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你们来要干什么？”工会主席用了一种充满了不信任的眼神看着贾鸿渐。“我希望接下来谈判不仅仅是我们之间的谈判，而是一个类似政党选举一样的公开辩论式的谈判，我们可以让全体员工坐在台下，而我们双方则是在台上公开谈判，怎么样？”贾鸿渐突然间提出来了这么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提议。听到了这么一个提议之后，当时作为翻译的小孙都愣住了！他呆呆的看着贾鸿渐，都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是把贾鸿渐说的每一句话都给翻译出来！结果还需要贾鸿渐催促了一下他之后，他才想起来了要翻译！

而在贾鸿渐身后的倪润丰和赵永那更是听了之后简直就要疯了！他们听到了什么？听到了贾鸿渐要来一个政党选举一样的公开谈判？这是要闹那样啊？跟一个破工会主席谈判而已，怎么需要来公开谈判？这么谈判的方式能有什么好处？这不是添乱么？到时候万一台下那帮子工人们起哄怎么办？贾鸿渐到时候还能不能正常谈判了？万一有素质差的直接在台下开骂了，这贾鸿渐还要不要谈判了？这么一个公开谈判很可能让那些不太明白事理的人直接因为眼前的一点点利益而产生巨大的反抗，而这种反抗甚至都没办法让工会主席他们进行一部分缓冲和弹压！到时候那些压力可是会直接倾泻到贾鸿渐身上的！

“贾先生你确定？我刚才没有听错吧？”哪怕连工会主席此时都诧异的如此反问了。没错，这工会主席也知道这样其实对于贾鸿渐很可能很不利！因为工会现在看起来是跟企业主互相对立。但是实际上两者也是互相依存的——工会如果没有了企业主那也就没有了企业，这还怎么可能有工会呢？到时候工人都要失业了。工会自然也解散了！这工会和企业主说起来，其实就是感情不好的夫妻一样，两者绝对不能分开，最多是闹离婚，但是闹离婚也是为了争取利益，而真的离婚了谁都没办法一个人过下去！这就有点像是中国文化概念里面的阴阳一样，阴阳好像是对立的，但是阴中有阳阳中有阴。两者是互相依存的。

有了工会，实际上企业也更好管理员工们，因为工会的主席们虽然是员工们选举出来的，不过相对来说工会主席们那也是跟基层管理者一样，可以对员工进行说服和引导的！在一些对公司好，对员工阶层们未来有好处，但是可能现在看起来没好处甚至是让大家少拿钱的事儿。工会是可以帮着企业主进行说服员工的工作的！这也是“黑箱操作”谈判的一个好处！因为很多时候同样一个事儿，不同的人说效果就不一样！大家所信任的工会主席说出来的话，那跟大家所不信任的企业老板、资本家说出来的话那效果能一样么？

而贾鸿渐要这么公开谈判，让员工们都跟观众一样直接坐在台下的话，那么很可能是贾鸿渐提出来的方案直接就被不明真相的员工们所误解，接着就一群员工开始起哄以及抵制。这个时候难道工会主席还要站出来帮着贾鸿渐解释？所以此时工会主席那真是要反复确定一下这贾鸿渐是不是失心疯了！可是此时只见着贾鸿渐倒是颇为肯定的点了点头，“没错，我确定要这么弄！”这么一说之后，大家都明白了贾鸿渐好像是胸有成竹了！不过虽然大家明白了贾鸿渐有信心了，可是大家仍然半信半疑啊！这贾鸿渐真的不会玩儿脱了么？真的不会玩儿砸了么？

贾鸿渐当了然知道可能玩儿砸。但是再砸能比现在形势还烂？现在反正已经这样了，选择再妥善再保守的弄法。那么结果基本上还是要么保持这种玩儿砸了的现状，要么就是有所改进。既然如此，贾鸿渐他为什么不选稍微拼一下的？只要他把握的够好，那也许就可以把这罢工消弭掉，可能就把工厂的工人以及管理层之间的矛盾给化解了！这样有可能一下子把糟糕的情况给补救回来的做法，看起来疯狂但是这也是被逼到了没办法了！不过，虽然是被逼到了没办法了，可是贾鸿渐此时可是胆大心细的很，他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仍然保持极度的冷静，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不冷静那根本办不成事儿！

在他坚持了这么搞之后，自然工会方面无不可了。很快大家就约定了在明天安排这么一个事儿，具体的各种扩音设备之类的贾鸿渐他们来搞，而工会方面则是负责把场地什么的给弄好。接着到了第二天，这么一场别开生面的现场公开谈判大会那就要开始了！地点就是在公司大门以里的这么一个以往的停车场上，几千个各式各样的椅子密密麻麻的摆在了停车场上，而这么一群椅子的尽头那则是一个架起来的舞台一样的高台，而在高台上面则是摆出了两个面对着观众席的呈“八”字型的桌子。两个长方形的桌子倾斜四十五度，这样一来两边在辩论的时候，又能够让下面的观众在听到声音的同时看到大概的人脸，而在另外一方面，也能让谈判双方代表互相看到对方的表情和面孔。

紧接着，长宏方面租借来的一批音响设备什么的很快被运输到了厂门里面然后配合着高台进行安装以及测试。为了让谈判音响设备更加容易进出，这工人们还甚至把厂门口的那些“街垒”都给撤了，还把周围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很快，约定好谈判的时间到了，贾鸿渐和小孙还有倪润丰等人纷纷进场，同时工人们也有秩序的进入了座位坐好了。这么一路上德国工人那是一点没有对贾鸿渐他们恶言相向，可以说在这方面人家德国人那真心素质高！

略微等待了一下，很快工会主席也过来跟贾鸿渐他们问好，说稍微等一会儿就可以开始按照预定的时间进行公开谈判了，让贾鸿渐他们稍安勿躁，甚至人家还拿了一个装着热咖啡的保温瓶过来，给贾鸿渐他们找了等待的区域让他们坐着，还给他们上纸杯倒咖啡喝！这简直表现的双方不像是剑拔弩张的工会和雇主，反而像是朋友见面似的！

整点的时间一到，贾鸿渐他们在德国人的安排之下，跟公会让面的人一起上了台。在上台的过程中，底下的工人们甚至都没有人发出来嘘声，一个个的都是跟军人似的保持安静等待着谈判的开始！这样的一个场面并没有让贾鸿渐怎么样，不过倒是让倪润丰和赵永俩人有点怔住了，他们好像显然没有经历过这种场景！

就在贾鸿渐他们和工会方面的人纷纷落座之后，只见着一个人拿着话筒上台了，架势像是主持人一样，“我宣布雇主方中国长宏代表以及德国方工会代表的劳动合同谈判现在开始！在谈判中双方均不许打断对方谈话，必须在对方表达完毕自己意见之后才可以说话，希望这一点双方的代表团队清楚。好，现在谈判开始！首先先有请工会方代表阐述己方观点以及要求！”

主持人说完之后，只见着工会主席站了起来拿着话筒那就开始说话了。这工会方面的要求其实并没有太多变化，主题还是不得解雇任何员工，今年薪水上涨3%，并且之签一年合同，明年合同到期前三个月就要开始新一轮的来年薪金水平的谈判。同时工会方面要求工作时间降低到35小时每周，也就是一周五天每天7小时，同时这7小时里面必须包含中午的一个小时午饭以及休息时间，也就是说每天正式工作的时间是6个小时。同时在恢复生产之后，如果生产订单过多，那么公司员工将不会接受三班倒的倒班制度，必须每个人都是长白班，至少工人阶级是要都长白班……除此之外他们还要求雇主方代表团队就之前谈判时候的强硬的傲慢举动进行道歉！

听到了此时的时候，赵永和倪润丰那真是气的都发抖了！这还不叫登鼻子上脸那还叫什么？这你妹的都让管理团队道歉？这管理团队道歉了的话以后在员工面前还有什么威严？没有威严怎么管理员工？可是就在他们俩气的发抖的时候，只见着场下的那些工人们居然纷纷鼓掌了起来，那鼓掌的声音声势浩大的简直都像是形成了一股声浪，跟巨浪一样的就拍向长宏代表团队！这简直让倪润丰和赵永气炸了！而在此时贾鸿渐利落的拉着小孙站了起来，并且用英文开始说话了。

“首先我先对长宏团队之前的不礼貌行为表示道歉，全体施耐德公司的员工们，对不起。因为我们之前初来乍到，不太明白德国这边的规矩和整套行为方式，所以做法偏向于强硬以及激进，这点我们冒犯了你们，对此我们表示歉意，希望你们能够接受。同时也希望你们能够理解，我们是跨越了近乎半个地球来到这里的，我们都希望施耐德好起来。我们之间就像是一场之前没有什么恋爱过程的跨国婚姻，刚开始的摩擦和不习惯是肯定的，但是我相信只要我们双方抱着一颗包容的心，不要强硬不要激进，那么没有什么事情搞不定。当然了，我们会入乡随俗的按照德国的规矩来做，就像是西方的谚语说的那样，身在罗马，就要像罗马人一样行事，所以我们在道歉之余，将会对德国的规矩和法律表示最高的尊敬，我们将会按照德国的规矩来做事来谈判……”

擦！这贾鸿渐怎么一上来就先服软了？这是几个意思？当时倪润丰和赵永听着差点疯了啊！这是要闹那样啊？这以后还怎么管理啊？贾鸿渐这是不是要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