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2年我在大明当海盗
作者:路过的老百姓 | 分类:历史 | 字数:130.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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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与狐狸谋皮
在当代,人的欲望很是直白。
而在大明,这个崇尚礼教,反对物欲的时代,人的欲望还要稍加修饰,显得含蓄而内敛。
比如,当官,为了什么?
不是为了钱,便是为了名。
而显然,汤贤很直白的表达了他的需求,他就是求财,甚至不加丝毫的遮掩。
这样的人远比一般道貌岸然,故作高深的虚伪之人来得可爱许多。
汤贤也知道自己失了言,但毕竟他乃是一方的父母官,自然知道此刻万不能露了怯,而且很显然,陈闲也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他顺势说道:“没想到贤弟家中渊源如此之深,若不是俗务缠身,本官定要去陈府拜访一二,到时候,陈老弟可得让我长长眼呐。”
陈闲笑着说道:“若是大哥来此,那必将让我陈府蓬荜生辉。”
“不过此次来琼山县,陈某倒是有一桩事情要办,乃是关乎我陈氏的命运。”他饮了口茶,早有店家送上餐品,还有酒水。
他给两个手下打了个眼色,两人已是会意,将那些个侍者已是从屋内带走,顺手阖上了大门。
“贤弟的事情,想必和你那日的赈灾之事息息相关罢。”汤贤自然也是明白来龙去脉,他能够做到这个位置,并且屹立不倒。
甚至风评甚好,并非没有原因。
在官场之内,最是需要的反倒不是才学,而是眼力,已经守口如瓶的本事。
而恰巧汤贤都是其中佼佼者。
只不过,他无心高位,且朝中无人,便没有继续发展。
陈闲笑着说道:“老哥快人快语,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你的法眼,正是‘那件事’了。”他抿了口酒,而后继续说道:“想必老哥也早已听说,咱们陈家在两广地头风头正劲,
只是这一切都是虚假之象,老爷子在离世之前,听从所谓高人的指引,在海外找了一处荒岛,乃是力求避过风险,来耕种天地,毕竟经商并非长久之计,上头的人可以扶持一个陈家,自然也可以有王家,赵家,可说不是?
将筹码投注在他们的身上,自然不比将筹码捏在自己手心之中了。
而且那片荒岛,更是传闻之中风水宝地‘聚宝盆’,但不想却出了岔子,近两年新皇登基,原本尚且开明的曙光,已是被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海禁。”
“妄论朝廷可是要杀头的。”汤贤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虽然他自己也对朝廷不以为然,但毕竟他如今乃是朝廷的代表,不得不表达一二。
陈闲笑着告歉道:“是小弟唐突了。”
汤贤面色稍稍缓和。
“只是这两年海外的生意,越发不好做了,又有海盗横行,这等岛屿上若是不能及时住进人去,恐怕到时候,这座岛便会别人鸠占鹊巢,咱们便一无所有了。”他说话之间,带了几分急切,倒是让汤贤更为信服了。
毕竟如今海禁一出,各地哭爹叫娘的商贾,便都是如陈闲这般德行。
他志得意满地看着陈闲的作态,而后捻着小胡子说道:“贤弟,并非是老哥不帮你,但毕竟我们琼山县,自己都穷苦莫名,你瞧瞧,咱们大街上流民与乞儿有多少?
锦衣玉食之人是多,可吃不饱饭的更多,你想要在我这儿找到支持的话,那为兄便是爱莫能助了。”
陈闲赶忙说道:“那倒是不必,我如何敢如此劳烦老哥?只是,我实在缺了人手,要知道在两广招募人手,实在不现实。
那些个土人土司手段狠辣,我们招募人手的家人被他们捉住便是活剥了皮,挂在旗帜之上,如今已是无人敢去了。”
“土人凶猛,鄙人也是知晓一二,咱们琼州亦是如此,已成一患呐。”
陈闲点了点头说道:“前两年,这两广一带不是还闹兵患吗,都是这些个土人作祟,反了降,降了又给反,反反复复,不胜其烦,便是自两广蔓延至云贵,都是一塌糊涂,哎。”
“所以贤弟的意思是如何,不妨直说。”
“我瞧见老哥你们城中似乎有许多流民乞儿?”
汤贤心中松了口气,而后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说道:“近两年风灾极多,不少人被摧毁了家园,家人未损,可处境艰难,朝廷虽是有赈济,可实在是杯水车薪,发到百姓手中已是寥寥无几……”
“老哥可是慎言。”陈闲在一旁提醒道。
“慎言,慎言。”汤贤笑着举手挡在自己的嘴边,陈闲笑着说道:“这些乞儿和流民什么都用不上,根本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而此次,我施粥,并且说了咱们岛屿之事,倒是有部分乞儿与流民愿意一同前往,故而,我方才开了这个口,想要的是老哥给我半点情面,高抬贵手,且将这些人都放了如何?”
说着,将面前的木匣子往前一推,从底层又露出一片金灿灿的黄金。
而后他在心中默念,是看在金子和钱的面子上。
那汤贤眼底一阵放光,但仍是咳嗽了两声说道:“这么大的事情,毕竟老弟你也知道,这些人大部分本是良民,都在官府记录了黄册,若是凭空少了这帮人。”
“大人,风灾何其大呐。”
“你个小机灵鬼,来,喝酒,喝酒!”汤贤看了一脸狡黠的少年一眼,已是从面前举了杯子,陈闲也笑着一饮而尽。
两人又就具体如何操作谈了谈,只要决定了借口之后,很快便将事情敲定了下来。
这件事情本就是对他举手之劳罢了,而且他本就觉得这些流民碍眼,最主要的缘故,不就是这些流民已经彻底榨取不出利益了。
对于这些没有用的废物,既然有人肯接手,汤贤自然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两人相谈甚欢,甚至差点就要烧黄纸喝鸡血桃园拜把子,若不是汤贤已经喝得七荤八素,陈闲只得叫了人抬了轿子,而后将人送回府衙。
他也喝了不少,虽是有药理堂早早备下的解酒药剂,仍是喝得有几分头昏脑涨,他走出厢房,迎面而来的是自天井吹来的冷风。
门外星月如衣,披散一地。
此处远景,秦楼楚馆,仍是歌舞升平。
而墙角之下,饿殍遍地,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此死去。
生死犹如,红粉骷髅。
如此天地浪潮,他陈闲如何有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