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离传
作者:辛琴 | 分类:历史 | 字数:43.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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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血腥屠杀(下)
“姑姑!”乔玮失控大喊,急忙要飞去姑姑身边,秦远突然改了主意提着剑向他走去,杀几个无关痛痒的乔氏族亲可能还撩拨不起乔家的心跳,他决定直接拿乔家的继承人开刀。他转了方向,乔家的族卫们都自发地挡在了乔玮面前,果然族人和族长的地位就是不一样。
乔玮被秦远挡着过不去,却有另一道白影从崇英殿外飞来落到了乔芷岚身边,抱住乔芷岚,拼命去点乔芷岚周身的各处穴道。可脊梁骨断裂犹如利刃刺进五脏六腑,已经不是靠点几处穴道就能止得住血的,白影又急忙去扯自己脖子上戴的东西,急声喊道:“娘,你撑着点,我马上救你......”
乔芷岚抓住了她的手,不让她拿脖子上戴的东西,趁着还有最后一口气,鲜血沾着话开口道:“没用了......云瑶,听娘说,这小贝壳、里面的药,是娘留、留给你救命用的,无论、无论如何,都不可以、给他们......”
“药?他们?娘!娘!你不要死!娘!!”乔芷岚闭上了眼睛,云瑶抱着尸体失声大哭。
苏瑞扬看到云瑶出现,只感觉脑子嗡嗡作响,初上崇英殿时他还特意四处顾望,族亲席和宾客席都没有看到他的小玉,他无不庆幸想,他的小玉和乔玮也许只是外出游玩时的挂名兄妹,两家人并没有多少亲厚,没想到......苏瑞扬摇摇晃晃往前走了几步,讷讷喊道:“小玉......”
云瑶流着眼泪,突然厉眼盯向他,慢慢放下她娘的尸体,一把扯下脖子上挂的白色贝壳,举到他眼前,厉声问他:“你们就是为了这药才要杀我娘?!”
苏瑞扬哽咽难语,虽然乔芷岚不是他们亲手所杀,但确实是因为逼迫解药才导致乔芷岚撞到青铜鼎上而死,乔芷岚确实是因为解药而死。他说不出话来,可听到她说药,又见她手里举着贝壳,想到阿离也许有救,就纳声问:“这是不是冰蝉毒的解药?”
云瑶狠厉地望着他,几乎哭到笑:“你们果真就是为了它才杀了我娘!”
苏瑞扬听她这话,知道她手里拿的很可能就是荆蓿草炼制的解药,急声说道:“小玉,阿离她中了冰蝉毒,马上就要死了,你先把解药给我,其他的事我们都可以慢慢说。”
云瑶哭了又笑,笑了又哭,伤心痛绝地问:“我娘不给你,你就杀了她,我不给你呢,你也要杀了我吗?!”
苏瑞扬想摇头说不,但晁靖和言霜立马跃身过去想要夺药。
云瑶退了一步,怒声威胁:“你们再过来,我就将它捏成粉末!”
他们身手再快,也不及她握拳的速度,解药只这一份,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突然,云瑶背后打过来一道疾厉的掌风,打得她口吐鲜血,身子往前一扑,手里拿的贝壳也跟着飞了出去,言霜眼疾手快一把接住。
秦远跃过来:“阿离人在哪里?”
“在后山。”言霜回答。
一行人带着解药急忙飞去后山救人。
苏瑞扬没有跟过去,跑上前抱住了云瑶,秦远打的那掌有多重他不知道,但直接打得她吐血料想也不轻,他心疼得如刀剐,云瑶却一把推开了他,他反被推得一个踉跄倒在地上。他连忙爬起来又要去扶云瑶,云瑶忽然抓起地上的一柄乱剑抵住了他的胸膛。
云瑶握着剑,又痛又恨地问:“为什么是你,为什么要是你?!”这个男人追着她,惯着她,宠着她,给了她别人从未给过的疼爱和快乐,哥哥曾警告她,说无缘无故的示好背后总会带着目的,难道这就是她那些快乐的代价吗?可这代价未免来得也太快太狠了,明明就在昨天,他还说着凡她所想他皆会做的甜言蜜语,只过了一天啊,还是她以往从他那里得到的一切快乐都不过是她的美梦一场!
苏瑞扬心中发疼如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任由她抵着自己的胸膛。
云瑶眼泪扑簌落下,悲痛欲绝,双手握住剑柄,用尽所有的力气向他挥剑砍去。
苏瑞扬闭上了眼睛,心如死灰一般,任由她的剑刃砍进自己的左肩,砍断自己的锁骨,左半边身子几乎都要被她那极度愤怒中的一剑给削下来。如果他的死能让她心里好受些,他愿意死在她的剑下。
柳廷凯在混乱中看到了这一幕,急忙飞身过来横挡下了半招,云瑶被他的剑风震开,苏瑞扬倒在了地上。
柳廷凯一边叫士兵去拦云瑶,一边去看苏瑞扬的伤势,左肩创口太大,大量出血,他人已经昏死了过去,伤口还在不停淌血,左半边衣衫尽湿。柳廷凯手指连点封住他的多处大穴,又掏出随身携带的止血药粉,尽数撒在他的伤口上,也不知道这样能不能保他的命。
后山的千亩药田,寒阴洞中。
此时的林竺已经完全没有意识了,除了慕洵护着她心脉的那点微弱气息,快要感觉不到她还活着,秦远进了洞见到她的情形,尽管早在心里想过很糟糕的可能,可当真看到她气若游丝的一幕,眼中的怒火还是不可制止地喷发,喷发得令他恨不得屠尽天下人!
言霜将贝壳交给越忱,越忱小心翼翼打开白色贝壳,就见里面用金泊纸包裹着半颗黑色药丸,只半个指甲片大小。言霜惊了问:“怎么只有半颗?只有半颗怎么办?”
“有半颗试半颗,总比没有好,快去找杯水来。”
苏眉对这后山很熟悉,很快就找来一碗清水,用内力保着水温防止结冰。
越忱将半颗药丸溶解在水中,闻了闻药水的味道,又用银针试了试毒。他只在药书上读到过荆蓿草,没有真正见识过,也不知道这颗药的真假,只能确定它没有毒性,这才将药碗端了给慕洵:“殿下。”
慕洵松开护在她后背的手,木然地接过药碗,林竺已经不能自己吞咽,他便饮了药水用嘴喂给她喝,一碗药水一滴不剩喂她喝下后。等了半刻,越忱再次诊查,只看了她手臂的皮肤,就见红色斑块已经明显淡褪下去,看来药丸的确是由荆蓿草炼制而成,稀世罕见的药草果真很神奇。
越忱落心道:“解药已经起了作用,王妃性命应当无虞。”
这句话犹如定心丸,洞中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下去,慕洵失而复得,紧张得浑身颤抖,这会才知道后怕。
秦远却转身离开,言霜不知道他要干嘛去,赶紧跟上去,跟着又回到了崇英殿。
崇英殿竟不知为何又打了起来,且这回不惜性命拼杀的不止是乔氏族亲,还有乔家请过来观礼的宾客们。只见那场面刀光剑影,血溅玉阶,满地尸体,全都乱成一团,已经完全分不清谁的剑刺进了谁的胸膛,谁的刀又砍在了谁的肩膀。
秦远飞上崇英殿,踢起地上的一柄乱剑,杀气腾腾地冲着礼台上的乔家当家人而去,族卫们纷纷拦在前面,他手腕轻转,剑尖锋芒阴狠透着寒光,一路砍过去死伤一大片。尽管重伤未痊,雪峪公子的震怒也不是乔家已经疲战不堪的族卫们承受得起的,他一路直杀到了乔玮面前。
乔玮提着剑挡在昏迷的爷爷前面,面对秦远精妙到看不清招式的剑法,和那无不碜人发根的寒冷目光,没有丝毫的胆怯和退缩。爷爷昏迷不醒,父亲和姑姑双双身死,他现在是乔家唯一的脊梁,他必须为整个乔氏一族而战。
秦远凶狠的一剑砍杀过去,乔玮以必死之心奋力一挡,竟然挡了下来,只是虎口被震得发颤,险些握不住剑柄。
秦远紧接着又连击几招势如闪电,乔玮难以抵挡被震得连连后退,撞到金柱上,嘴角渗出了血渍。
几个族亲不约而同护了过来,秦远连挑几人,剑依然准确无误地刺向乔玮,戾气袭去,乔玮躲避不开,赶紧用双手抓住了他的利剑,只是双掌被割破也依然抵不住眼前这夺命之剑,咫尺之差,剑尖刺向了乔玮的喉咙。
“秦远!”
突然一声厉喝传来,秦远转过头去,就见宾客席中的殷若用匕首抵住了自己的脖颈,用力往里按,鲜血顺着她的玉颈流了下来,染在她的素衣上格外刺眼,她坚定而决绝地盯着他:“你若杀了他,我就立马死在你面前,我说到做到!”
秦远锋利地盯着她,眼中燃着熊熊如火的愤怒,手上却没有再施力。后面的言霜趁机点了他的昏穴,他倒下,言霜赶紧接住他,护着他冲破乔家的族卫和族亲的围杀往后退下礼台。
远处的殷若松了口气,颓然地滑坐到了椅子里,她以死相逼不是乔家少主值得她以命相换,而是不想秦远惹上蘅芜阁这样麻烦的敌人,百年来,雪峪门和蘅芜阁之间都是冷仇,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今日他若杀了乔家少主,整个乔氏一族只怕会穷极一生跟雪峪门、跟他死磕到底!
柳廷凯看言霜带着人退回来,也赶紧叫两个士兵抬着昏死的苏瑞扬继续往外退,命令所有士兵都退出了崇英殿。
这时,慕洵抱着林竺从后山方向过来了,越忱跟在后面,看到昏死的苏瑞扬和昏迷的秦远,忙问:“这又是怎么回事?”
柳廷凯说:“乔家的某个小姐要杀他,他也不躲,就成这样了。”
言霜说:“我点了公子的昏穴,但他刚才动用了内功,估计内伤又重了,还请越大夫看看他。”
越忱先扔了颗药丸给苏瑞扬含服,再去探秦远的脉搏,伤势果然加重,好在是没有危及性命,他也同样挑了颗药丸服秦远含着,然后叮嘱言霜暂时不要解穴,先让他睡上两天再说。
之后,柳廷凯下令五万驻军尽数撤离了蘅芜阁,只有越忱没有走,一来他毕竟是乔家请过来的宾客,二来这场完全不在意料中的大屠杀还有很多后事需要处理,尤其是昏迷的乔老阁主,若是醒来看到乔家的惨状,难保不会再受几道刺激,年纪大了再三被刺激,很有可能受不住而一命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