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地主爷
作者:星空没有云 | 分类:历史 | 字数:123.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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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灾民到此
第九十一章 灾民到此
果然,“巡视组”前脚刚走,灾民后脚便来。携家带口,面色苍白,神情紧张。古代大多数农民终其一辈子都没出过县城,这一趟过黄河,到河北来,自然有些怕生了。
冀南道总管府也来了信,信上说:“但凡接收灾民的州县,与受灾县一体奏请蠲免钱粮赋役。有三点要求,一是不要死人,二是不要骚乱,三是不要让灾民离境。只要能做到这三点,尽管洒漫去做,一切后果由上面承担。”
上千灾民,他们的家园被风灾毁掉,已是身无分文,很多人甚至衣不遮体,在寒风冷雨中瑟瑟发抖。
更冷的是他们的心情,海堤修复、海水退去之前,他们已经无家可归,只能任由官府驱赶,在官兵的监视下登船,被运到四面八方安置。灾民们先送到了南皮,赵璐接收了一部分之后,剩下的被赶到了沧县。
一路上官兵们的粗暴对待,除了出山东吃了一顿“赈济粮”外,到现在不给饭,全靠灾民们自己吃些野菜,豆子。让他们饥肠辘辘、满心凄凉,对即将开始的流民生活,充满了恐惧和怨气……
“凭什么城里人都不走,就让咱们乡下人背井离乡!”
路上,到处是这样愤懑的牢骚声。
“粮食不够吃的,又不想让咱们这些乡巴佬塞满城里,害那些官眷不方便。”有老人冷笑道:“自然把咱们往外面里送,哪里能接,就送哪里,只管送出了山东,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哪里有州县愿意接收灾民?白吃他们的,白占他们的地,受灾的又不是他们。”灾民们忧心忡忡道。
“咱们就是些讨人嫌的累赘。”老人愤懑道:“哪有喜欢灾民的官府?”
“这么说,咱们肯定不受待见了。”灾民们的情绪愈发低落:“这次说不定回不去了……”
“说不定还要白做苦役呢!”有人猜想到。
“有口粥吃,有片草庐遮雨的就不错了。”一个老人幽幽道:“就怕发的粥稀得没几粒米,那非得饿死人不可,我们这些老头死了也就死了,可那些娃儿就苦了……”让他这一说,上了年纪的老人都面色凝重:“世上的最惨的事,无过于逃荒了,唉……”
“在南皮分出去的那些人可就有福了,不要这样赶路,稀粥现在也吃得上了。”
悲观情绪愈发浓重,许多灾民又怕又饿,呜呜哭起来。
“嚎丧什么!”送灾民的官兵持着鞭子,大声呵斥道:“沧州城就在眼前了,都赶紧滚起来!”
灾民们不由往前面望去,见前面大路上有许多横幅,写着八个红色的大字。灾民中有识字的人大声念出来道:
“患难与共,赈灾恤邻!”
所谓‘良言一句三冬暖’,就是这个意思,就算是做做样子,也让灾民们感到舒服多了。
走近了之后,灾民们忽然闻到一阵饭香,再抬头看前面,一团团白气升上了空中——正是饭熟了时特有的蒸汽!
“咕嘟!”三万多灾民顿时口水直咽。却见又有一队威武州兵约莫三千多人齐齐走了出来,横在灾民和埋锅造饭地的中间,灾民们只能望饭兴叹了。
一个青衫官员和押送灾民的人画了押,走上前来:“各位乡民,大家路上辛苦了……”
有人道:这是县太爷!
于是一下子跪下去一片,都磕头道:“县太爷……”
“诸位快快请起。”秦时扶住一位老者道:“折杀本县了。”
“求大老爷可怜,”白发苍苍的老人,却坚持给他磕头道:
“给我们一条活路!”
“求大老爷可怜,给条活路吧……”灾民们七嘴八舌附和着,不分男女老幼,都使劲的磕头。秦时的眼眶湿.润了,感到沉甸甸的责任压在肩头,他亲手扶起几位乡老。
“诸位乡亲快快起来,且听我一言。”上到楼船最高处,他指着岸上的八个字道:
“诸位看到那些字了么?”
灾民们点头。
“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灾民们又点头。
“患难与共,赈灾恤邻!”秦时高声道:“这就是沧州给你们的承诺!”
听着面前这位县令老爷的承诺,灾民们那冰冷凄凉的心,一下子变得热乎起来,纷纷‘青天’、‘菩萨’的叫个不停。
秦时摆摆手,灾民们安静下来,听他接着道:“请你们记住,你们来沧州不是逃难,而是来生活的,你们双脚踏上沧州的一刻,你们的身份就不再是灾民,而是和沧州百姓一样,有房住、有饭吃、有官府保护的百姓!”
这话,是徐清教给秦时说的。
“为此,在我身后已经准备好了一顿干饭,还有咸菜,大家给劲吃,敞开肚子吃!吃完饭,大家去领取三天口粮。”
“哦!”大家欢呼,涌到前面,只不过有了州兵执枪在一旁守着,没人敢乱来。即便是这样,在拿到一碗饭之后,谁也不矜持了,不管烫不烫,使劲往嘴里塞。
灾民们吃了饭,心情大好,都一个个凑在秦时旁边谢恩。
“大家去领口粮吧,一天八两,小孩五两,领三天。”
“县老老爷,小老儿有个疑问……”
“请说吧……”
“这次风灾,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这,这三天口粮吃了怎么办?”
“对啊,”众灾民听了这话,纷纷停下脚步。
“按照规制是赈贷,等你们收粮之日才还。先借粮给你们,等你们秋收才还。”秦时道:“但你们短则三两月,长则半载要回乡的,所以普通的赈贷是行不通的。我们州里吃亏,你们也赚不到便宜。”秦时顿一下,道:“所以采取以工代赈。”
“以工代赈?”灾民们面面相觑,有人问道:“那就是我们还要干活?”
“难道诸位在乡里时,不是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秦时淡淡道。
既然是逃荒出来的,灾民中没有什么有钱人,因为稍有点财力的都奔城里躲灾去了,是以在场之灾民上都是流汗吃饭的普通百姓,自然无言以对。
“官府将你们当自己的百姓,你们自然也要像沧州百姓一样,衣食住行皆需用自己做工换取……”秦时沉声道:“之前有税赋在身,你们不一样干活就可以养家糊口?如今朝廷蠲免了你们的钱粮和差役,自然更不在话下!”
有人大着胆子问:“不知工价几何?总不能我们干了活,还要欠一屁股债回家。”
“有技术的,木匠铁匠都行,按量算工钱。打一把刀,做一面柜子,就算一定工钱,这还有待商议。其余没技术有力气的,一天两升工米,口粮不算在其内。没力气的,也要干活,才有口粮,按干活的量,也可得一份工米。”
“那就是一天纯赚两升米?”灾民们激动起来,一天两升,这可比得上种一季粮食。
“嗯,”秦时点点头。
此时,躲在人群里观察的徐清吊起了心,关键的时候到了。这是秦时和灾民们博弈,赢了,就能让灾民们服服帖帖的修路了。
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何况秦时说出来的是正理,拿出来的是真粮,凭什么你在老家时靠劳动吃饭,来沧州却想袖手高坐吃白饭?你是逃难还是度假来了?
这个时候,灾民们还发现了周围的情况发生了变化,那几千州兵,已经悄悄地围住了他们。
既然没理,又在砧板上,灾民也都服了,答应以工代赈。徐清送了一口气,挥一挥手,一群商税司的人跑了进来,开始给灾民们安排地方和“过签”。
被围住的灾民们,需十户人家相互约保,一户人家犯罪,其他人连坐,不然不能出去。唯有如此,徐清才敢让这三万人流动在沧州啊。一众干事,他们详细记录每一户的籍贯、里甲,户等、每个人的姓名、年龄、人口、健康状况……然后让他们签订互保。
登完记签了字,灾民们便被领到下一道栅门外,先给他们发了三天的米,再然后,又是一道栅栏,便有干事问灾民,要住什么档次的房子。
灾民们愣了,都有啥档次?
“三个档次,上等独门独院,每月五百。中等两家一院,每月三百文……”书办道。
“啥,住宿还要钱?”灾民们瞪大眼道。
“住宿啥时候不要钱了?”那书办眼睛瞪得更大:“你们住的房子,可是沧州百姓尽最大努力空出来,怎么可能白住!”
“咳咳。”一个年轻吏员咳嗽两声道:“没钱也可以……”灾民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他道:“先记着账,用工时换也可以,只是这就没有工钱发。”
“吓,”灾民们不乐意道:“怎么什么都要钱,从没听说,安置灾民还收钱的。”
“别的地方都是搭窝棚,本州也在河边搭了窝棚,”那书吏正是韩子棒,他面无表情道:“诸位不愿住房,可以露宿,同样是不要钱的。”尽管不情愿,但到了这一步,何况房租真便宜,还可以先欠着,于是大家都选了住房。
于是这十户人领了一个牌牌,干事们指了一个老头,对那十户人道:“这个人是倒粮集的里长,你和他去,做工和发粮,住宿都有他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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