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浊世砺行

作者:西新桥 | 分类:历史 | 字数:105.1万

第四十九章 称帝

书名:浊世砺行 作者:西新桥 字数:2014 更新时间:2024-11-25 22:43:14

七千白袍军出战,半日功夫即打下重镇睢阳,自身损伤只是寥寥。睢阳以外,九城皆降,算上之前下邑一役里的俘虏,丘大千辛辛苦苦凑集得来的七万魏军,至此悉数投诚。

消息传到下邑,纵使元颢久经战阵,也不由得目瞪口呆:“陈子云。。。神人乎?”

大将侯暄哈哈大笑:“睢阳告破,七万大军归大王矣,侯暄为大王贺!”

有范阳人祖莹者,元颢心腹谋士也,亦是追随元颢一路南下北上,这时躬身颔首,郑重其事:“大王此番北归,自铚城起,经下邑,又睢阳,一路势如破竹,四方从者如云,此非天命所在乎?臣请大王,驾睢阳,即帝位!”

元颢一滞,脸色凝重,似乎尚有些疑虑。

四下里多是急功近利之辈,眼前这般机缘,几辈子才能碰到?一时间纷纷跪倒,高举双手,嘶声大呼:“臣请大王,驾睢阳,即帝位!”

元颢就觉着烈火焚心,浑身燥热,到后来全然不能自抑,乃振臂高呼:“摆驾睢阳!”

。。。。。。

梁大通三年(魏永安二年)四月初六,元颢登坛燔燎,祷告上苍,即帝位于睢阳城南,改元孝基。

涣水岸边,七千白袍军衣袂飘飘,凝严肃立;七万降军黑压压跪地,以手撩天,山呼万岁。梁魏旗号交织,也是一番奇景。

元颢大行封赏,以陈庆之为徐州刺史、卫将军,此第二品绝高之位也。陈庆之说话时客客气气,却道兹事体大,尚需奏报建康,请梁主萧衍定夺。

元颢一滞,心中不快,只是不显露在脸上。

又封裴果为鹰扬将军,杨忠为折冲将军,皆第五品上。宋景休领旷野将军,鱼天愍领横野将军,此为第九品上,比着裴杨两个可就差得太远。

陈庆之点头,他四个便受了此职。盖因四人在南朝不居要职,无有高位,实在算不得什么台面上的人物,自然无虑建康多心。此外陈庆之也不愿一味较真,平白恼了正在兴头上的元颢。

杨忠嘻嘻笑道:“兜兜转转,还是做了咱大魏的官儿。”

裴果不曾说话,宋、鱼两个却是没忍住,狠狠瞪了杨忠一眼。

元颢自家部属里头,武将以侯暄为尊,拜从二品领军将军。

祖莹因谏言称帝,俨然已是元颢主谋,乃为尚书左仆射、加侍中。

丘大千得封第四品下建节将军、东豫州刺史,倒也喜出望外。

又睢阳卞氏族长卞通,以尽忠秉礼,引为散骑常侍、银青光禄大夫。

其余人等,以从龙大功,皆得厚赏。

涣水青青,绿草油油,春光无限好。冕冠皇袍的元颢俯视四方,正是心情大畅,忽听散骑常侍、银青光禄大夫卞通谏曰:“万事农为先,此春耕时节,不好耽搁。军中多有四乡农人,臣请陛下放归原籍,以奉天时,以示仁德。”

领军将军侯暄一皱眉头:“奸佞未除,洛都未复。。。这当口先要裁撤兵马,不妥罢?”

元颢听到,一阵犹豫。

尚书左仆射、侍中祖莹出列道:“我虽不曾将兵,也知兵在精而不在多。这干农人皆临时拼集而来,毫无战力可言,留在军中徒增糜费,还不如放归原籍。”顿了顿,又凑上一步,压低了声音道:“陛下,舍此无用农人,可换天下人心呵!”

元颢已为动心,想了想,不忘问计陈庆之。元颢虽已称帝,不过占着数城半郡罢了,此时他最大的倚仗,还是战绩惊人的陈子云与七千白袍军。

陈庆之无可无不可。于他而言,反正这干北人一个也差遣不动,多也好,少也罢,并无分别。到了今日,他已是信心百倍,觉着但有七千白袍军在,万事皆可为。与其在这睢阳城下磨磨蹭蹭,还不如早早挥师打入洛阳,不负梁主萧衍所托。

于是陈庆之一正衣冠,朗声道:“此事皆由陛下做主,庆之全无异议。庆之唯愿领白袍军早日入洛,以太极殿为陛下贺!”

元颢大喜,脱口而出:“得卫将军此言,朕心可安矣。”

诏令即下,七万降军里酌情放归一半,一时惹得四方叫好:“陛下仁德!陛下仁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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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袍军营中,中军帐里,陈庆之踞上首,下首宋景休喋喋不休:“这元颢也不奏告建康,不待陛下恩准,急吼吼便行称帝,简直。。。简直大逆不道!”

陈庆之一笑:“陛下先前便应允了他的,倒也算不得僭越。”

宋景休无语,半晌又道:“使君,裴果叫元颢封为鹰扬将军,杨忠当了折冲将军,咸居高位。今儿自涣水回来,元颢又特意召他两个入睢阳城,单独说话。。。”顿了顿,接着道:“他两个本为北人,如今更得元颢加意笼络。。。不得不防呵。”

鱼天愍也在,闻言接口道:“确然如此。裴孝宽还算好些,至于那杨忠么。。。哼!我瞧他都快忘了自己还是白袍军一员了罢?”

陈庆之默然半晌,语气有些低沉:“不必再说了。。。他两个,我信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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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陈庆之恰于营中撞见裴果与杨忠两个。二人不知在说些什么,嘻嘻哈哈,春风满面,忽见陈庆之在前,自是过来行礼。

陈庆之怔怔看着裴果,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就冒出来一句:“孝宽啊,你还不知道罢?就在日前,九真已然大婚,嫁入晋安王府中了。可惜啊,我军务在身,侄儿大嫁,竟然不得亲往。”

杨忠脸色一变,说声“尚有急事”,一溜烟跑了开去。

裴果垂首无语。好半晌,再抬起头时,无忧无喜:“裴果为使君贺,更为九真贺。”

裴果居然这般反应,陈庆之反觉尴尬,敷衍两句,匆匆离去。

夜半时分,营中传出裴果叫声:“酒!酒去了哪里?怎么尽是些空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