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瓦图京的车队一路油门猛踩，赶到斯大林近卫第一坦克师前线野战师部的时候，率领师部大大小小一大票人员列队等待着他的，正是近来又有些身体欠佳、健康每况愈下的彼得罗夫政委。

警卫员最先从副驾驶位置下车，而后紧随其后绕过车头来到了后排车门位置。

还没来得及上前伸手拉开车门，却已经见到车门被由内而外悄然开启，自行打开车门下车、显得有些迫不及待的人正是瓦图京。

“司令员同志，欢迎您前来斯大林近卫第一坦克师视察，我代表师部全体指战员和政工人员欢迎您的到来。”

一只独臂赫然向自己举手敬礼的彼得罗夫政委就站在面前，深吸一口气之余的瓦图京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的表情色彩，仅仅只是继续保持着这面无表情的扑克脸一记回礼，并悄然开口回道。

“马拉申科现在在哪儿？”

“师长同志他在前线，每逢大战他都会亲临一线指挥战斗，这已经是我们师的惯例了，司令员同志。”

政委同志话里的浅层意思是“马拉申科这老毛病您是知道的”，瓦图京这边当然也能听明白这其中的含义，听到如此这般回答后倒也没显得多么意外，仅仅只是想确认一下自己都觉得八九不离十的猜测、仅此而已，而后便继续开口问道。

“那副师长呢？副师长人在哪儿？”

“.......”

政委同志的脸色不妙确实是从此刻开始的，经验老辣、阅历丰富的彼得罗夫政委已经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大对劲，司令员同志这趟急匆匆赶来的“目的不明之行”只怕并不简单。

尽管意识到真实的回答大概率无法让瓦图京感到满意，甚至可能会令瓦图京面色急转直下、大发雷霆，但知道自己应该也必须实话实说的政委同志最终还是给出了实情。

“副师长也上前线了，司令员同志。这场战斗涉及三线作战，每一条战线都很重要，需要有能担起重任的人经管指挥独立的战线，副师长同志是被师长同志亲自选中并指派的。”

果不其然，一语道尽之余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谓不出所料。

听罢此言的瓦图京是一张扑克脸表情不变但却抖了抖眉毛、显然面色不善，也不知是强忍着没发火还是确实没积攒到怒气爆发的程度。总而言之，再次开口的瓦图京话里话外确实并未有任何太过明显的火药气息，但仍能让人感觉到情况不妙。

“这么说来，军事指挥权已经完全地从你们师的野战师部剥离出去了，这儿只是个后勤统筹和联络中心，是这样吗？”

“.......”

彼得罗夫政委要是还听不出来瓦图京这话是啥意思，那也甭混了，活了大半辈子都得白活到狗肚子里去，眼下的瓦图京距离当场暴走发飙估计只差一步之遥。

“原谅我没办法加以否认，司令员同志，恐怕您所想和描述的情况是正确的，事实确实如此。”

“.......”

这次该轮到瓦图京一脸无语，一时间不知该接啥话了。

彼得罗夫政委的坦率承认，倒是让瓦图京感觉自己被气的几乎有点想笑。但细细一想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他所能左右和决定的，恰恰相反的是允许这种情况出现并继续下去的那个人正巧是自己，严格来说的话自己不应该、更没有资格去就此事找彼得罗夫政委的麻烦。

至少，瓦图京自己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带我去师部，你们都在这儿傻站着迎接我，难道就没有各自该做的工作了吗？千万别忘记我们最紧缺的就是时间，同志们。”

以不那么严重的语气把在场众人统一提醒敲打了一番，没有多余时间可供浪费的瓦图京，在彼得罗夫政委带领下随即径直来到野战师部帐篷里，单刀直入地来到了正中央显眼位置悬挂着的战区地图前驻足站定。

瓦图京的眼神很仔细又很慢，不肯放过眼前这张地图上的每一个细节，生怕有所遗漏。

在一旁陪同的彼得罗夫政委只是那样静静地站着，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

在瓦图京实际有所行动、提出问题前，政委同志只需要保持随时待命的状态即可。

贸然打断上官的思考思路和精神集中，不论何时都不是个明智之举，已经年过半百的政委同志自然明白这点并了然于胸。

约莫是盯着地图仔细观看的两分钟过后，自打进了师部就一直未曾开口的瓦图京终于算是吐出了第一句话。

“兵分三路、三线同时出击，大纵深穿插迂回切断敌军后路，在大平原地带展开大合围的歼灭作战......”

“如果我没猜错，这一定是马拉申科制定的作战计划，对吗？”

政委同志没有加以不必要的撒谎否认，只是面带肯定之色地朝瓦图京点了点头。

“看来我还是挺了解他的，这是他的作战风格，或者说他就是这么一个人。看似鲁莽轻敌、孤军深入，但却又是大开大合的最合适战术，一旦成功就能取得最大的战果，绝对的实力足够把敌人压制的喘不过气来，这点倒是朱可夫元帅的指挥风格有些相似啊。”

瓦图京的一番点评先抑后扬、顺带还把老朱同志给扯了进来，周遭一众方面军司令部随行人员自然是听得连连点头、颇为认同，明眼人自然是知道瓦图京这话是几个意思。

确切地说，光从这一句话里你就能听出来，司令员同志远未到发真火、要把马拉申科给怎么样的程度，大概率仅仅只是对当下突发的棘手现状感到有那么“一丝丝”的不满、仅此而已。

“就不为我讲解一下最新的情况吗？政委同志，方面军司令部里可没有你们师部这么详细的作战地图。”

统筹全局的战役地图自然没有师一级主要作战方向上的战区地图来得精细，这实属正常情况。听到瓦图京如此要求的彼得罗夫政委也是早已做好了准备、没怎么多想，上前一步来到了地图前随即便悄然开口。

“目前的情况是这样，司令员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