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夫的话令唐城稍稍沉默了一下，然后又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两根金条推给了约瑟夫。“约瑟夫，这件事情对我很重要，我希望你能全力帮助我。”说着话，唐城扭头看向汉斯，“汉斯，约瑟夫必须马上帮助我，如果你有需要帮忙的，可以告诉我，我一定全力帮助你。但是从现在开始，约瑟夫必须要一直跟着我，直到他帮助我找到那些日本人为止。”

唐城跟汉斯的交往过程中，一向不喜欢强迫对方，而这一次，心中慌乱之下的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跟汉斯两人说话的时候，语气中已经明显带着强迫的味道。唐城的强势，令汉斯很是无语，倒是生来贪财的约瑟夫对此并无所谓，因为唐城拿出来的那四根金条，已经被他早早装进了口袋里。

约瑟夫虽然贪财，可唐城知道他是个只要收了钱就会办事的主，而且自己刚才给出的价格也不算低。约瑟夫这个贪财的性子，令汉斯很是无语，不过他也并没有阻止约瑟夫，毕竟他这次来南京只是为了办一件私事。汉斯没有跟唐城说自己来南京的目的，唐城也没有追问，只是马上带着约瑟夫离开这家鞋店。老话说猫有猫路鼠有鼠道，约瑟夫虽说不能算一个合格的情报特工，但打探消息的路数却是很有一套。

第二天一大早，一夜未睡的约瑟夫就给唐城打来电话，言称唐城要他办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唐城闻之大喜。“曹叔，我出去办点事，你安排个人给我开车，免得你们说我做事不守规矩。”昨晚回来之后被曹万春好一通说教，不厌其烦的唐城这会还要出门，便主动却找了曹万春安排人给自己开车。

唐城跟约瑟夫见面的地方是他的皮具店，曹万春派来的人被唐城留在了轿车里，“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找到照片上的那个人？”显然是已经有了收获的约瑟夫看着精神不错，虽然这货一夜未睡，此刻眼中也满是血丝，但语气中却明显透着一丝轻松。唐城没有马上回答约瑟夫，只是冲对方伸出右手，后者会意的拿出一叠纸递给唐城。

“这些都是我昨晚打探到的消息，我已经做了初步的汇总，虽然照片上的那个人还没有找到，但我保证，只要他在这南京城里，今天天黑之前，我一定能收到跟他有关消息。”约瑟夫抓过桌上的香烟点了一支，眼角的余光在暗自留意唐城的反应，此刻他心中七上八下暗自忐忑，毕竟唐城找他是为了找寻照片上那人。

唐城没去理会约瑟夫的小动作，只是低头翻看约瑟夫汇总过的那些消息，见唐城的表情中并无恼怒，约瑟夫随即放下心来，随即出言为唐城解读他汇总的这些消息。“我知道你要找的应该是日本人，所以我找了手下的线人，这段时间进出南京的人很杂乱，尤其是下关码头。我的线人确定，这段时间里至少有三波可能是日本人的家伙进入南京城，人数合计超过三十人。”

约瑟夫的话令唐城的眉头暗自皱了起来，只是下关码头就出现了超过三十个疑似日本人的可疑之人，唐城真是不知道情报处布置在下关码头上的那些便衣密谈有什么用。“这三拨人当中，我的线人只能确定其中一伙的落脚点，具体的人数和地址在第二页最下面。其余其他两伙人的下落，我现在只是知道一个大概位置，具体情况可能要到午饭时间才能知道。”

嘴里叼着香烟的约瑟夫，在唐城手中的那几张纸上指指戳戳，只是他的拇指和食指总是会习惯性的比划出数钱的动作来。“行了，那你就待在店里等着你的人来送消息好了，我先离开，午饭的时间我再过来。”唐城随即收起那几张纸，故意不看约瑟夫脸上露出的希翼表情，转身往店外走。

心中失落的约瑟夫望着唐城的背影，只是干张着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是就在他目光呆滞满心失望的时候，已经走到店门口的唐城却忽然一个转身又走了回来。“哈，差点就给忘了！这是对你昨晚努力的谢礼，如果我午饭时间过来的时候，能听到更好的消息，或许你还能获得一份谢礼！”伴随着唐城略带笑意的话语声响起，一根黄澄澄的金条，被唐城拍在了约瑟夫身前的桌子上。

原本心中失望的约瑟夫，也立马变得精神起来，都没等唐城转过身离开皮具店，便一把将桌上的那根金条紧紧攥在手中，那副贪婪的样子任谁看到，都会忍不住笑出声来。唐城满打满算，在约瑟夫这里只待了不过三五分钟，便在司机不解的目光中，马上返回小院找到了曹万春。

“曹叔，联系处长，就说我这里有紧要的情况需要汇报。”心中已经将约瑟夫所说的那三波可疑人，跟南京城防联系到一起的唐城，此刻心中满是惶恐。他现在终于明白，历史上国军据守南京城跟日本激战的时候，为什么南京城里会出现骚乱了，敢情日本人早在发动淞沪会战之前，就已经悄悄往南京城里派遣了大批潜伏的行动人员。

日本人提前在南京城里布置行动人员，可以用作向外传递情报，亦可以在战事爆发之后，在守军身后制造骚乱，甚至可以当做奇兵突袭守军的指挥部或是医院等要地。曹万春离开去打电话，而心中惶恐的唐城便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转圈，一旦战事爆发，南京这里肯定是不安全的，可自己也不能坐视城里有日本人的潜伏人员四处活动。

是为了大意舍弃自己这条命？还是按照自己之前的布置，为了家人远遁重庆？这明显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如果是放在半年前，还在为温饱做努力的唐城，一定会选择明哲保身南下重庆，可是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唐城的心境却依然发生了变化。不知道曹万春在电话里是怎么跟处长说的，后者来的很快，唐城这边还没能做出选择，只带着姚秘书的处长便已经驱车赶来。

“处座，这是我托一个朋友打探来的一些消息，我这个朋友常年混迹黑市，在打探消息方面很有自己的一套。”当着处长的面，唐城不能说出约瑟夫实际是个黑市情报贩子，便只能说约瑟夫对搜集消息很有一套。处长也知道唐城这话只是个说辞，倒是也没有追究，只是示意唐城接着说下去。

“我这个朋友说，最近一点时间，有不少可疑之人进出南京城。他搜集来的消息，我做了初步的甄别和汇总，结果确认其中有三拨人很是可疑。不过时间很紧，我现在只能确认其中一伙人的具体位置，其他两伙人的具体情况，还需要时间去打探。”话说到这里，唐城突然顿住话音，同时抬头看向处长，眼神中透出异样的色彩。

处长微微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随即冲着姚秘书抬了抬手，后者便转身出了房间。房间里只剩下唐城、曹万春和处长三人，只是随着姚秘书的离开，房间里的气氛却明显凝重起来。“处座，我记得我从上海回来之后，在张叔的报告里，曾经提到过我从日本人那里得到的一个消息，就是上海日军对在沪侨民进行针对性训练的消息。”

处长闻言轻轻点头，算是承认自己在张江和的报告中看到这一内容，唐城随即继续言道。“处座，我包括向您保证，这条消息是我从一名日军宪兵部队军官身上获得的。这个叫成川平五郎的日本军官，他有一个同乡军官，就在执行宪兵部队训练侨民的任务。”唐城忽然将话题扯去了上海，处长和曹万春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唐城究竟想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们想啊，日军本就在上海驻扎了大量的宪兵部队，而且他们还有军舰在上海，为什么还要调用军官专门训练在沪的日本侨民？”唐城不能直接对面前这两个人说出内情，就只能编造半真半假的消息，来引诱处长二人自行往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上琢磨，就算处长要上海站查证这个消息，他们也会发现上海日军有秘密武装在沪侨民的计划。

处长还在暗自琢磨唐城的话，曹万春此刻却已经惊呼起来，“小五，你的意思是说，日本人要在上海动手？他们训练在沪侨民，是因为兵力不足？”曹万春本想说日军既然在上海有军舰，为什么不用军舰调运病例去上海，干嘛还要费力气训练在沪侨民。可曹万春毕竟是情报处的人，相较外人，曹万春更能接触到不少跟日军有关的情报。日本陆军和海军之间的隔阂和争斗时来已久，如果上海日军需要军舰调运部队，而日本海军不配合，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