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曾邀请这位兄弟来到泰西封，浑身血污披头散发的科兹坐在宫殿里，絮絮叨叨他的疯言疯语，他是一个极度残暴又极度厌世，还带着一些虚伪的怪物，他甚至自己都认为自己是个人憎鬼厌的家伙，他相信原体是所有人类罪恶的集合体，并放大了一万倍，他坚信他看到的一切都会验证，他相信命运不可改变，即便是他的虚伪——正义永远挂嘴边，却又在成千上万的战场上做出了无数惨不忍言的暴行，他也相信这是命运的合理性。”

索什扬抿了抿嘴，不知为何想到了塔洛斯。

“陛下想要改变他，而且做得比任何人都有耐心，他希望科兹能够理解，如果世间没有选择，那一切都没有意义，连宇宙本身也要依靠选择才能运转，命运之于神秘莫测的未来就像一本书之于整座图书馆，科兹的问题只是执拗的阅读其中的一本书籍，但这本身不也是一种选择吗？不管科兹听进去与否，至少陛下是唯一一个愿意耐心的与他沟通，与他说心里话的兄弟，其他原体就像躲避瘟疫一样躲避他们这个半疯的兄弟，即便是福格瑞姆我也能看出只有假情假意，其实科兹本身已经有了一些变化，但他...他狂笑着，又哭泣着告诉陛下，陛下会死在酒神与日神的光芒下，如果陛下活下来了，那么他就相信命运可以改变，他也会跟着真正做出改变。”

说着，艾莲娜痛苦的闭上眼。

“所以我厌恶科兹，为什么他要说这样的话，为什么要诅咒唯一善待他的兄弟！”

“艾莲娜王后，这...不是诅咒。”

“他的话验证了，科兹也从此疯狂到一发不可收拾...这就是帝皇的恶，杀死了他的一个儿子，又逼疯了他的另一个儿子！”

不知为何，索什扬又想到了塔洛斯，看来当初薛西斯与科兹的关系确实不一般，那么既然科兹预见到了薛西斯的死，他为何不想办法避免呢？

“艾莲娜王后，你知道薛西斯和其他原体不一样的地方吗？我指的是他和帝皇的关系...”

“去泰拉后的某一天，他带我离开皇宫，去到了一个隐藏在古老废墟中的小部落，那里的人都侍奉着一个女主人。”

“尔达...”

“我从未想过，众神之母会是那样一个很温柔的人，和宫殿里的那个暴君简直天壤之别，薛西斯对她很敬重，我这时才明白原体竟然都是基因工程的产物，唯独陛下，他是母亲真正的儿子，母亲希望他离开帝国，不要为这场残暴的远征浪费力气，并且暗示了他们那残酷的父亲对于自己的儿子有着更为黑暗的安排和计划。”

“难道她没有说，是她把她的儿子们扔到危机四伏的银河中？”

听到索什扬的话，艾莲娜王后抬起苍白的俏脸，微蹙柳眉。

“这是她一个人的错吗？一个母亲是有多绝望才会做出这样的事？难道不应是丈夫的责任吗？”

“呃——”

索什扬有些无语，他走了两步，因为这里的家具都比较小，所以干脆直接坐在地毯上。

“艾莲娜王后，薛西斯他一定不希望你变成这个样子，我相信他爱的一定是你的聪慧，温柔和善良。”

艾莲娜低下头。

“你根本无法想象到，一个人在绝望的梦境中徘徊是何等的酷刑，当我醒来时，我甚至惊讶于我竟然没有疯掉。”

“我无法感受你的痛苦，但我不希望维罗妮卡因为我而变得怨恨整个世界，如果给人带来宽慰的爱如果被仇恨代替，那就太可悲了。”

艾莲娜沉默片刻，转头看向他，忽然说了一句让索什扬意外的话。

“你能抱一抱我吗？”

索什扬愣了一下，思忖数秒后，点了点头。

没等他站起来，艾莲娜却先站了起来，踩着黑色高跟鞋走到索什扬面前，随后直接坐在他的怀里。

索什扬穿的是一件常服，本身并不厚，艾莲娜身上那件黑色丧服也同样非常轻薄，两人都能感受到彼此肌肤的热量，艾莲娜身上那股淡淡的花香和熏香味还不断在往索什扬鼻子里钻，这让索什扬有些坐立不安，但对方坐下后就用侧脸贴上了她的胸口。

艾莲娜似乎就这么在索什扬的怀里睡着了，亦或者只是在聆听他的心跳，索什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这样僵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索什扬感觉前胸有些湿润，这才意识到艾莲娜又哭了。

但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索什扬能感觉到对方在努力克制自己，甚至用牙齿轻轻咬住了他的衣服，就为了不发出哭声，但她颤抖的肩膀和双手紧紧抓住索什扬衣襟的动作却出卖了此刻她的心情。

某个瞬间，索什扬有一种心碎的感觉，他很难过，犹豫片刻后，轻轻抬手揽住了对方的肩膀。

“想哭...就哭出来吧，那样会好受一些。”

听到索什扬这句话，艾莲娜终于控制不住，放声痛哭。

这或许是她万年来第一次真正的哭泣，哭声是如此悲伤，如此哀恸，索什扬都不由得悲从心来，下意识的搂紧了对方。

直到他的胸口已经湿了大一片，艾莲娜的哭声终于渐渐平息了...

“对不起...”

终于从索什扬胸口离开时，她低声呢喃了一句，然后拿起一旁的手绢，试图擦去索什扬衣服上的水渍。

“没关系，只要...你心里好受点就行了。”

艾莲娜平复了一下情绪后，从索什扬怀里站起来，回到了位子上。

“索什扬，我会尊重你的决定。”

“艾莲娜王后，虽然知道有点天方夜谭，但我还是想问一句，有没有其他办法...让薛西斯复活？”

艾莲娜摇摇头。

“我不知道...”

“好吧，那我还有最后的问题。”

索什扬站了起来，看着艾莲娜，非常认真的问道：

“帝皇，为什么要处死他的儿子？”

艾莲娜此时却显得异常平静。

“那个暴君和你说了什么。”

“祂说，薛西斯是自愿牺牲的，因为祂已经控制不了灰髓了。”

艾莲娜对此只是报以一声冷笑。

“一如既往的不知廉耻，毫无道德，连死去的儿子都要继续利用。”

对此索什扬只能无奈的摇头叹息道：

“或许您能告诉我一些更有价值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