他能够开口邀请自己，秦秋白就已经感觉到很意外了，她挑了挑眉:“听你这话的意思，你是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你啊警官，我们也很难做的嘛。”程阳随口接梗，然后坐直了身子，导演的气势浑然天成，他表情冷淡道，“我现在懒得去打印剧本，简单跟你说一下，你现在是一个盲人，刚刚逃避了杀人犯的追捕，但是你的狗被杀人狂杀死，你从拐角走出来，发现狗的尸体，你会如何表现？”

“这么突然？”秦秋白忽然想起来那天晚上对自己露出狰狞表情的刘高，她忽然觉得自己对不起人家，她不该怀疑刘高的，程阳真的做的出找到灵感就随便试戏这种事。

那一句询问只是吐槽，秦秋白的动作也毫不含糊，直接走到走廊口，闭上眼睛，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已经失去了光泽，似乎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

她慢慢向前摸索着，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绊倒，半扑在地上，随后，她用双手捧起了什么东西，细细摩挲着，嘴唇开始颤抖，双手慢慢并拢放在胸前，秦秋白忽然放声大哭起来。

程阳明明什么道具都没给她准备，她却能演出有许多道具帮助的感觉，这就是程阳要的临场表现力强的演员。他满意地点点头:“你果然不会辜负我的期望，这个表现能力我很满意，希望接下来的几个月，我们能够合作愉快。”

能够一直和程阳待在一起，当然是十分愉快的，哪怕只是以工作为由。

秦秋白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眼睛依旧红红的，但此时哪里还有一丝悲伤？其中明明都是欢喜。她笑着伸出手，和程阳的手握住，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和你两次合作都是这样的角色……也许我就擅长这个吧，合作愉快！”

程阳再一次被这个反差感惊艳到，他更满意了。

这部电影里面总共就这么几个主演人，轻松敲定两个之后，程阳就要开始考虑第三个了。

一个充满少年的蓬勃朝气的男孩儿，喜欢穿潮牌，喜欢帽子反扣，喜欢踩着滑轮刷街，程阳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来他身边哪来的这样的人。

“怎么了，让我赶紧到女主角不开心？”秦秋白拿纸擦了擦眼泪，看到程阳担忧的表情，她直接把手里的纸团砸了过去。

“别闹。”程阳接下纸团丢进垃圾桶，“这次可能要真的麻烦你做一件助理该做的事了，我们需要海选试镜某个角色。”

少年气的男孩街上一抓一大把，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演戏，比起自己去抓人，程阳决定这次还是等演员主动送上门来。

“海选？”秦秋白也跟着皱起眉头，“这可不是说干就干的小事，到时候需要大家工作人员参与，光是几个评委，你从哪里凑？”

“咱们几个啊，我，加上你们另外两个主演，以及副导演，我和副导演负责观察演员的表现能力，你们就要去寻找契合感了，演员之间的磨合也是非常重要的。”程阳像是随口应答着，说出来的话却又井井有条，他一边滑手机一边道，“像那种当下很红的男明星想来蹭热度的，全都放进来，让我看看娱乐圈现在都是一些什么妖魔鬼怪。”

秦秋白被他这话说的顿了顿，这也就是在家里，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随便口嗨都没什么。只要是在外面，这句话让哪个媒体人拍到，程阳的黑子们估计得开心地不行。

毕竟程阳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动作快捷，海选的事情也很快提上日程，在网络上发布海选广告，到进行海选的这一段时间里，程阳再次精修了自己的剧本，进行大量打印，同时联系了之前的剧组干活。

不过是短短几天过去，程阳就和另外几个人坐在了一间屋子里，面前是一排等待试戏的演员，他们个个年轻，个个充满朝气，却又带着些怯懦的感觉。

“第一个是谁？”程阳懒得等他们慢吞吞地行进，他直接道。

“是我。”一个少年咽了口唾沫，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他在很久之前就听说过，这个导演是出了名的严格，没想到连海选导演也会亲自过来盯着。一想到面前是大名鼎鼎的少年天才导演，他就忍不住掌心出汗。

看到对方这样的表现，程阳已经知道结果是什么了，但他还是朝旁边的工作人员颔首。

工作人员过去同那个少年耳语了什么，很快，少年身上就变了个气质，他愤怒地嘶吼着，大叫着，忽然抓起旁边的空气往地上砸去，激动地自己满脸通红。

这是程阳给前来海选的演员的试题，是少年协助女主角躲过杀人狂的追击，并进行反击的那一幕。

原电影中的少年饰演者将这一幕的情感张力抓地很好，这就注定了程阳心中的界定线很高。比起他想要的那种挣扎凶狠的感觉，面前的少年更像一个在菜市场帮家里人卖肉食的。

程阳甚至都没多看，直接挥了挥手。

一批人也就那么四五个，很快，这个小房间里进来一批又一批，几乎所有人都是带着悲哀的神色离去。

只有一个男孩，表现得格外猖狂，他走进来之后没有像别的演员那样中规中矩地介绍自己，而是笑着道:“你就是程阳？”

“确实是我。”程阳点头，配合着，“看来阁下早就听说过我的大名？”

“你这话不是开玩笑吗，你现在那么火，只要上网的都知道你。”男孩脸上的笑容中多了些讽刺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