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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有把枪

作者:梦吴越 | 分类:历史 | 字数:79.4万

第一百七十八章 禽兽

书名:崇祯有把枪 作者:梦吴越 字数:3888 更新时间:2024-11-25 22:43:27

“禽兽?”

当听到从游医口中说出这两个字,朱由检并没有表现非常愤怒,他只是好奇的睁大眼睛,在王承恩搀扶下,挣扎往前走了两步,身体踉跄,差点摔倒。

“如果朕是禽兽,那么多尔衮,李自成还有江南士绅,便是禽兽不如!如果朕是禽兽,那么济南城内吃人肉的饥民是什么!”

中卫军占据济南以前,城北一带活跃着大量鞑子细作,不少人身上还担着人命。

锦衣卫将细作名单呈递给崇祯皇帝后,朱由检大笔一挥,下令将其中要犯关押到行宫后院,夺去他们粮食,让其活活饿死。

“朱由检,你占据山东,饿死了多少人!建奴想做而不能做到的事,都让你做完了!”

此时站在旁边的王承恩等人拼命朝吴又可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以免惹得龙颜大怒。高文彩燕啸军两人更是手指刀鞘,抬头瞪向吴又可,面露杀气。

然吴又可却是铁了心,一心求死,丝毫没有收敛,反变本加厉道:

“我吴又可,自幼师从李太医,研习黄岐之术,深受他老人家教诲。只知治病活人,针灸拔罐,皆雕虫小技,军国大事,社稷苍生,小人不懂。”

“小人愚钝,然而也知道,人若无仁,与禽兽何异!而今皇上杀人如麻,背信弃义,侮辱士人,诛杀文官,猜忌藩王,现在连百姓都不放过,皇上之罪,罄竹难书!虽桀纣不过如此!!”

“老子这就宰了你!”

高文彩暴跳如雷,拔出绣春刀,猛劈向吴又可。

“住手!”

崇祯皇帝急忙喝止,却是满脸欢喜。听见吴又可这一通话,朱由检倒感觉神清气爽,精神焕发。

高文彩忿忿不平将刀放回,狠狠瞪吴又可一眼。

“你说的很好,什么礼义廉耻,仁义道德,朕从不知道,以朕看来,什么民族大义,国家存亡,都是鬼话!“

朱由检换了口气,继续道。

”诛杀文官,猜忌藩王,饿杀百姓,都是朕干的,朕还嫌不够,以后要继续!”

群臣纷纷应和,经过长达一年的洗脑,各人思维已经与崇祯皇帝相差不多,此时大明朝廷,颇有些法西斯恐怖主义的氛围。

朱由检沉默片刻,伸手拍了拍吴又可肩膀,示意游医稍安勿躁。

“你和李定国他们,从四川北上,路经荆楚,河南,山东,一路走来,都都看到了什么?”

吴又可眉头一皱,冷冷道:

“饿殍千里,易子而食,盗匪猖獗,民不聊生。”

朱由检微微一笑,目光如炬。

“还有呢?”

“看到朱门酒肉臭?看到秦淮八艳没?看到东林党,藩王豢养的美姬没有?”

吴又可沉默不语,朱由检说到的,他都见到过。

“仁义道德?呵呵,朕该去和路边冻死的孩童讲道德,还是和搂着柳如是的钱谦益讲廉耻?”

吴又可哑口无言。

“东林党要杀,楚党也要杀,暴民要杀,奴才也要杀,当然,”

朱由检停顿片刻,意味深长道:

“朕也可以杀,只要时机合适,”

“不过现在,朕还不能死,朕若是死了,他们,”

崇祯皇帝指了指眼前众人,捏了把王承恩丰,满的翘,臀。

“他们都活不了,鞑子会把王公公的头皮剥下来,青海的高僧们把朕的头盖骨当酒器用,或者用来当夜壶。而他们死了,大明死去的百姓,就是百万,千万!”

“王承恩,你想被人活剥头皮吗?”

王承恩坚决摇了摇头,大声道:

“皇上,只有咱们剥鞑子头皮!”

崇祯皇帝微微一笑,他对社会达尔文主义不感兴趣,对极端个人主义也不屑一顾,那都是其他穿越者玩腻的把戏。

如果一定要给崇祯皇帝皇上加上什么主义,不如称之为朴素自然主义。

“朕信仰朴素自然,或者说是宇宙法则,“

朱由检脚步踉跄,来到吴又可面前,朝游医伸出两个手指头。

“朕平均每天睡两个时辰,批阅两千道奏折,杀两百个人,喝两碗小米粥,朝会两次,“

”文官,宗亲,还有暴民,朕一视同仁,皆杀之。”

“朕为何生病?纵情声色?鬼话!那都是东林党造谣!”

“狗日的杨永信竟然给朕开六味地黄丸!说是朕肾虚了!所以朕就把杀了。”

“你既然有勇气来到山东,可见也是有信仰的人,朕不杀你,赶紧滚吧,留你一条性命继续给人治病。”

朱由检咳嗽两声,转身对王承恩道:

“给他二十两金子,打发他滚蛋,朕不想再见到这个人,不要杀他,让他去江南,去扬州,去和见哪些谦谦君子,去给钱谦益马士英治肾虚,不含糖。”

王承恩抬头望向吴又可,脸色阴沉,从袖中掏出几个金锭,忿忿不平扔到他脚下。左右锦衣卫皆面露杀机,若不是崇祯在场,怕是要将吴又可剁成肉泥。

二十两黄金面前,游医不为所动。

“你怎么不走?嫌少了?”

吴又可冷冷一笑,抬头望向崇祯皇帝:

“草民冒死来山东,不是要听皇上讲大道理的,草民是来给皇上治病的,眼下病人病还没好,吴某当然不能离开。”

不等朱由检说话,旁边各人却已暴怒,在他们看来,这吴又可实在太过猖狂。

“你口口声声草民草民,朕看你就是暴民,你想治吧,不要把朕毒死就行了!不过朕把丑话说到前头,朕不怪你今日无礼,只当是你你恃才傲物,若是治不好朕的病,朕的心腹大臣们也不会放过你!“

“王承恩,你说说,他治不好,该当如何?”

王公公面朝吴又可,怒目而视道:

“若是皇上龙体微怏,杂家就送你去蓬莱怡红院,做男妓!”

吴又可淡淡一笑,显然没考虑过自己的男妓生涯。

朱由检朝高文彩招了招手,高文彩立即拍派人押吴又可出去,去抓药了。

喝了两口续命汤,崇祯皇帝感觉好些,抬头望向众人,目光落在被他冷落很久的李定国身上。

细看之下,安西将军李定国容貌俊朗,不在美男子李若琏之下,估计那位潘安也不过如此吧。

“你就是李定国?看起来很年轻啊,张献忠派你来做人质,你害怕吗?朕可是喜欢杀人的。”

李定国没有像吴又可那般桀骜不驯,他露出与这个年龄明显不相符的表情,可谓少年老成。

听崇祯皇帝问话,李定国上前一步,微微拱手,这样无礼举动惹得周围群臣一片哗然。

“跪下!”

高文彩手持绣春刀,怒声呵斥。

李定国看也不看堂上指挥,抬头看向崇祯,不卑不亢道:

“两国和谈未成,大西皇帝与大明皇帝皆九五之尊,没有尊卑之分,我乃大西皇帝使者,代表皇帝出使,为何要向明国皇帝行跪拜重礼?‘”

朱由检微微颔首,觉得眼前这个年轻将领颇有些意思,此时得晋王太过年轻,还需要历练历练。

“张献忠已答应归降,你不过他麾下一将军,竟敢如此无礼!”

“看来朕刚才和吴又可说的话,你都听到狗肚子里了!“

“来人,把这狂悖之徒,给朕关到镇抚司,让他清醒清醒!”

大概是早有心理准备,李定国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甚至没有骂朱由检一句,只是冷笑几声,束手让锦衣卫番子压了下去。

望着李定国远去背影,崇祯皇帝心情愉悦,有了李定国加盟,他的禽兽集团实力更强。

将死之人通常都会有短暂愉悦,类似回光返照。

而朱由检就是如此。他已好久没有走出行宫。

这几日,皇上忙着和庸医打交道,忙着砍头,心里甚是烦闷。

“来人。准备车马,朕要出去看看,看看那些留下来的流民,把朕的皇田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朕想念朕的麦子,就如老鼠爱大米。“

群臣不敢违背,毕竟崇祯皇帝已是弥留之际,就当是帮助他完成最后的心愿。

司马监总管牛公公,随即准备好御驾车马,很快地,五百多名全副武装的中卫军精锐簇拥着车队,浩浩荡荡往城外而去。

靠着高丽千年人参续命,皇上暂无性命之忧。走过被关押鞑子细作的地方,皇上让高文彩撩开窗帘,兴致勃勃观看。

朱由检发现,地上尸体减少了很多,野狗啃食鞑子细作的壮观场面也看不到了。

经历过吃人肉的细作奴才们,此时已是饿的发疯,不过见皇上御驾经过,情绪颇为稳定,幸存者站在铁栏外,用一双双欲求不满的眼睛打量着崇祯皇帝。

火辣辣的毫无顾忌的目光,看得朱由检颇有些羞愧。

“上午刚吃完人肉,现在又想吃朕了,贪得无厌啊,”

原计划用饥饿让这些狗奴才重新捡回人性,现在看来,饥饿激发了这些禽兽们的兽性,让他们看起来更不像人了。

“唉,朕每日不过两碗小米粥,不也活的好好的吗?虽然有时候很饿,但也不会去吃掉公主太子啊,“

车队有出行宫,不断有人试图攀登上来,皆被中卫军用火铳打死。

朱由检注意到,那些被打死的尸体旋即被人抢走,然后被剁成碎块,很快的,行宫深处升起寥寥炊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人肉香味。

朱由检看了很久,感觉有些累,便耷拉着脑袋,微微小憩。

高文彩见一动不动,一度以为皇上已经驾崩,伸手去摸朱由检脉搏时,崇祯皇帝又抬起那颗沉重的头颅。

“快到了吧!”

崇祯皇帝占据山东后,济南城中被饿死两千多人,城外被饿死的流民,也有千人上下。

崇祯十八年春,北直隶没有丝毫春意,或者说是春的希望。这当然不是俗套比喻,而是真的。

真的没有希望。

华北平原继续干旱。山东,河南,河北冬天连一片雪花都没下下来,春季无水。

除了济南郊外的十万亩皇田,因崇祯皇帝组织屯民修整水利,用地下水灌溉,损失不大,其余北方各地,均濒临绝收。

饥荒更加严重。

在孔孟之乡山东,吃人已是常态。

菜人不再是卫道士们遮遮掩掩的地下交易,已成各阶层热衷的话题。

路过城郊一处荒废的村庄,距离万亩皇田还有十几多里,这里却成了一伙盗贼团伙开办的饭馆。趁着中卫军在烟台督促海港建设,这些盗贼捕获落单流民,将他们卖给往来路人吃掉。

朱由检坐在马车里,清晰听见村口屠夫们卖力吆喝声。

“黄花大闺女哎,半两银子一斤,现宰现做,味道鲜美哎·”

“刚满月的小崽子哎,一两银子一斤,做火锅唉!·····“

“细皮嫩肉的后生唉,”

皇上微微一笑,不自觉流出口水,对高文彩道:

”高文彩,去找几个人,把这个叫卖的人爪子剁下去,煮着给朕吃,朕也想尝尝,人肉是啥滋味,”

崇祯十八年春,十七世纪小冰河气候的最高峰,赤土千里。

大灾之年,人相食。

在济南,两千多鞑子细作,暴民被朱由检饿死。

城外皇田,流民已经完成春耕,他们种下的粮食长势喜人。

初夏,万亩小麦一望无垠,抽起的小穗在微风中翩翩起舞,宛若天使。

朱由检口水直流,睡在田埂旁。

“乖乖啊,好多麦子!朕好久没吃白面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