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们穿上这身军服的那一天开始起，我们的命运就不是由我们自己掌握了，魏克特，我想你应该清楚这一点。”

“.......”

施特莫尔曼的语气平淡如止水一般波澜不惊，但在魏克特听来却是堪比惊涛骇浪。

“完了，看来还是打算要死战到底了。”

魏克特上校想要活下去吗？

当然，如果能活着的话又有谁想去死呢？

只是此时此刻的魏克特上校依然记得自己还是一名国防军军人，在遵从自己的个人意志之前先要听从上级的命令，施特莫尔曼的手中掌握着他的命运。

说完这句话的施特莫尔曼没有再凝视窗外夜景，而是选择面朝着魏克特缓缓转过身来，他想看看自己身后的这名部下此时此刻到底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是不是感觉我很残忍？仅仅一句话就轻描淡写地决定了三万多人的命运、把他们推向死亡的深渊。”

“.......”

魏克特还是没有说话，此时此刻的真实内心纠缠于理智和道义之间在漩涡中翻涌、不知到底该怎么做是好。

如果仅仅只考虑个人想法，魏克特觉得自己的回答应该是肯定的。施特莫尔曼没有资格替所有的被围德军士兵做出选择，不是所有的人都想要遵从元首的命令。他甚至想过要把这话讲出来、当面大声地告诉施特莫尔曼，即便这样的想法只有短短一瞬。

但理智告诉魏克特，自己不能够这么做。

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施特莫尔曼只不过是遵从军人应尽的职责，去遵循元首亲自下达的命令。不论这命令在现在看来有多么荒诞可笑、几乎不可能达成，但命令就是命令，军人要做的只是像机器那样去执行即可，就这么简单。

眼见一脸纠结的魏克特说不出话，双手插兜开始独自徘徊踱步的施特莫尔曼兀自接过了话、缓缓开口。

“我会给所有人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力，他们不单单是德意志的军人、元首的士兵，还是父母的儿子、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父亲。为了所谓的职责和荣耀而强行把这一切从他们身上永远剥夺，至少我本人没有这个权力，元首也没有。”

原以为自己已经想到了施特莫尔曼会说些什么的魏克特，一听这话立刻整个人一愣，他万万没想到施特莫尔曼最终做出的，居然是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

“将军，这....”

没等魏克特酝酿好接下来要说的话、把话说完，并不打算就此让出话语权的施特莫尔曼继续兀自开口。

“所有被围的部队可以自行选择继续战斗或是突围，又或者向俄国人举手投降，权力会下放到每一个步兵班、每一个士兵手中。当然也包括你，魏克特，遵循你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做决定，从现在开始起我已经没有任何命令需要你去执行了，你是真正的自由人。”

“.......”

这本该是魏克特心中期盼已久的再好不过消息，能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而不是被强行捆绑。对于在战场上眼看就要丢了小命的人而言，还有什么事能比这更棒呢？

但魏克特却并不能肯定自己心里眼下真的就是这么想的，话到嘴边说出去的东西也随之变了腔调和味道。

“将军，那你呢？你打算怎么做？”

施特莫尔曼会选择投降吗？

也许吧，大概率应该会是的，魏克特很清楚施特莫尔曼也是有家室的人，他也有自己所珍视的亲人和家庭。既然都能给所有人下达这样的自行选择命令，那他自己也就没有了继续坚持下去的意义。

“我？嗯...也许还需要点时间好好想想，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

魏克特从来没有感觉自己像今晚这样总是出现无言以对的情况，过去以往的张口就来伶俐口舌，现在好像已经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再也不存在一样。

不论施特莫尔曼和魏克特各自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以被围德军司令的身份下达的最后一道命令，最终还是很快传达到位、告知了所有人、每一位德军士兵。

“这是真的吗？难以置信！将军不是白天还说元首会派大军来救我们吗？我以为这才是真的。”

“大军？哪儿来的大军？你是没睡醒还是在做梦？脑袋瓜子放清醒一点！都这么些天过去了，元首要是真能把我们从这儿给救出去也不用等到现在。上面那些大人物说的话你要学会分辨着听，有些只不过是漂亮话和口号罢了，我早都认清了，所以才能活到现在。”

“还是先等等，兄弟们，看看其他人的反应，我们再等等行动也还来得及。”

“随便你，反正我是打算找俄国佬投降去了。给俄国佬干活当苦力也比绝对会被打死在这鬼地方要强，我还想活着回去呢。”

几名围坐在低洼地带的德军士兵在讨论着这刚刚获知，现在正传的随处可见、到处都在讨论的爆炸性消息。

有人觉得这是编造的谎言，但更多的人还是信以为真，打算为了自己的小命而放弃掉一些东西。就算穿着这身国防军的军服也并不代表就一定要把命丢在军队里，从参军的那一刻开始就没听过这种必须的说法、

而在与之截然不同的另一边，在党卫军维京装甲师和华洛尼装甲掷弹兵旅联合搭建起来的指挥部里。同样是刚刚接到来自施特莫尔曼这一命令不久的维京师师长赫伯特，眼下正以那气的眼镜在鼻梁骨上颤抖的状态开始大发雷霆。

“叛徒！无耻！难道他施特莫尔曼就不为下这种命令而感到羞耻吗！？”

“元首刚刚给我们全军充了电，施特莫尔曼这个怕死的胆小鬼居然晚上就想向俄国佬屈服！这不可能！我绝不会同意和遵守这道命令！这帮国防军的奸贼从来就没有靠得住的时候，上一次大战时他们背刺皇帝，这一次就继续背刺元首，一帮德意志的叛徒！”

“我们党卫军要战斗到底，随便他们国防军的懦夫想做什么。让部队做好准备，集结余下所有的装甲力量，我们今晚就连夜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