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地魔就这样死了。

甚至没有一场配得上他实力的精彩决斗，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死在了塞勒斯的手里。和战争年间，那些死于他手中的普通巫师甚至是麻瓜简直没什么两样。

以至于哈利看向伏地魔那已经没有声息的躯体的时候，都感觉这一切像是在做梦。

生怕下一秒对方又站起来——他已经不止一次这样了。

“他就这么死了？”哈利问。

“不然还能怎么样呢？”塞勒斯轻声说。

他慢慢的走到伏地魔的面前，这个可悲的人双眼还睁着，但是瞳孔却泛着灰色，他即使是死了，也依旧面目狰狞，仿佛在诅咒这个世界。

“我只是觉得，”哈利张了张嘴，“……意外。”

“他可是伏地魔！他杀了那么多人，魔法力量那么强大！但是他死的未免也太……”哈利绞尽脑汁，才想到一个不太贴切的词语，“默默无闻？”

这让塞勒斯觉得霍格沃茨在教导魔法的时候多少也该注重一下文化课的教学。

“他可不是默默无闻，全世界都看着他死的这一瞬间呢。”塞勒斯说。

其实他知道哈利是什么意思。

哈利无非是觉得这场死亡与伏地魔的身份并不相配，他觉得伏地魔就算是要死，恐怕也是死在一场激烈的战斗中，或许是和邓布利多战斗，或许是和塞勒斯。

“但是你知道吗？”塞勒斯意味深长地说，“我倒是觉得这种死亡方式刚好适合他。”

他看着伏地魔那张脸：“他总觉得自己非同寻常，在麻瓜世界的时候就认为自己与众不同，而来到了巫师的世界之后，卓越的天赋助长了他的傲慢。”

哈利静静地听着。

“他不相信自己只是一个来自麻瓜世界的普通巫师，他想他如此卓尔不凡，一定有一个高贵的身份可以配得上的他的力量。为此他不断寻找，终于找到了他巫师血脉的来源。也就是冈特家族。”

“但是他对了，不是吗？”哈利问。

实际上，伏地魔确实找到了他在纯血巫师中的先祖，而且这一支血脉无比尊贵，它不仅是斯莱特林的后裔，更有可能是佩弗利尔三兄弟的后裔。

“他是找对了，但是他强大的天赋实际上并不来源于此，哈利。”塞勒斯解释说，“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纯血巫师了，他们的血脉同样古老，但是没有多少人有和伏地魔同样强大的天赋。”

说到这里，塞勒斯不免看向格林德沃。

格林德沃也是纯血巫师，但是他的祖上并不像伏地魔那样显赫，邓布利多家族同样如此。

他们不是因为家族或者血脉的力量而强大，他们本身就足够强大！

更不用说，在伏地魔找到冈特一家的时候，他们早就已经成了魔法世界的落魄户了。为了愚蠢的血脉纯净而近亲繁衍，导致冈特家族人丁凋敝，仅存的那么几个人丑陋又残疾。

听了塞勒斯的话之后，哈利若有所思。

“你是想说，其实伏地魔没有什么特别的，是吗？”

“没错，哈利。”塞勒斯认同的点点头，他很高兴哈利注意到了这一点。

“你瞧吧，他总觉得自己很强大的，看待别人就好像是在看另一种更低等的生物。”塞勒斯围着伏地魔的尸体说道，他简直像是在评论一道菜。

“他也从不在意亚人种生物，他觉得他们低级、肮脏……只要呼吸就会发出恶臭。”

“他就是这么看待麻瓜的。”哈利说。

“是啊，但是他实际上和他们有什么区别呢？”塞勒斯反问，“他不是神明，他同样会死，死了之后也像一般人一样，变成冷冰冰的尸体。”

“他是很厉害，无人能敌！就连我也不能保证一定可以战胜他。”塞勒斯谦虚地说，“他用他的魔力统治了英国很多年，杀死了很多人，所有人都恐惧他……”

哈利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想到了每一个死于伏地魔和食死徒手里的人，他们或许是斗士，或许根本就是无辜的人。

伏地魔就是因为他的强大才非同一般的不是吗？

哈利想。

但是塞勒斯很快就否认了。

“他的强大只是表面。”

“你会发现伏地魔就像是一个拿着危险武器却不明是非的小孩子，他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但是实际上在死亡和失败面前他是如此的懦弱。”塞勒斯满脸可悲的说。

这话让哈利感觉到荒唐。

他从没有想到居然有一天有人说伏地魔是一个悲哀的弱者。

但是这句话从塞勒斯的口中说出来，却又是那么的让人信服。

不仅仅是因为塞勒斯击败了伏地魔，更重要的是，他的言语中有着令人深思的魔力。

“抛开他强大的魔法力量，他就什么也不是了。”塞勒斯摇着头说，“就像他英俊的皮囊之下，那残破不堪，又缝缝补补的灵魂一样，孺弱，肮脏……”

“他注定不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和敌人，也配不上一场盛大的葬礼。”塞勒斯拿出了魔杖，魔杖中点燃了火焰，在哈利的注视之下，他一把火将伏地魔的躯体烧得干干净净。

“好了，就让他的自命不凡在普普通通的死亡中一起飞灰湮灭吧。”

哈利愣愣的点点头。

他突然之间觉得那么讽刺。

伏地魔以为自己就是神明，他拼命想要摆脱他低贱的身份——血统、人类的躯体、每一个生命必然会遭遇的死亡……

但是他还是失败了。

他的身体里永远有麻瓜的血，他依旧还是死了，而且死的这么普通，和一个凡人没什么两样。

又或者，这是最好的结局。

“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哈利又问。

他见塞勒斯似乎没有拒绝的样子，便开口说道：“为什么他的咒语后来对你不起作用了？”

回答哈利不是塞勒斯，而是斯内普：

“很简单，因为那不是老魔杖。”

他依旧对哈利没什么好脸色，看向哈利的目光也像是在看一头愚蠢的巨怪：“你不会以为塞勒斯和邓布利多计划了这么久，他们甚至考虑到了我会失败的可能性——却偏偏留下你这个破绽吧？”

正如斯内普所说的，塞勒斯不可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斯内普一个人的身上。

假如斯内普也失败了，那么纳吉尼会帮塞勒斯毁掉伏地魔手里的老魔杖。这个好姑娘从一开始就没有背叛塞勒斯，她只是伺机而动，作为斯内普的保障。

“第三只老魔杖又是哪来的呢？”

“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塞勒斯想了想，还是给哈利解释了一下。

“你知道我在不久之前寻找过古代魔法的痕迹。”

哈利点点头，塞勒斯继续说：“前任古代魔法的四位守护者为了保护古代魔法设下了几个考验，其中一位曾经在她的试炼中留下了一个魔法幻境，那里面有一只虚假的老魔杖。”

“所以一开始第三只老魔杖就是假的。”哈利恍然大悟，“不过古代魔法固然很厉害，真没想到能将虚假的老魔杖从幻境中取出来。”

“这伱就错了哈利。”塞勒斯摇着头，“在幻境中的魔力，也只能存在于幻境之中。它不可能被带往现实的世界。”

假的东西终究是假的，要是古代魔法可以随意打造老魔杖，并且将它带入现实之中，那岂不是在一瞬间就能造就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

“可是它一开始在你的手里确实发挥出了老魔杖该有的力量了呀？”

哈利觉得塞勒斯的话有点自相矛盾了。

不过塞勒斯却神秘的笑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这里就是现实世界呢？”

“什么？”

“蠢货，你没有发现这里其实不是真正的霍格沃茨吗？”斯内普冷笑了一声，他已经用魔药治好了自己手臂的伤势，粉碎骨折在巫师世界不算什么。

“你简直和你那个不善于动脑经的爸爸一样蠢！还是说你本来就没有脑子？”

他两句话让哈利面红耳赤。

不管斯内普做了什么，这种人，只要他还活着，哈利就注定对他喜欢不起来。要是他光荣而又伟大的牺牲了，恐怕哈利会怀念他，但是他现在还活着，不仅活着，而且还生龙活虎地讽刺他死掉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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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哈利现在已经知道斯内普这些年夹在邓布利多和伏地魔两边承受了多少压力。

或许他本意并没有为那些被杀死的人感到怜悯，但是他充当双面间谍的日子里，也确实救了一些人。

但是他就是这样，永远要把自己裹在那黑色的袍子里，把他好的一面深深的藏匿起来，仿佛它们羞于见人似的。

不过哈利现在没多少心情和他斗嘴。

他对于这个一直以来深深爱恋自己妈妈的人还是感觉到有些别扭。

“这里不是现实世界是什么意思？”

“实际上，这里就是那个幻境。”塞勒斯解释道，“你没发现从一开始，这个霍格沃茨就不对劲吗？”

哈利这才发觉自己或许是因为一直被死亡困扰，导致他一路上都无心注意到城堡里的变化。现在想来，确实有许多地方很奇怪。

比如城堡里没有一点太阳，从里面向外看的时候只能看见灰蒙蒙的一片，那个时候他还觉得这里像是冥想盆呢。

除此之外，这里没有哈利熟悉的画像，更重要的是，没有幽灵，也没有皮皮鬼！

“所以，现在的霍格沃茨只是个幻境？”哈利惊讶地问。

塞勒斯微微一笑，没有解答，只是指了指哈利脚踩的地面。哈利立刻低头看去，这才发现他脚踩着的一片水洼居然流露出墨色的痕迹，像是水墨画褪了色似的。

“啪！”

接着，他听见塞勒斯在空旷的密室中打了一个响指。

一切好像都没有变化，但是又好像全然不同了。

哈利感觉自己的身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褪去，像是扯掉了一层薄薄的灰色纱衣似的，窥见了一切的真容。他的眼睛一下子明亮起来，周围的一切似乎有了颜色，像是雨后的世界变得澄净起来。

“我们三个人一起，才将幻境笼罩霍格沃茨。”格林德沃也说道。

他知道哈利是邓布利多最喜欢的学生，不过现在他倒不是那么吃味了。

相反，他看向哈利的时候还有一种看孙子的心态。

“好了，让我们离开这里吧。”塞勒斯迈开脚步，“说实话，我一点也不喜欢密室——”

——

霍格沃茨城堡的变化似乎没有被魁地奇球场的人注意到。

他们看得见听不着，甚至都不觉得这场战斗平淡——在伏地魔死亡之前，他们已经在城堡里有过一场精彩的角逐了。

哈利和伏地魔打的时候，将伏地魔强大的魔力衬托得淋漓尽致。

这也让他们对最后伏地魔的死亡更为惊讶，以至于一千多人居然在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他死了……”

不知道哪一个巫师第一个开口说出这句话，就像是石头砸进了一潭死水里，激起了巨大的浪花！

“神秘人死了！”

李一张黑色的脸都激动得显得发红，他直接跳上了椅子，把自己头顶的巫师帽甩得老高，还激动的对它来了一发咒语，把那顶无辜的帽子炸了个稀巴烂！

通常这种时候麦格就会出来严厉的批评他了，不过这一次麦格没有这么做。

她时常抿着的嘴巴也忍不住上扬。

这种时候，小巫师们总得有东西来庆祝一下！

别说了他们了，就连麦格自己都忍不住想吼上一句：石墩出动，庆祝一下这个美好的日子！

她的目光围着魁地奇球场走了一圈，有了李带头之后，所有的学生都开始欢呼起来，他们大喊：

“神秘人死了！”

“塞勒斯万岁！”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就连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顿的学生也不例外。

后来，不知道是谁——实际上麦格怀疑是罗恩——喊了一句：“神秘人已经死了，为什么我们还要叫他神秘人？”

于是所有人又大喊：

“伏地魔已经死了！”

罗恩大喊：“不，是汤姆死了！”但是这让汉娜有点不太高兴，她有个叔叔，就是破釜酒吧的老板，也叫汤姆呢。

就像塞勒斯说的，汤姆·里德尔自命不凡，但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就连名字也那么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