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打残了自己手下一个营的那伙德军炮兵，要说戈尔纳科夫不对此耿耿于怀的话那必然是不可能的，甚至可以说戈尔纳科夫连嚼碎了这帮德国渣滓的心都有了。

“带我过去看看，我们一起，我猜你们师把这帮德国佬混蛋杀得尸横遍野了。”

彼得罗夫政委主持的前进师部还未抵达刚刚结束交火的作战区域，刚刚打下来的阵地上暂时还只有作战部队和作战装备，没有马拉申科最喜欢的那辆美国援助威利斯小吉普可用。

不在乎这点摩托化小时数的马拉申科倒也是奔放狂野，直接下令让谢廖沙发车，驮着自己这车组和搭便车的戈尔纳科夫师长，前往库尔巴洛夫俘获德军炮兵营的所在地。

马拉申科是以半个身子挂在炮塔外面的姿势和戈尔纳科夫谈话的，只是接下来的回答却令把德国佬恨之入骨的戈尔纳科夫师长有些意外。

“并没有，甚至没跟这帮德国佬的炮兵交火。我们的战士只是冲过去，准备逃跑的德国佬看到这架势就放弃抵抗、举手投降了，整个过程出乎预料的顺利。”

“投降了？！直接的？？？”

几乎每一个人第一次听到这消息都会是这幅“震撼一百年”的表情，毕竟法希斯军队一枪不放直接向红军举手投降，这样的事儿你要是随口说出去只怕会被人当成傻子。可现实往往就是这样、比你脑补想象还要更加魔幻，这么离谱的事儿就是在眼下如此真实地发生了。

“详细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活儿是我手底下主力团团长带人干的。那帮德国佬的炮兵一直躲藏在一个隐蔽点开火，甚至不在进攻的正面主方向上，拔掉这个钉子只能分兵去干，还好动作够快没让他们给跑了。”

“.......”

马拉申科单手撑在炮塔上讲解，一手扒着炮塔后脑勺，以半蹲姿势稳住身体平衡的戈尔纳科夫则在用心聆听。

时间在你一言我一语的尬聊中过得很快，除了打仗还被当成代步工具使唤的IS4重型坦克属实无惨。

而在抵达山坡下之后，下车的马拉申科很快就见到了已经恭候多时的库尔巴洛夫，不待马拉申科开口的先行话语紧接着脱口而出。

“大丰收，师长同志！”

“我专门去检查过了，这些德国佬的车都是新车！好多甚至才接装了一个多月，连油漆涂装都没来得及刮花那种。建制也很完整，齐装满编的一个炮营配置，德国佬是这么说的，已经把这帮人里的法希斯头子单独拎出来审讯了，问出了不少有价值的信息。”

马拉申科在来的路上已经大概猜到了多种不同的情况和可能，不论是哪一种都做好了将之接受的心理准备、好坏皆可，而库尔巴洛夫眼下所描述的情况毫无疑问是其中最好的那种。

“边走边说吧，前面带路。”

马拉申科不想耽误时间，听罢此言的库尔巴洛夫也是尊令照做，一行人在步行上坡途中仍在谈论着具体的细节。

“总共是45辆车，整整齐齐一辆不少。这帮德国佬确实是想跑，但没来得及，我们的增援部队赶到的非常及时，然后就被我们全都给扣下了。”

库尔巴洛夫的一言一行都透露着难言的兴奋和激动，也难怪，毕竟这是整整一个自行火炮营的重装备全部收入囊中，这在过去可是前所未有、甚至闻所未闻的大事儿。

试想一下这一个营的自行火炮有多重要？

即便斯大林近卫第一坦克师自己用不上，换个角度去想这也至少是从德国佬身上抽调了一根大梁。这种拥有独立编制的自行火炮营哪一个单独拎出来都很重要，整整齐齐报销了个精光还不得让德国佬心疼的直掉眼泪？这可不是随意说说。

马拉申科能够理解库尔巴洛夫这种难言的激动，事实上已经为他递交申请的那份嘉奖，完全足够对应他所立下的这份功劳了，只是库尔巴洛夫本人自己还不知道这件事而已。

马拉申科这边暂时也不打算现在就告诉他，制造一个惊喜显然是更好的选择，紧随其后的发问则直至问题更深处的核心关键。

“俘虏的审讯结果先跟我说说吧，你们审的人是谁？营长吗？”

只要德国佬愿意老实交代，从俘虏的嘴里能够撬出来东西的价值毫无疑问是最高的，马拉申科期待着库尔巴洛夫接下来的回答能有个还算不错的结果。

“并不是，师长同志。我们提审的俘虏是个上尉营副，投降的命令就是他下达的，他也是这帮德国佬举手投降时候的军衔最高者，实际指挥的人也是他。”

“据他交代，那个叫什么......咳，德国佬的名字又臭又难记，我忘了叫什么了。反正大概意思是失踪了，找不到人了。他看到山坡顶有烟雾弹升起来之后就认为是我们发的信号弹，在召唤大部队，立刻就慌了神，想带部队立刻逃走，结果我们的动作比他还快，阵势足够强，然后他就”

“就下令投降了？”

库尔巴洛夫没有直接回答马拉申科的问题，而是兀自点了点头，表示确实如此，这反倒是引得老马同志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德国佬，倒也是个聪明人。要是所有德国佬都像他这样，我们以后的活儿就会省心很多了。”

言语谈笑之间已经来到了坡顶，在此驻足环视的马拉申科先是看了一眼周遭的环境，发现自己所处的这个最高点周围，尽是些高低起伏、错落不平的大小土坡，坡下的低洼地带就像是被天然掏出来的一个大坑、或者说是个盆地，不论怎么形容都行，反正就这么回事。

眼下看来，那帮德国佬的炮兵要是躲在这个坑里打“黑炮”，那么一切就能解释的通了。

为什么自己还没听见炮弹呼啸就挨了炸？为什么自己光能听见炮声却看不见开火的火光动静？

答案很简单，德国佬利用近距离曲射弹道，窝在眼前这坑里使用大仰角开火、隔山打牛。

这是只有炮管子足够短的低倍径曲射火炮，才能打出的一种近似于迫击炮的“抛石机弹道”，隐蔽效果和安全系数都是极为到位的。

前提是必须得有友军视野汇报炮击坐标，坑里的炮兵除了按坐标开炮、其它什么也观测不到，连炮弹落点和炮击坐标修正都得靠友军观测报告，对配合的默契度可谓要求极高。

但比起搞清楚这一之前困扰自己的疑团真相，亲眼看到了周围这特殊的地理环境。

马拉申科更在乎的，却是正下方坑里的那些一字排开、整齐码放的大铁家伙们。

那四号坦克改装成的底盘和全封闭构型的装甲战斗室外观明显，尤其是那猪鼻子一般的粗壮短管火炮更是最大的标志性特征，将这一切于望远镜中尽收眼底的马拉申科实际上已经得出了答案。

“好家伙，这他妈真是好家伙！库尔巴洛夫这小子弄了整整一个营的灰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