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7崛起南海
作者:零点浪漫 | 分类:历史 | 字数:1.2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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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二 寻找新目标
由于特战营在过去几年中表现卓著,军费预算上一直享有特殊的倾斜政策,因此特战营部队所属士兵的单兵装备,其价值要比普通部队所配发的装备高了近一半,士兵军官的军饷待遇也是如此。就算是近年得到军委重点扶持的海军,在待遇的人均水平上也是不及特战营。
而钱天敦也并不担心这种高投入得不到合理的回报,事实上这几年海汉军方南征北战的过程当中,关键性战役几乎都是由特战营充当了先锋,并且在战场上的表现也从未让军委和执委会失望过。而类似这样的重任在今后一段时期内肯定还将会是特战营的专属——军委把他和特战营部署到澎湖这个桥头堡,明显也是有着这方面的考量。把最艰巨的任务交给特战营去完成,这本身已经成为了军委和执委会的一种共识。
特战营虽然以“营”为编制,但现在的实际兵力已经超过了海汉民团的标准,并且人员规模还在继续缓慢地扩张。在招收了孙真这批新兵一个月之后,澎湖基地征兵处就马不停蹄地又从移民中招收了一批懵懂的新人,并且以月为间隔继续纳新。孙真等人兴高采烈地领取个人装备和武器的时候,澎湖基地在1632年最后一批征兵对象正在白沙岛上听取相关的政策宣传。以现有的编制和征兵频率来计算,来年特战营估计将会再增加三个连的兵力,使得特战营的总兵力超过一千五百人,这实际上已经足以把编制升级到“团”了。
当然特战营的征兵理由也很充分,目前军委并没有另行委派部队前往高雄驻扎,因此特战营必须同时负担起澎湖、高雄两地的护卫职责。虽说附近区域已经没有强大的外敌,但这种部署安排对特战营而言无疑是一个极好的扩编理由。在能够享受执委会优厚待遇的状况下,钱天敦当然会努力让自己可以指挥的部队兵力变得稍稍多上那么一点点。
一千多人并不是钱天敦指挥兵力的上限纪录,他在安南担任最高指挥官期间,所能直接指挥的军队一度超过五千人。当然了,这些兵力并不全是属于海汉民团,其中一部分是隶属于安南军方的协从军。对于一名带兵大将来说,能够指挥的兵力自然是多多益善,何况钱天敦一心想追求的就是在这个时代建功立业,成为名垂青史的名将。
不过海汉的扩张速度显然慢了一些,战事的爆发频率也无法满足以钱天敦为首的这批军人立功的欲望。如果不是受到后勤条件所限,钱天敦其实有很强的意愿往北探一探情况。不管是在东海活动的海盗,还是盘踞在台北鸡笼港的西班牙殖民者,对于特战营来说都是不错的对手——所谓的不错,就是既打不过自己,但从位置上看又着实对海汉有一定的威胁,或是存在不可调解的利益冲突,在发展过程中必须要动手清除的对象。
先对哪边动手,钱天敦其实在心中已经有了选择。一个是距离澎湖1500里之外情况不明的战场,另一处是航程仅仅只有前者三分之一的地方,并且更具有占领价值。台湾北部地区值得开发的资源可要比台南高雄多得多,光是未经开发的金矿就足以让执委会心动了。
按照历史上的记载,鸡笼港附近的金瓜石金矿到十九世纪末才被发现,便宜了当时占据台湾的日本人,后来当地一度被称为“东亚第一金都”。钱天敦可不会把这样的一处宝藏留到两百多年后,如果近期能由军方牵头占下当地,将来也就有了更充分的理由向执委会伸手索要军费。
当然了,海汉要直接介入当地开发,必然会与目前占领鸡笼港的西班牙人发生冲突。相比利益至上,为了金钱可以完全放弃节操的葡萄牙人和荷兰人,以欧洲老大自居的西班牙人可不是单靠着武力威胁就能令其臣服的对象。虽然这个时代的西班牙已经开始走下坡路,在欧洲战场上的战事进行得并不顺利,而且在全世界范围内也面临着殖民界众多后起之秀的竞争,但对于执政的皇室而言,西班牙仍然是那个上干天下干地中间干空气的无敌帝国,受到神眷顾的哈布斯堡王朝起码还能再战五百年。
如果从标志着西班牙在欧洲霸权结束的1643年罗克鲁瓦战役来看,那么西班牙似乎的确还有十年好日子可过,法国人还要花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真正挑战西班牙在欧洲地区的权威。但从世界范围内来说,英、法、葡萄牙,乃至中东地区的奥斯曼帝国,都已经成为了能够在局部地区与西班牙一较高下的对手。当然了,此时西班牙人在海外的最大对手,还是目前在欧洲战场与其打得不可开交的荷兰人。
从人口基础来说,台湾岛并不是一个理想的殖民地,这里生活的土著部落文明程度甚至还比不了同时代非洲的一些地区。但由于台湾岛的地理位置非常理想,明眼人都会在此建立据点以支撑起东北亚地区的贸易航线。因此这两家围绕着台湾岛上的立足点,前前后后也已经斗了好几年时间。只不过双方在这里的根基都比较浅,所能投入的兵力都比较有限,打来打去也并没有真正分出高下来。
虽然这两家是对手,但海汉对荷兰人动手的时候,西班牙人却没有表现出半点要参与进来一起干掉荷兰人的意图。或许在他们看来,强大的西班牙帝国根本不需要与卑贱的东方人合作,亦或是因为摸不清海汉的意图而保持了谨慎,毕竟海汉崛起的历史并不是什么秘密,西班牙人只要没疯,肯定早就把这个群体也作为了自己在远东的竞争对手之一。
据钱天敦所知,西班牙人在鸡笼港已经建有一座小小的城堡,并且驻有一支装备数目不详火炮的武装船队,正面攻打当地的难度大概不会在大员港之下。仅仅只是收集到这种程度的情报还不足以让钱天敦下决心对当地动手,他必须耐心等待更为详细的情报,以及更好的时机。
十二月底的某一天凌晨,天色尚未亮起,一艘乌黑船帆的广船无声无息地驶入了澎湖马公港。除了岸边的负责指引船只靠入泊位的码头工作人员,根本就没人注意到这艘不起眼的帆船。不过这艘船靠岸之后,船上的船员并没有立刻下到岸上,而是静静地等着什么。
片刻之后,一辆带篷马车来到了码头上,赶车的车夫向码头上工作人员亮了一下腰牌:“安全部办事,清场、禁入!”
马公港此时尚处于军管期,晚间施行宵禁,这么早的时候宵禁尚未结束,码头上其实是没有闲杂人等的。不过安全部显然是需要从这里接走某些需要保密的重要人物或物资,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清场之后,几名水手从船上抬出一个沉甸甸的麻袋包裹,一名商人打扮的中年人紧跟在后面。岸上的车夫掀开车帘,连人带货一起上车之后,便立刻赶着车离开了码头。
钱天敦刚刚从睡梦中醒来就得到了消息,连早饭都没顾得上吃,就匆匆赶到了指挥部。海汉安全部驻澎湖办事处就在军方指挥部隔壁院子,钱天敦进了指挥部脚步不停,直接穿过院子到了安全部这边。
“见过钱首长!”屋里的人看到钱天敦,立刻都起身敬礼。
“杜荣,什么情况?”钱天敦点点头,然后对本地的安全部负责人问道。
杜荣在此之前是在安不纳岛任职,海汉夺取当地之前,安全部潜伏在岛上的两名密探,一个是目前仍留在当地辅佐罗杰的黎大贵,另一人便是杜荣。安不纳岛被海汉拿下不久,杜荣便被调到了福建做事。
杜荣在安不纳岛时期的公开身份是赤脚大夫,调离当地之后虽然没有改名换姓,但所从事的职业却又了小小的变化,从医生变成了药材商人。除了钱天敦等少数高层人员之外,澎湖很少有人知道这位杜老板其实是海汉安全部的情报人员。
杜荣所分管的区域除了澎湖本地之外也包括了台湾岛及其以北地区,在一定程度上分担了安全部驻福建情报机构的工作。在他的麾下有一支专门负责搜集鸡笼港情报的外勤小组,从一年前海汉攻下南日岛,确保海峡北端航道安全之后,便定期从福州出发前往鸡笼港,以药材和木材为主要贸易项目,跟盘踞当地的西班牙人打交道。
这一年下来,杜荣手下的人跑了四五趟鸡笼港,对于当地的状况也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不过由于外人无法进入西班牙人所修筑的城堡,只能在海边进行交易,因此对于当地的防御力量部署状况仍然没有搜集到多少有用的情报。钱天敦过问了两次之后,也就没有再催促安全部这边的动作,将精力放在了此前攻打澎湖的准备工作上。后来澎湖拿下之后一大堆事务需要钱天敦亲自处理,紧接着又是对台湾岛南部下手,也就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过问安全部的情报搜集工作了。今天一大早杜荣便派人到钱天敦住处报告说有紧急事务,倒是有点出乎了钱天敦的预料。
“钱首长,且容下官介绍一下,这位是负责搜集鸡笼港情报的密探金鸣,刚刚从鸡笼港赶回来,具体的情况便由他来说吧。”杜荣引见了身后站着的一人,正是适才在码头下船的中年商人。
“辛苦了!”钱天敦朝他微微点头示意:“都坐下来,慢慢说。”
“卑职参见钱首长!”金鸣躬身作揖之后,这才落座:“卑职十日前从福州出海,前往鸡笼港与那佛郎机……西班牙人做买卖,到了当地之后因等待对方筹措货物,便住了几日。前日入夜之后,货物已装船完毕,卑职便准备离开当地返回福州。不料在临走之时,却遇到一桩意外……”
金鸣这次去鸡笼港从当地收购了一些上等木材,因为等待西班牙人安排装船,就在当地多住了几天。当然金鸣并不在意多耽搁几天时间,他巴不得西班牙人越拖拉越好,这样就有合理的理由留在当地慢慢勘查情报。住了五天之后,货物已经全部装船,金鸣为了不引起对方怀疑便准备连夜离开了。不过就在他们准备解缆升帆出港的时候,码头上却来了个醉鬼,疯疯癫癫顺着跳板走到了甲板上,便倒地不起了。
偏偏这人金鸣还认得,是城堡里的一名铁匠,也兼职负责修理武器、铠甲之类的装备。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金鸣身为情报人员,自然知道这人身上也有很多有价值的情报。而当时天色已暗,码头上也根本没了人迹,这家伙醉醺醺地爬上了金鸣所在的船,根本就没其他人察觉到。金鸣当机立断,便让人将其用麻袋装了,外面捆上牛皮绳,抬进了货舱中藏了起来,然后立刻离港。出海之后连福州都没回,直接便奔着澎湖来了。这码头上有安全部的值守人员,看到这艘船意外出现之后立刻便按照操作规程叫了马车,直接从岸边把人接走了。
金鸣到了办事处将情况向杜荣一报告,杜荣也觉得兹事体大,自己拿不了主意,还得往上呈报请示才行。不过他已经是安全部在本地的最高级别官员,再往上报就只能往大本营报,而这事的紧急程度又容不得耽搁,只能通过电报通知大本营。但岛上唯一一部电台是在军方手中,要发电报就必须得到钱天敦的批准,这事无论如何是绕不过去的。杜荣没有过多犹豫,便决定直接向钱天敦汇报此事,由他来做出决定。
“居然抓了活口回来?可以啊你们!”钱天敦脸上忍不住浮出了一丝笑意:“人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