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毅哪里还顾得上冯冲晕不晕，想都没想一个箭步便冲出宿舍，而此时门外的大院内已经聚了不少人，最中央的不是别人，正是整个研制组年龄最小美少女马迪丽，只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抽抽噎噎的说着：“原本以为京城的武主任是过来视察的，却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是，而是来接收柏组长的无坐力火炮研制项目的！”

“你说得是真的？”

急急赶来的张毅分开人群，难以置信的望着马迪丽，而马迪丽十分肯定的点着头：“千真万确，我当时正好有一道数列不明白，正准备去柏组长哪里求教，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他和武主任谈论交接的事情……”

说着，马迪丽忽然抬起头，泪光莹莹的双眸突然变得倔强而刚毅，缓缓的扫了一圈周围的骨干们，带着些许恳求，但更多是决然，郎朗说道：“柏组长是因为一封检举信而被上级处分调离军工系统的，我也不多说什么，只希望写检举信的人能够站出来，向上级说明白，柏组长他究竟有什么问题，他又做错了什么？如果没有他的话，咱们的技术水平能进步的这么快吗？”

马迪丽此言一出，四周的骨干们，无不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站出来，说起来也怪马迪丽太过冲动和天真，一心只想留下柏毅，却不成想检举信这种事本就做在暗处，又怎么可能在大庭广众下承认。

不过马迪丽可不管这么多，眼见半天没人站出来，一张俊俏的小脸登时蒙上一层寒霜，刚想要在声色俱厉的说上两句，却被一旁的张毅拦住：“小马同志，你冷静些！”

马迪丽不懂这个道理，从底层一路爬上来的张毅却是非常明白，他看了看周围的骨干们，最后将目光定格在马迪丽身上，继续说道：“具体情况我们还没有完全了解，但不管如何，我们也不能让一条鱼腥了一锅汤，柏组长对咱们怎么样，相比大家心里都清楚，如此与其等那个不站出来的胆小鬼，还不如咱们大家伙一起去找武主任……”

“对，他是中央的干部，应该能说上话。”

“不行，明天就去东北局，听说总后首长就在那儿……”

“对，对，最好咱们再写一封联名信，大家有一算一个签字、按手印直接投到中央去，就不行得不到重视，换不了柏组长一个公道！”

“对……对……就这么干……”

没等张毅把话说完，周围的骨干们便是群情激昂起来，一声声符合犹如静夜中的燃放的炮仗，发出一阵强似一阵的炸响，马迪丽眼见于此，满是寒霜的脸也不由得为之一暖，感激的看了一眼张毅的同时，也知道一鼓作气的道理，于是赶紧急急的招呼道：“事不迟疑，趁着武主任还没休息，咱们这就过去！”

说完便转身第一个走出宿舍大院，朝着柏毅所在项目办公室走去，其他骨干们自然没有打退堂鼓的道理，一个个热血激昂的跟了上去，只有张毅刻意留到最后，怔怔的看着宿舍内那个有些失魂落魄的倒影，细长的双眸中终于流露出难以抑制的失望与鄙夷。

不过他很快便将他的目光收了回去，急急的一转身，迎着呼啸的北风，跟在人群后，大踏步的追了上去……

就在一众骨干，冒着夜色，奔行在“集体上书”的路上之时，距离研制组大约两里地的无坐力火炮项目研制办公室内，柏毅已经将行囊收拾停当，坐在椅子上一口一口的抽着烟，而一旁的武云哲见到这一幕，脸色阴晴不定，甚是复杂，如此也不知过了多久，这才意味深长的开口问道：“小柏，你真的想好了吗？”

“时不我待，既然咱们就是这么计划的，那就必须执行下去，况且……”说着，柏毅将手中的烟卷狠狠吸了一口，旋即将烟蒂掐灭在旁边的简易烟灰缸里，这才抬起头一字一顿的继续说道：“况且无论是跟着那些德国专家学习，还是从苏联把他们整个大活人给弄回来，都需要时间来安排和筹划！”

“可这么做无异于虎口夺食，要知道那可是苏联，你这一去，若成功还则罢了，一旦出现什么纰漏，苏联人绝不会放过你，到时候哪怕是国内也无法为你开脱！”

武云哲说这话时，声音都有些发颤，一双浑浊的眼透着深深的关切，那只因拆弹而致残的手更是微微颤抖，很显然此时的武云哲已然是担忧到了极点，然而柏毅却笑着摇了摇头：“这可是对咱们国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西伯利亚那些劳改营都关着是什么人？造过‘虎’式坦克的设计师；研制喷气式战斗机的航空专家；生产过v1和v2火箭的主要参与者；甚至还有不为人知的核专家，以及大批咱们量想都不敢想的技术精湛的工程师……

就算咱们不把他们弄回来，只需要能学上一些东西，那对咱们今后的发展也是受益无穷，如果咱们能够拥有当年纳~~粹德国的基础，我相信，不出十年，咱们武器装备的技术水平不会比美国和苏联差！

更何况，也没有人比我在合适的人了，要知道这不单单要精通俄语和德语，还要懂得相关的技术，更要清楚苏联和德国国内的基本情况，我曾经在苏联生活十年，打到德国时，也差不多在哪里驻扎一年，对两国还算熟悉，所以我这次去应该可以胜任，哦，对了……”

柏毅在解释一番之后，看着武云哲还想继续就这个问题说下去，赶忙将这个话题岔开，进而拿出一个笔记本，递给武云哲：“这里是我对两款无坐力火炮的一些想法，可能不太成熟，希望能对武主任有些帮助……”

“这个……”

武云哲没想到柏毅会将话题转开，刚到嘴边的话便也不好开口，于是拿起笔记本翻了翻，准备敷衍几句在商讨柏毅的事，却没想到只看了几页，武云哲便登时睁大眼睛，心说这哪是什么不成熟的想法。

分明就是两款无坐力火炮的最终的定性方案，眼见于此，武云哲有些激动，又有些哀婉，刚想要说些什么，却听到院子内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几声激昂的叫嚷：“我们要见武主任，柏组长是被冤枉的……”

说话间，骨干们已经浩浩荡荡，杀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