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推开门，又一次走进了黑暗里。

“啊，你来了，西弗勒斯。”黑暗中的黑魔王睁开猩红的眼睛，看着斯内普走来，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一旁的小巴蒂不太高兴的皱了一下眉。

他倒不是觉得伏地魔对斯内普太好了而心生嫉妒，而是自始至终都对斯内普怀有一丝疑虑。他不信任斯内普，对方在邓布利多手下工作了太多年了。

哪怕他原本是一个间谍，如今也已经到了差不多二把手的高度，这样的斯内普还忠诚于黑魔王吗？

但是伏地魔却仿佛非常的信任斯内普似的。

上一次中了蛇怪的毒液之后，伏地魔也是特别指出让斯内普来炼制解药。而事实上，斯内普干得不错，解药非常的成功，避免了伏地魔一直处于痛苦之中。

斯内普好像一点也不在乎小巴蒂对他展现出来的敌意。他就像是空荡荡的躯壳，毫无感情的人偶，一心一意的为黑魔王办事。

“我打听到了哈利·波特的去处，黑魔王大人。”

即使是和伏地魔说话，斯内普也不像普通的食死徒那样卑躬屈膝。

这是他的特权。

“你干的很好，西弗勒斯，”伏地魔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斯内普的身边，他甚至没有立刻问及哈利的去向，而是先勉励了斯内普一番。

“你和小巴蒂是少有的，很少让我失望的部下。”伏地魔说道。

“我应该为您奉献出我的全部。”斯内普毫无感情地说道。

大概他这种冷冰冰的态度也让身为伏地魔狂热粉丝的小巴蒂有点不满。

不过伏地魔本人对此似乎不在意，对于有能耐的人，他的容忍度也会更高。斯内普在魔药方面的才能自然不用说，更重要的是，他还能为伏地魔带来有用的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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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勒斯，有一件事情我做得不对，”伏地魔低声说。

他一边说话，一边围着斯内普走动，像是一条缠紧猎物的蛇，斯内普的内心一下子悬起来，他的身体周围空无一物，但是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勒紧了，连呼吸都困难。

“即使是我，也会犯错，而且通常我犯下的错误都非常的巨大。”伏地魔顿了一下，然后看向斯内普，缓缓说道，“我让你失望了，对不对，西弗勒斯？”

“主人……我……”斯内普的声音在打颤。

“我不应该杀死莉莉·伊万斯，因为我答应过你，可是我违背了约定。虽然是她自寻死路……”伏地魔悲哀的说道。

斯内普的内心仿佛是被丢了一把火下去的干草，立刻就被愤怒填满了。

但是他不敢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以免计划暴露。甚至于，他已经觉得伏地魔开始怀疑他了，要不然对方又何必旧事重提呢？

“主人，那……只不过是一个女人……”斯内普牢牢的封锁住自己的内心，让自己表现得毫不在意。

他已经习惯于这样了，以至于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居然真的一点也不觉得心痛。那些刀子刺进已经死掉了的尸体里，又能得到什么回应呢？

“你在说谎，西弗勒斯。”伏地魔无情的撕破了斯内普的谎言。

斯内普有那么一刻真的想要将一切都说出来，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出去，把他能看见的一切都点燃！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因为伏地魔先开口了。

“你爱她。”

黑魔王居然在说着爱。

“这么多年了，你一直在埋怨我，埋怨伱的主人，”伏地魔低声说，他看起来似乎是觉得有一些心痛，但是似乎没有责怪斯内普的样子，“这是我的失误，我寒了一个本来忠诚于我的人的心，以至于让他选择站在了我们的敌人那边。”

他知道了，什么都知道了！

斯内普心想着，这一刻，他那颗早就已经干枯的内心都出现了一丝恐惧，他觉得自己恐怕在劫难逃了，黑魔王从不会放过背叛者！

于是他釜底抽薪，猛地往后退了一步，与伏地魔拉开距离，闪电般决然的抽出了魔杖。

然而伏地魔却在眨眼之间拉近了斯内普与他的距离，伸出手手按住了斯内普——斯内普发觉伏地魔的力气大得惊人。

“别心急，西弗勒斯，听我说完。”

斯内普动不了了。

“我不会怪罪你的，西弗勒斯，是我有错在先。”伏地魔仿佛非常心痛一般的说道，“我没有理由责怪你，不过好在，我们还有机会弥补。”

他的话语让斯内普愣了一下。

接着，那双仿佛死水一样腐臭的黑色瞳孔中倒映出了一枚棱形的石块——它是漆黑的，但是晶莹剔透，比天上的星星还要闪亮！

“或许你还没见过，但是你一定听过它，”伏地魔像是魔鬼一样开口，“复活石，这是我重获新生的奥秘，如果我可以，那么莉莉·伊万斯也可以，你说呢，西弗勒斯？”

斯内普没有回答，他那如同深渊一样的双眼已经被小小的石块填满了。

伏地魔对于斯内普的反应非常的满意，他就是要斯内普痴迷，要他醉生梦死，要他眼看着希望就在眼前！

“你可以拿到它，复活任何你想要复活的人——”

伏地魔的声音在斯内普的耳中不停的回荡。

他低下头，似乎是还有顾虑，半是犹豫地张开嘴巴，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说出来的话语恐怕会暴露他曾经听从于塞勒斯的命令，但是这个问题他还是不得不问：

“主人，我见过复活石，塞勒斯也有一块……它恐怕不能复活……”

闻言，伏地魔更高兴了。

“他当然可以，西弗勒斯。要不然我怎么复活的呢？”伏地魔张开双臂，在斯内普的眼前展示了一圈，他不会告诉斯内普，他能够以近乎于完美的方式复活，是因为他本身就不算是死了。

此刻，伏地魔又坐回自己的椅子上，那颗剔透的复活石就这样被他放在身前，像是刺破黑暗世界的一缕光线，让斯内普所有的目光都无法从它上面移开。

斯内普当然知道怎么样可以得到它，就看他自己的选择了。

“好了，现在，再来说说你要带给我的情报吧。”

于是这个行尸走肉瞪大了眼睛，用一种表明上听起来平稳，实际上已经充满了惊涛骇浪的声音开口说道：“哈利·波特回到了他的麻瓜亲戚家里去了……他们计划，在第三个项目开始的前一天才会将哈利接回霍格沃茨。”

由于比赛的缘故，这个暑假的所有学生都要回到霍格沃茨，所以伏地魔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的麻瓜亲戚，那些泥巴种，下里巴人，我们找了很久都没找到那个位置，它在哪？”伏地魔问道。德思礼一家的位置对于食死徒来说一直是个谜，这么多年了，没有任何一个食死徒找到过哈利。那个地方有特殊的保护魔法，有不少巫师从前都去偷偷和哈利打过招呼，但是从没有任何一个想对他不利的人发现那里。

伏地魔希望斯内普能给出一个答案。

斯内普从前也不知道，不过这个问题并不是差那么难。

他从背后拿出了一封信，这封信件看起来已经有点旧了，上面全都是褶皱。

伏地魔接过了信件，不过他没有打开，因为已经不需要了，信封的外面就写了一个地址：

萨里郡、小惠金区、女贞路4号、楼梯下的储物间、哈利·波特先生收。

“这是一年级的时候，学校寄出去的信件，我一直等着这一天，主人。”斯内普站起来，朝着伏地魔鞠了一躬。

“你干的很好，等我重新掌握老魔杖，拿回最强大的魔力，我就会兑现我的诺言。”

伏地魔带着小巴蒂一起离开了房间，把斯内普一个人留了下来，他甚至没有带走复活石。

斯内普抬起头，目光看着那块石头，但是却一动也不敢动。他知道黑魔王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他取走这块石头，他要先确定斯内普所说的那些情报都是真的。

斯内普说的自然都是真的。

只不过，他隐瞒了一部分。

他的思绪回到不久之前，在校长室。

他收到了塞勒斯和邓布利多的消息之后，立刻赶了过去，在门口的位置与哈利错开。

接着，他得知了所有的计划。

伏地魔以复活石为条件，让斯内普说出实情，距离比赛越来越近了，伏地魔需要快一点拿回老魔杖归属权，他需要找到哈利。

但是伏地魔不知道的是，斯内普的任务正好就是告诉他哈利的位置。

唯一的差别在于，他所看见的哈利，实际上并不是哈利，而是塞勒斯。

塞勒斯亲自对哈利施展了人体变形术，实现了几乎于完美的变形。但是哈利仍有可能会在一些细节上露出破绽，为了让哈利适应“塞勒斯”这个身份，早在好几个月之前，塞勒斯就已经和哈利进行了身份上的交换。

伏地魔觉得前几天的那个塞勒斯伶牙俐齿的样子有点像哈利，实际上他不是像，他就是哈利。

而现在，真正住在女贞路等待伏地魔的袭击的人，才是塞勒斯。

——

女贞路4号。

塞勒斯从摩托车上下来，和小天狼星打了个招呼。

此刻的小天狼星也不知道哈利是假扮的。塞勒斯早在第一次变形被对方的狗鼻子识破之后，就改进了自己的变形术，确保在任何一个方面都不会有破绽。

“还得再等一个月才能尽情的去玩。”小天狼星遗憾的说，“到时候我来接你好么，我们坐摩托去霍格沃茨看比赛，然后我想我可以带你去一趟法国，那边现在有点危险，可以说是神秘人的老巢了。不过亚瑟在打点呢，有很多东西够新奇。”

“当然，”塞勒斯像是哈利一样抿着嘴，一副舍不得又充满了期待的样子。

他拎着行李包，迟迟不愿意迈开脚步。

“额，要不要我帮忙警告一下他们？”小天狼星试探着问道。

他当然是想要警告一下德思礼一家了，再怎么样，最好还是让他们对哈利好一点。

“不用了小天狼星，我没事。”塞勒斯摇摇头，然后和小天狼星拥抱了一下，就和他分别了。小天狼星站在那辆进行过魔法改造过的摩托旁边，一直目送他的“教子”走进德思礼家的院子里，按响门铃。

不一会，一个海象脑袋从门缝钻了出来。

德思礼先生看起来还挺喜感的，尽管他的眼神并不是那么和善。

“小子，我就知道是你！”德思礼恶狠狠的说，“你那个变戏法的学校干什么要放暑假？他们就该把你在那关一辈子！”

但他还是拉开了门，给塞勒斯让出了一个小小的身位——以他的体型，也让不出更多了。

“好消息，这个暑假之后我估计就不来了。”塞勒斯一边从德思礼身旁挤进去，一边替哈利回答道。

他说的是实话。

这次他和邓布利多已经做好了准备，一定要伏地魔死，连一片灵魂也不会让他留下来。以后哈利就再也不需要回到这个地方让那个保护魔咒继续起效果了。

到了那个时候，就算德思礼一家想让哈利回来，哈利恐怕也不愿意回到这个地方了。

“小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德思礼愣了一下，似乎有点没理解塞勒斯的话。

“没什么意思。”塞勒斯通常而言脾气都很好，但是绝没有哈利那么好，“反正也是最后一个暑假了，不，只有一个月，不如我们和平共处？没有必要让大家都不愉快。”

“真有意思，我们为什么要和你这种人和平共处？”德思礼讥讽道。

其实哈利最开始出去上学之后，德思礼一家就有点害怕哈利了，不过后来他们知道哈利不能在校外施展魔法，恐惧又小了很多。

“和我闹得不愉快又有什么好处呢？”塞勒斯反问，“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因为詹姆·波特做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不过我还是挺感激你们的。”

至少，哈利的内心深处还是很有一点点感激的。

要不然以哈利的性格，就连伏地魔都不怕，哪怕不用魔法，也敢和德思礼较量较量。

塞勒斯这句话让德思礼和佩妮都有些发愣，不过这会他已经提着行李准备上二楼了，走到楼梯拐角的时候，他还看了一眼佩妮——这是一个脖子细长的女人。

塞勒斯见过莉莉·波特的照片，佩妮和她长得不太像，他本来想说点什么，但是结果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拎着行李箱回到了二楼的那个原本是储物间的房间。

他坐在那张有点狭窄的床上，看着窗外。

接下来，就是等待伏地魔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