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飘乱世之前缘休
作者:一时莫名 | 分类:历史 | 字数:10.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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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秋夜雪
金轮独悬夜空,月色极明确更显孤寂,忽的,飘来一片云彩,竟带来些许雪花,洋洋洒洒于天地间,我伸手接时,雪花却已经化去,看不到晶莹剔透,独留了滴滴眼泪模样。我心中感叹,虽是秋末,可是这院子里究竟也是枝繁叶茂,百花争艳的,雪花终不是应景之物,何苦勉强,难为着自己。
进了书房,才发现这书房较之前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可人却是恍如隔世了。彼时,我自由进出这里,有着他的宠溺,更可以在这里恣意,可如今,我却连站都觉得不自在了。
秋莫离正坐在桌前,见到我,微一笑:“夫人可叫我好等。”
我也回以一笑,随手拢了拢额前的湿发,默默的坐在他对面。
秋莫离拿起酒壶,斟满我面前的酒杯,道:“殿下在秋国住的可还习惯。”
我略点头:“多谢王爷照顾周全,一切都好。”
心中微微泛苦,秋莫离,你明知安儿不在我身边,我怎会安乐,为何还会明知故问,秋莫离,难道当年的情分,在你心中就一点都不剩了吗。
轻捏酒杯,缓缓送入嘴边,却喝得一滴不剩,问天说过,我服药是忌酒的,可如今我又有什么可怕,左右不过是更加嗜睡而已,如今于我除却睡觉还能作些什么。
身后门帘一挑,款款走进个曼妙佳人,正是昨夜缱绻于莫离怀中的那人,看来如今他的宠溺都尽数的归于她了,那个女子见到我并无意外,只向秋莫离婀娜施礼,“请王爷赎罪,妾不知道王爷此处有贵客。”
秋莫离微笑拉她起来,目中流光落在她的烟纱含翠的裙摆之上,轻声问道:“怎么裙子湿了。外面下雨了吗?”
女子笑得越发娇艳起来:“要说可真是奇了,明明是皓月当空,却下起雪来。妾来就是请王爷月下赏雪,顺便祈福的。”
秋莫离钳了她一缕头发于指尖,佯怒道:“妮子的小心思越发多了。去叫三爷为你打点也就是了。”
此时,女子面色微红,仿若饮过甜酒一般,娇羞可人,连声音也甜腻起来:“妾也想为王爷祈福,也可为夫人康健祈福。”
女子又娇嗔有好一阵,才依依不舍的离了莫离的手,逶迤而去。我只尴尬的坐于一旁,如若是以前,我可能早已经负气离开,可如今呢,我的安儿还在他手上,我有什么资格这么作,只有在这里默默忍受。我恨这样落魄的自己,不知不觉双拳已经攥成一团。
秋莫离见女子出门去,方才再次看我:“殿下若是也要月下祈福,我便叫三爷一并准备就是。”
我心中冷笑---王妃,殿下,王妃殿下,自见面来秋莫离便是这样叫的殷勤,撇开之前种种情谊不说,我们怎么也算是故友,难道一切的一切你秋莫离都已经忘记了吗?无情,秋水寒说过你是无情的,可我却没想到你会无情到这样的地步。
我遂松开了紧绷的有些僵硬的手,微摇头,复又举眸浅笑,眼中已多了一份凉薄:“我所求人力既可达到。”
他的目光驻于我的颜上,敛住笑容:“我只问你,这次回来是只为了安儿还是有其他。”
我眼中的笑意未增减一份,似给寒冰冻住一般:“只为安儿。”
秋莫离你果然是无情的,如今你的身边万紫千红,环肥燕瘦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何必要我这朵残花大煞风景,何况你的心中早已有她,这般问我不过是羞辱于我,让我悔恨当初为何抛下你,跟长风离开,才落的如此境地,秋莫离如果你是这般的心思,那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忽的,他的手如钢构般狠狠掐住我的脖子,目光森然中更现了斑驳血色,声音中已带了决绝之意,“你说,可只是为了安儿。”
秋莫离你我初见时你也曾这样对我,此时于彼时又有何区别,如今你眼中只有佳人摇曳生姿的裙摆,何曾有我缭乱蕴湿的碎发,心底已经是凉薄将死,倒奢望秋莫离帮我作个决断,免得再苦苦挣扎。
遂只迷离的飘过些许目光于他清俊的脸庞,声音沙哑道:“你若善待安儿,我死得其所。”闭上眼睛,却觉得异常平静,窗外的雪是不是已经停了,只怕是徒到人间走了一遭,什么都留不下的,免不得还要被人抱怨。也罢,不合时宜的终究会消失,亦如那雪,亦如我,惟愿他能善待安儿。
安儿,为娘最大的遗憾就是临死前不能见你一面,心不住颤抖起来,安儿,娘真的很想念你。可是娘如今什么都作不到了,希望他日你不要知道真相,更不要想着报仇,只平安一世就好,安儿,娘最后的心愿希望你能了解。
然而,秋莫离一分一分的松了力气,最后只无力的垂下了手,声音也渐次平复下来:“莫离还有事请教殿下。”
我一手扶去脖颈处,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觉得全身无力,眼冒金星,脖子热辣辣的疼,此时的我喘气尚来不及,有怎会有力气答话,只飘忽的看着他。
见他从书桌上取来一本书,掷于我面前,正是当年我给慕容艳的《鬼谷子》。
莫离俯身与我面前,一双寒眸,近在咫尺,目光如巨阙剑锋直刺进我的心底,“殿下是传书人,再无异议,只是这书莫离细细读过,左不过是谄媚至极的旁门左道罢了,实在不配当个奇书二字,沈某无奈只有求教夫人了。”
眼前这本鬼谷子,是我动过手脚的,开篇便是内揵术,因我断定莫离孤傲天下,绝不会细细读,果然他中计了。可他非等闲之辈,必定会怀疑。今日他有安儿在手有恃无恐,势必要发作的。刻无奈如今的我中烟毒已深,人已是浑浑噩噩,糊糊涂涂,又怎会记得漏掉的几篇,就算明知春秋战国时纵横家苏仪等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种种谋略,都是得益于此中,我也是无法向他说明半分的,
最后只得无奈干涩,回道:“所谓书读百遍其义自现,书中所得,只能全凭个人的领悟罢了。”
秋莫离神情戏谑,把书塞到我手中,慵懒道:“那就有劳王妃殿下了。”
至此,每晚夜宴圣欢之时,他便要我前去诵读,每每他坐拥万千绝代佳人,丝竹之音绵软入耳之时,我便如这不合时宜的雪一般不合时宜的出现,不合时宜的诵读。便成了靡靡之音中的唯一的杂音,殿中人人锦衣玉袍,偏我是身灰衣棉袍,便如一支破扫般立在纸醉金迷,几近奢华的绮梦中,破坏了所有的美。
渐渐的我的心更是是死水一滩,再也起不了一丝丝涟漪,就算是羞辱又怎样,秋莫离时时飘来的玩味的目光有怎样,我除去忍受又能怎样,他秋莫离对我除去这样的羞辱又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