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翼明突发奇想，让士兵们做了很多简易的滑板，这样人可以在雪地上快速地运动，可是时间太紧迫了，整个大军在四五天内能够掌握在雪地上滑行技术的，也只有三千左右，这些人都是一些年青的青壮年，其中马凤仪和左梦庚也在其列。

最后秦翼明组织了一支特殊的队伍，也算是特种部队，这些人能够使用电掣铳的大概一千来人，其他人都充当辅兵，就这样，他们快速地向西出发，仅仅一天的时间，他们就来到了瓦店，在探子发现了白河上游的大量部队行军的痕迹后，秦翼明也是当机立断，带着大军直奔而来。

探子回报，上游白河河谷处有一股明军被流贼围困，具体情况不明，这大雪天的，明军很难突围，这样下去，这股明军恐怕会非常危险。

当秦翼明出现的时候，张献忠已经实现了对左良玉的合围，前面有孙可望一万多人堵住了北上的出口，现在张献忠自己又带了数万大军在南边堵着，左良玉看上去是插翅难逃了。

“天兵！天兵！”很多流贼指着远方的天际，看着那些快速在雪上奔跑的人，人虽然不多，可是这些人居然可以在雪上如此奔跑，这让他们怎么都想不通，这些人是怎么做到的。

雪后，整个世界一片银白。严冬老人为道路铺上了白地毯，给田野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被。白河旁偶尔有两棵希拉的柳树，柳树上开满了银花，万千枝条皆成了银条，成为白色海洋里的银珊瑚，格外的显眼，与这片萧索的世界不相衬。

张献忠目光和神情非常古怪，甚至可以说是黯然神伤。他小心地、迟疑地盯着远处，那眼光不仅使人感到陌生，而且似乎含着敌意的警惕。

“军师，你见多识广，你可知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些人怎么会拥有跟马匹一般的速度，这可是雪地啊！”

潘独鳌睫毛上挂着雪花，脸上被风刀吹得消瘦暗淡，胡须下还有些冰渣，他十分忧虑，难道真的有天兵？

“大王，在下愚昧寡陋，从未见过！”

潘独鳌眺望着，忽然看清楚了，那随风飘展的旗帜，分明是一个明字！

“大王，是朝廷的军队，不好！”

张献忠警惕的眼神立刻变成了忧虑，紧跟着化成了愤怒，大吼道：“哼，就这么点人，捞靴搔痒么？简直是来送死的，来人，带五千人前去拦截！”

秦翼明来到一个处稍高点的小山头，自山顶俯瞰，遍地素裹，山舞银蛇，一览千里冰封。从山顶到山脚皆是茫茫冰雪绵延，千树万树之冰晶如璀璨冰花，盛开于千峦万嶂的雪岭之上，铺陈出一片冰清玉洁的浩瀚净土。

在这片美丽的大地上，眼前的不远处，真有一支数千人的队伍在向自己这里摸索过来，不过他们走到一半的时候，就停住了，他们的目的非常明显，就是防止自己去偷袭大军的后军。

“表哥，咱们先打北边的流贼吧，那里的人少，相对容易一些！”马凤仪就站在秦翼明身边，她背着弓箭和箭壶。

“马姑娘说的对，先易后难，咱们先打北边的！”左梦庚点头道，腰间别着长剑，身后背着很多箭壶，看上去有数百支箭。

秦翼明看着白河的河谷，这河谷的南北两端都开始发动攻势了，而且南边的攻势明显要强很多。

“不，我们先骚扰南边的张贼本部，这样可以给白河谷内的明军减轻一些压力，让探子想办法摸到白河谷内，告诉里面的明军，我们的先锋已经到了，大部队很快就会赶到，让他们支持住！”秦翼明命令道。

“是，总兵大人！”

秦翼明看了一眼战场，蔑视地一笑，道：“呵呵，张贼以为咱们人少，以为这五千流贼就可以挡住咱们，兄弟们，咱们就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大军滑行到流贼百步处组排枪阵！”

秦翼明很快带着一群人，跟狼群一般地俯冲下来，他们很快就滑行到了流贼附近，那些流贼因为步行艰难，他们也只能不安地拿着刀枪，四处张望。

“兄弟们，冲啊，杀光这些该死的兵匪！”一个小头领大喊起来，前面的人就开始向秦翼明的人奔跑，溅起雪花漫天飞舞，很多人不慎都跌倒在雪地上，这么厚的雪地，稳稳地走都很困难，更别说奔跑了。

秦翼明冷目看着那些不知死活的人，在艰难地向自己的枪阵跑来，速度非常缓慢。

“排枪准备！”

前排的火枪兵开始取下胸前串着的子铳，这字母铳是子铳和母铳分离的，每一个火枪兵都配有六个子铳，串在一起挂在胸前，腰间还有一个大葫芦，里面全部都是火药，子母铳操作也非常简单，放入子铳，然后往药锅里倒一点火药，接着瞄准开火即可，火枪兵身后是辅兵，这些辅兵背着装有火药的木桶，同时负责填充子铳内的火药和铅弹。

大家都开始忙碌了起来，一切都就绪，只等秦翼明一声令下。

秦翼明冷静地看着那三三两两的人，在踉踉跄跄地往自己的枪口奔跑而来。

“八十步！”

“七十！”

“六十！”

“五十步，擂鼓，开火！”秦翼明一声大喝，身后战鼓被敲响。

砰砰砰。

火药爆炸的声音响彻九霄，一缕缕的黑烟弥漫开来，那密集成排的铅弹飞速射了出去，有的打入雪地里，有的则是打进了流贼的体内。

五十步的距离，子母铳的精准性还是可以的，这一排的铅弹，瞬间打翻了前面的数百人，有的人眼珠子被打没了，整个头部瞬间都是红色的血液，有的人胸部中弹，鲜血冉冉直流，然后倒下。

一片白的大地，瞬间也增加了些别样的色彩。

砰砰砰

六轮过后，百步内已经没有能够站起来的流贼了，百步外的流贼也崩溃了，他们开始往张献忠的后军奔逃。

“自由射击，扩大战果！”秦翼明命令道。

“杀啊！”火枪兵脚下滑动，手中同时填放子铳，当他们感觉到了射击距离的时候，就会停下来填火药开火射击。

火枪兵的速度不是很快，可是那些流贼奔逃的速度更慢，这只是一边倒的追杀，那些亡命奔逃的流贼，最后只能是倒在白雪染红的血泊当中。

“这些流贼死的人其实不多，也就一千左右，可是他们这一逃跑，反而死得更快！”左梦庚看着战场，感慨道。

秦翼明忽然转头笑道：“左公子，你时候知道不管什么部队，都有一个崩溃率！”

“崩溃......率？是什么东西？”马凤仪好奇道。

“崩溃率不是东西，是指一支军队伤亡多少人会让这支军队出现不理智的运动，崩溃率越低的军队，战斗力越弱，眼前的这支流贼部队，他们死了上千人才崩溃逃跑，其实已经很厉害了，恐怕我大明很多队伍都比不上他们！”秦翼明感慨道。

崩溃率，是对一支军队战斗力大致的评估，特别是在冷兵器时代，因为战争最终毕竟是人与人的较量，也是意志的比拼。如果一支军队一万人，死了五百人就崩溃了，那这只军队的战斗力就太弱了。

这种弱战斗力的军队不是没有，明末后期很多明军的崩溃率还达不到这个数值，简直是一见到人就投降。

张献忠、李自成等流贼，最终能够战胜大明军队，其实跟着个崩溃率就有很大的干系，当然，也是因为流贼自带的暴兵能力，这样他们就可以打消耗战，可是朝廷却消耗不起。

秦翼明看着眼前那一边倒的屠杀，想到这些，他也忧心不已，虽然作为后世者，可是自己是否有能力改变一切？自己一个失误，积累多年的老本可能就当然无存，可是那些流贼不一样，他们振臂一呼，万者影从！

“表哥，张贼的主力出来了，快鸣鼓撤退吧！”马凤仪焦急大喊道，这一声叫喊，把秦翼明的思绪拉了回来。

远处的白河谷出口处，张献忠部果然有大队的人马冒了出来，看上去有两万人之多，他们不是兵合一处，而是分成了三股，向秦翼明这边靠近。

“鸣鼓，让火枪兵回来！”秦翼明命令道，随后战鼓就响起，那些追出去的火枪兵听到了鼓声，快速地回到了秦翼明的身边集结。

“他们这是干什么？又要过来送死么？”左梦庚惊讶道。

马凤仪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她一眼就看出来了，“没这么简单，你看他们的中路，前排是拿着藤牌的刀盾手，中间是弓箭，后面是刀枪，他们是有备而来。”

秦翼明点了点头，道：“呵呵，他们是想用中路拖住我们，然后两翼合围，这是很传统的作战方法，也很管用！”

左梦庚看了看，果然如此，那些人缓慢地靠近，藤牌挡在前面，这流贼能够在短时间内凑出这么一支队伍来，让他颇为吃惊，这足以正面张献忠部的战斗力之强悍！

“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让他们合围？”

秦翼明目光冷峻地看着那些藤牌手，笑道：“呵呵，速度是一切的关键！咱们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