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仲钦出了公安局的办公楼，站在院子里僻静的地方抽烟，烟雾缭绕中，一张俊朗布满了阴霾和愤怒。

李芳草走了过来，离肖仲钦两步远的地方站住，说道：“我打算回一趟江城。”

杨知非站在不远处，手插在裤兜里，远远的看着。

肖仲钦回过神，把烟扔到地上踩灭，挥手散了烟气，换上笑脸问道：“你不才从江城过来么？又要回去？”

“去报案，告赵小凤调换孩子，虐待。”李芳草说道。

赵小凤可以不承认杀人，但她调换孩子，虐待总是事实。

肖仲钦叹气说道：“是该去告，但只有调换孩子和虐待，可能判不了她。你再等等，我们再找些证据出来……”

李芳草说道：“我告她是想跟她解除母女关系。”至于赵小凤杀莫玉泉和杀她未遂，那是公安的职责范围。

赵小凤的户口在江城，甘省的公安管不了这些，要解除母女关系，她还是得回江城。

“但，但是……”肖仲钦笑容勉强，难以启齿。

他怎么开的了口告诉李芳草，就算李芳草和赵小凤解除了母女关系，肖兴国和杜文雨也不会在人前承认她是肖家的女儿。

“我知道你很为难，也谢谢你的帮助，你和你的家人尽管放心，我没有要找亲生父母的想法。”李芳草目光澄澈清明，语气平静。

肖仲钦眼睛发酸，“芳草……”

李芳草看着肖仲钦，重复说道：“我只想跟赵小凤解除母女关系，我尽量不牵扯到肖家。”

她一分一秒都不想再跟赵小凤有任何关系，赵小凤这条毒蛇不配当她的母亲，侮辱了“母亲”这个美好的词。

赵小凤也休想再用母亲的身份欺辱她！

“我跟你一起回去，我带你回家。”肖仲钦下定了决心，就算肖兴国和杜文雨再反对，他也要堂堂正正的告诉所有人，李芳草才是他的亲妹妹。父母不认是他们的选择，但他认！

李芳草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之前，语气轻快的说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一个人过的很好。你可以跟他们说清楚，我不会去打扰你们的。”

她不再是前世那个惶恐害怕，茫然无措，视亲生父母为救命稻草的孩子了。

肖仲钦和随行的江城公安们先押解赵小凤回了江城。

赵小凤被女公安架着，双手双脚都带着铐，以一种非常狼狈，不体面的方式从公安局带了出来。

李芳草等人这会儿上也从公安局离开，两方人碰了个正着。

看到李芳草的瞬间，赵小凤眼中迸发出了强烈的恨意，眼神如刀子一般，恨不得剜掉李芳草身上一块肉。

“小贱货！当初就该把你扔野地里喂狗！我要杀了你！”赵小凤咬牙切齿的骂道，一字一句仿佛沾染了齿间的血气。

赵小凤悔恨不已，当初就不应该想着老了有人能端屎端尿的伺候才留了李芳草一条命，早点弄死她，哪会有今日的局面。

李芳草淡然看着她，微微一笑，遗憾的说道：“你没机会杀我了。”

如果肖仲钦能找到赵小凤杀莫玉泉的决定性证据，赵小凤后半辈子都会在监狱里度过，甚至可能被枪决。

“你杀了二虎，你不得好死！老天不会放过你的！”赵小凤挣扎着哭叫道，两边的公安牢牢按住了她。

李芳草早就放弃跟赵小凤讲道理，讲人性了，赵小凤就是一个愚昧透顶又恶毒狠辣的人，就像躲在草丛里的毒蛇，谁靠近她，就要被她咬上一口。

她跟赵二虎落到今天的地步，她从不认为是她和赵二虎的错，而是李芳草的错。

李芳草错就错在不但没有乖乖让赵二虎强|暴，还敢反抗，更错在没有在认识到挡了肖姝雪的路之后自行了断。

“你回江城这一路上不妨好好想想，老天到底不放过谁！”李芳草冷笑，“你跟肖姝雪，不都遭到报应了吗？她要是真的生不了孩子，你可就断子绝孙了。”

肖仲钦尽管说的含糊，她也猜到了，肖姝雪被流氓莫玉泉强|暴勒索，怀孕后偷偷打胎导致大出血，而赵小凤如今身陷囹圄。

赵小凤看着李芳草那双漆黑的，闪着寒光的眼眸，六月的天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冒着凉气，她崩溃的尖叫起来，两个公安都险些没按住她，“鬼！她是鬼！来人啊，救命啊！她是鬼啊！”

肖仲钦冷声喝道：“再装疯卖傻，我就让医生给你打一针。”

“不不不，她是鬼，她不是李芳草！”赵小凤说话都颠三倒四的，惊恐的往后退着，“她被鬼附身了！李芳草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她看着李芳草长大，李芳草是个胆小懦弱的，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窝囊废，眼前的人绝不是李芳草，是不知道哪里来的恶鬼厉鬼，附身到李芳草身上了。

看到赵小凤这模样，李芳草笑容弧度越来越大，只觉得分外畅快。

她是地狱里爬回来的恶鬼，为自己讨个公道。

这会儿上，几个男公安押着头上包裹着白布的赵二虎出来了，赵二虎蔫头蔫脑的，脑门上的绷带还透着血色。

“姑，你可坑苦我了！”赵二虎看见赵小凤后，失声痛哭，恨透了赵小凤。

他的案子简单，公安早就跟他说明了，他是流氓罪，性质恶劣，从严从重处理，得蹲好几年监狱，他人生最好的年华就要在劳动改造中度过了，成为江城人的美梦永远只能是个美梦。

赵小凤惊了，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肖仲钦耍了，赵二虎活的好好的，根本就没死，她险些被赵二虎的死打击到精神崩溃，说出事实真相。

要不是那个年轻公安脱口而出的话，让她意识到她要是把一切和盘托出，肖姝雪就完了，她才惊醒，宁可去死也要保住肖姝雪。

赵二虎一边走一边恶毒的咒骂着赵小凤，骂她不得好死，死了都没人埋。

公安押着失魂落魄的赵小凤走了。

肖仲钦神色复杂的看着李芳草，“你真的不跟我和舅舅一起回去？”

李芳草摇头，后退了一步，笑容自信独立耀眼，“肖同志，我们江城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