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老板，这样说的话，可是欺人太甚了吧！”马子午阴沉了脸色，顿了酒碗，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气哼哼地回到。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即便是铜锣寨差点，可也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的能欺负了的。大不了大家摆开队伍做过一场就是，何必这样在言语中欺负人呢？！气恼之下，连曲兄弟也变成了曲老板了。

“朋友，你可能还没明白自己的处境吧？”周子琦也丢下了酒碗，呼哨一声，“你话里口气太大，对不住了！”

呼啦啦，从门外涌入两队荷枪实弹的卫兵，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曲缙云三个，大有一言不合就把他们打成筛子的架势。

“谁敢动？！”曲缙云身后跟随的两位警卫战士也颇有胆色，一个拔出两枚手榴弹，拽住了拉弦；一个咔啦拉开了花机关的枪栓，枪口对准了马子午几个。他们跟着领导闯敌人的老窝，自然也早有准备，而且是那种豁得出性命去的表现。

“干什么啊？我们是来玩命的吗？！收起来，收起来，小心走了火伤了人。”曲缙云喝了一口酒，抹了下嘴，对着两个战士摆摆手——真要开干，怎么的也还轮不到他这个政委亲自上吧？！“老马，你们啊，还真是看不清形势！这样吧，我们先出去看一看表演，然后我们再回来接着谈。哎，那个兄弟，这锅鸡汤可要给热上啊，冷了就不好喝了！”

“表演？”马子午几个疑惑地互相对看了几眼，终于还是跟着曲缙云出了聚义厅，来到大门口地一块场地上。

“来，这儿，这儿。还有这儿，各查一块三角旗，劳烦搭把手，给找三根木棍竖起来。”曲缙云拿出三块三角红布，让人立起了三个旗杆。旗杆之间相隔二百米左右，在雪白的雪地里分外的醒目。

“散开，大家都散开，退得远点，一会儿被炸到了可不是玩的！”带着马子午等人跑出了场地，大家躲出了四五百米，曲缙云这才对着山崖口的一个跟随警卫挥了挥手。

“砰——”随着战士信号枪的射击，一颗信号弹飞上半空，炸裂了开来，引得山上山下的部队都警觉了起来。

“啾，啾，啾——，咣，咣，咣！”晋造17年式75毫米山炮，射程可有七千米，三颗炮弹带着刺耳的啸叫从对面的山坡一路鸣叫着飞落下来，将三支小旗帜炸得尸骨无存，地面上只留下三个相连的圆敦敦的大坑。

“怎么样，准头还可以吧？炮口再抬高一分，炮弹就会砸在聚义厅的房梁上，最多三炮，我们就得在雪地里喝露天酒了！”曲缙云笑着拍拍马子午，“下边我们再看个威力巨大点的。你们不是觉得有地势的险要吗？就山门那道条石的寨墙工事了，看看我们几炮能打下来！老马，赶紧让你的弟兄们撤出来吧！”

“通知下去，让一团马上撤出第一道寨墙。”马子午脸色很不好看，这下马威给的，人家暗示这是饶了自己一命啊！他娘的个脚的，这炮咋就打得那么准呢！

“砰砰——”山下撤得很快，还是那个警卫战士发令，不过这次是连续两枚信号弹。

“嘭——”一声巨大的炮击声过后，只见寨墙主城楼上爆出一大团烟尘来，显然人家这一次的炮击正中城楼，听声音动静可要比先前的七五山炮威力要大许多。

“哗啦啦——”爆炸过后，乱石纷飞，烟尘四起，即便是条石堆砌起来的城楼，也坚持了不过十秒，一下子崩塌了一多半去。这要是不预先让队伍撤出来，就这一下城楼里的守军就够呛！

预想中的敌人强攻没有发生，看着狼藉的山门，山上山下一片寂静，是完全被震惊到了静！“马老哥，像这样的重炮山下有六门，我就不让它们一一演示了！”曲缙云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对着脸色哭丧着的马子午接着道：“下一个项目是中型口径的集火炮击表演，我们这次集结了一百四十六门81mm以上口径迫击炮——”

“不必了！俺......已经见识了贵军的实力了！”马子午艰难地摆摆手，自顾转身领头往屋子里走去，只是怎么看，他背影都有些萧索落寞，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曲兄弟——真想不到你们炮兵的技术这么高超！还有那个重炮，威力克真够大的。”周子琦这会儿可算是知道了这位曲朋友的底气了，和他并排走着，嘴里也恭维开来。

“真没想多显摆，只是大家都是中国军队，真心没必要弄到你死我活的。”曲缙云坐下呼啦啦喝了一碗热腾腾的鸡汤，感叹道，“所以，诸位，我们还是先表个态吧，无条件放弃抵抗，我们可以视作战场反正，免了一场刀兵之灾，大家还多少有些功劳；顽抗到底，那现在开始强攻，我估摸着到天黑也能打上来了。鸡蛋碰石头，破的总是鸡蛋，大家不会以为我在吹牛吧？！”

“可——”周子琦还打算争辩一番。

“算啦！俺们缴械投降！”马子午闷头一口干了满满一碗酒，嘶哑着声音打断了他，“年关到了，俺不想再看到死人了，让弟兄们都安生多长一岁吧！”

“旅座——”

“大哥——”

几个人同时喊道。

“咋的？这还没解散呢，你们就不听俺的了？！”马子午站起身，“命令，铜锣寨全体官兵统统放下武器，听候八路军处置。”说完，他第一个解下配枪，递交到了曲缙云面前。

“哈哈哈，果然是条汉子！不为一己私利，解救全寨官兵的性命，可以称作大仁大义了！”曲缙云哈哈大笑，亲自接过配枪放在一边，亲手替马子午倒上一碗酒，敬了他一碗。

“马某无能，累及众兄弟跟着受辱，还有啥的仁义可言哪！”马子午苦笑着端起酒碗，要和曲缙云碰一下，“还请曲兄弟莫要再笑话俺了！”

“马兄此言差矣！”曲缙云却放下了酒碗，正色道：“铜锣寨对中国军队放下武器，很丢人吗？同室操戈，那才是混蛋事儿！有本事有骨气打鬼子去啊！那才是真的爷们，民族英雄！”

“曲兄弟说得好！是马某人见识浅了！”马子午认真地听着，又闷头了片刻，再次端起酒碗展颜一笑：“八路军是好样的，一直在和小鬼子干，俺佩服！只是，俺以后就只能看着羡慕的份了——”

“怎么？马老哥不想打鬼子了？怕了？怂了？”曲缙云斜着眼睛激将道。

“俺可不怕小鬼子！大家一样的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怕个逑啊！”马子午涨红了脸回道，“只是，只是，俺现在枪都缴了——唉！”

“瞧瞧，看你这心急的，我刚才说什么了？你带队放下武器反正，那可是有功的呀，还是不小的一件功劳！”曲缙云这一会儿天一会儿地的说法，把个马子午几个说得一愣一愣的。

“咋......咋弄啊？曲兄弟......你倒是畅快了说呀！”马子午端着个酒碗呆愣愣的杵着，话儿都不利索了。

“我们八路军军纪严明，那可是有功必赏有果必罚的。你老马、李副旅长、周参谋长几个都是有功的，我们也不敢抹杀了你们的功劳。佛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们这一举动可救了好几千条人命呢，不晓得该算你们造了多少浮屠了！”曲缙云打趣道。

“曲老弟的意思是......俺们还能带兵？”副旅长李山竹总算闹了明白点了。

“嗯，我们中王纵队没有设旅级单位，几位按照级别，就照团职分配。其余的官兵一律降级录用，不愿参加八路军的，我们欢送。”曲缙云早就和陈龙商量好了，此刻事情已经板上钉钉，这才合盘托了出来。

“俺没意见！你们也表个态吧！”马子午第一个答应了下来，说来说去的，要争取的条件不就是这么个意思么！

“俺们也同意！”李山竹和周子琦也没有打愣，马上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