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厚颜无耻之人

当钟繇领兵赶到时，坐在地上吹嘘战绩的玄甲军在魏延的命令下站起身来列阵，视眼前两万曹军如无物。

别看汉军征战一上午早已身心俱疲，仿佛曹军一个冲锋就能将之击溃，可钟繇他不敢。

因为探子已经来报，经过一上午的鏖战，汉军正面击溃了曹军主力，目前由夏侯渊带着残兵败将向安故溃退，自然而然的，之前由他亲定的两面夹击汉军之策已不攻自破，这就导致钟繇现在的处境十分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进有进的理由，就是汉军与曹军主力鏖战已久，此时恐怕已是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而他们又是刚刚赶来，有资本与汉军一决高下。

退也有退的理由，汉军刚刚取得大胜在气势上已压过曹军，而且大军急行军一上午，又刚刚得知主力被击溃，致使士气全无，一旦开战恐胜负难料啊。

双方对峙小半个时辰，魏延打马上前于阵前矗立，看着十分惹眼的钟繇说道：

“钟繇，若我要是你，定会让大军出击，取魏延项上人头，立下不世功勋，好在曹操面前搏得一征东将军。”

魏延的话充满了嘲讽，这里的征东将军，指的是张辽在合肥大破孙权十万大军后被曹操上表朝廷敕封的征东将军，不过张辽虽进征东将军但并无实权，兵力都归乐进节制。

如今张辽被曹操带到长安，让这个征东将军更加的有名无实，魏延在这里重提，不过是讥讽曹操只知用宗室，不用外姓将领罢了。

“魏延，你莫要逞口舌之利，我等不会中了你的激将法，此战伱能取胜已是缴天之幸，真以为我军无人乎？。

若你再这般骄狂无知，早晚有一天必为我等所擒，届时希望你还能有今天这样的张狂。”

对于魏延明里暗里的离间之言钟繇并不在意，他乃颍川世族钟家子弟，而颍川士族作为曹魏集团的原始股东，他们早就和魏国融为一体，是张辽、于禁、徐晃这些人不能比拟的。

同时，钟繇也听出魏延的激将之意，略微一沉思就明白魏延的险恶用心。

当他领兵离开后，渭水防线的前半部分，即鄣县、襄武、冀县三地就变得十分空虚，除了襄武有夏侯霸领兵五千驻守外，其余二地不过千余兵马，防守力量极其薄弱。

别忘了，在氐道有刘邕的五千兵，下辩有冯习的三千兵，沓中还有黄权的两千屯田兵，此三人拢共万余兵马，合兵夺取鄣、襄二地绰绰有余。

倘若他冒然交战，中计被拖延魏延在此，那汉军就可趁机夺取渭水防线，断绝曹军在陇西地区最重要的补给线，届时十余万曹军恐怕有倾覆之危。

魏延，你好深的谋划啊。

“钟繇，你乃孝廉出身，曾在朝廷担任尚书郎、黄门侍郎等职，又曾协助陛下东归雒阳，受陛下垂怜封为东武亭侯，可谓是圣恩浩荡。

如今曹操囚陛下于许都，而你不思报国救陛下于水火，反而助纣为虐攻伐讨贼大军，钟繇你和禽兽又有何异？。

世人皆盛传颍川钟元常乃文才兼备，品性高洁，是明大义、识大体、顾大局的君子也，现在看来世人被你的表相所迷惑。

在我看来，你钟繇不过一欺世盗名之辈，贪图荣华富贵的谄媚小人，不忠不孝的无耻之徒，你竟有脸在我军面前狺狺狂吠，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芜湖，舒坦～！

前半截还好好的，不知怎么回事，魏延直接三国第一大喷子诸葛亮附体，一顿输出让书法大家钟繇哑口无言，一张老脸气得铁青。

“哼，伶牙俐齿，陛下在许都出入无阻，何来被囚一说！，至于你口中之言，不过是天下人妄自揣测的主观臆断罢了。

魏王乃大汉丞相，为大汉，为陛下鞠躬尽瘁，先救陛下于水火之中，而后扫灭天下诸侯，还天下百姓一个安宁盛世，陛下念魏王功高劳苦，才特赐王爵以示恩宠，何来叛逆一说？。

反而是左将军刘备，身为大汉宗室，当今陛下的皇叔，不思入许都为官报效朝廷，助魏王扫灭江东乱臣贼子也就罢了，反而在益州逾越称王恐怕有失妥当吧。

依在下之见，乱臣贼子恐怕是所谓的汉中王刘备吧，而你口中所谓的复兴汉室，也不过是为了满足刘备的一己私欲。”

钟繇毫不示弱的说道，既然骂不过魏延那就讲道理，谁也不可否认曹操为大汉做出的贡献。

“狡辩之言，曹操救陛下于水火之举，不过效仿齐桓公挟天子以令诸侯罢了，还自诩为大汉忠诚，徒让天下人耻笑。

曹操欲行伊霍之事，此事乃天人皆知，何必往脸上贴金。”

魏延戳破曹操伪善的面具，曹操是不会篡位，但他的儿子可就不一定了啊。

“哼，无理之徒！”

钟繇被噎了一句，见左右将校眼神诡异，自知再说下去恐怕会飞来横祸，于是果断闭嘴不再与魏延逞口舌之计，两人各为其主，都有自己的利益诉求，怎么可能说服得了对方呢。

第一百六十七章 厚颜无耻之人

“撤军！”

钟繇直接转头走人，与其在这里消磨时光，不如先渡过洮水然后绕路前往安故，看看夏侯渊有什么安排，这样他也好早日回到襄武保护渭水防线安全。

“且慢！”

就在钟繇转身离开时，魏延却突然出声。

“魏延，你不要欺人太甚，真以为某手中剑不利乎？”

钟繇勃然大怒，以为魏延还要语言输出，于是拔出长剑狠狠的说道。

“元常兄误会了，在刚才的乱战中，我军大将王平擒获一年方十二的少年郎，问其身份才知此人乃夏侯渊第六子，夏侯荣是也。

此子能为父舍命相搏，令我军上下佩服不已，何况我与夏侯荣的姐夫相交甚笃，他亦可唤我一声兄长，既然如此我岂会为难于他。

恰逢元常兄当面，也免得我遣使者去曹营走一遭，不如元常兄可否代劳送回？”

魏延可没乱说，夏侯娟乃夏侯渊义女，也就是夏侯荣的姐姐，那他叫张飞一声姐夫合理吧，以自己和张飞的关系，夏侯荣叫自己一声兄长不过份吧。

作为兄长放弟弟回家，这合理吧。

“可”

钟繇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连夏侯荣都汉军被俘虏了，可见当时战况之惨烈，随后钟繇让大军先行一步自己则在原地等待。

不多时，王平带着一脸憋屈的夏侯荣从后军走来，路过魏延时张牙舞爪的，恨不得撕烂魏延这张意味深长的脸，堂堂大丈夫，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魏延偏偏让自己叫他哥哥来羞辱他，真是无耻至极。

更可恶的是，魏延告诉他只要开口叫他哥哥，他可以做主鸣金收兵放过夏侯渊、曹洪、曹真，以及他那一众哥哥们。

为此夏侯荣只能忍辱负重，在做魏延面前左一口哥哥，右一口哥哥叫得很欢，魏延也信守承诺，很快便让庞德鸣金收兵。

见魏延果真鸣金收兵，夏侯荣喜不自胜的同时，心中也不由看低了魏延几分，军国大事岂能如此儿戏。

魏延，徒有虚名罢了

不过很快，当王平把他带到两军阵前，直到这时夏侯荣这才反应过来，感情自己才是那个小丑，一瞬间，一股屈辱感从心底直冲天灵盖，他心中暗暗发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见夏侯荣从远处走来，钟繇先是上下审视一番，发现没有缺零少件后，再转过头对魏延说道：

“魏文长，我收回刚才的话，你乃真君子也，希望有一天我们能把酒言欢。”

“元常兄不必如此，我等乃堂堂王师也，岂会拿一小儿做文章，至于把酒言欢，要不现在也行，正好我等刚缴获了一批美酒。”

“告辞！”

神经病！

钟繇心中骂了一句，三句话两句不离王师，生怕有人不知道你们北伐的目的似的，真晦气！。

很快，钟繇领着曹军消失在地平线，魏延也回过头，看着面露倦色的军士随即下令道：

“令明，让将士们休息一会儿，晚些时候再扎营吧。

在结营的时候，不要怕浪费时间，怎么坚固怎么来，我们恐怕要在这里驻扎一段时间了。”

魏延心里合计了一下，南阳起义估摸已经取得成功，再加上今天这场大胜，恐怕曹操和孙权会寝食难安，那么两家联合攻刘看来不远矣。

因此，在短时间内魏延不打算在陇西地区发起新的攻势，而曹军刚刚被魏延重创，一时半会儿也无力开启战端，可以预见的是，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陇西地区的局势将趋于稳定。

“末将领命”

庞德领命后迅速让各营轮番休息，然后遵从魏延的指令，以山坡为中心点开始向四周修筑营垒，规模之大令人咂舌。

随着一场漂亮的伏击战结束，季汉、曹魏也从攻防阶段，转入相持阶段，这意味着陇西会战第二阶段正式落下帷幕。

在此战中，曹军因中汉军埋伏，猝不及防之下伤亡十分惨重，在昨天，大军经过安故时尚有五万余人，可今天傍晚回到安故的残兵败将，拢共不过万余人罢了。

至于其他人，除了两万余的伤亡、失踪外，还有万余人被汉军俘虏。

曹军伤亡惨重，但汉军也没好到哪里去，一共伤亡六千余人，其中玄甲军就占了一半，毕竟曹军两倍于汉军啊，而且他们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五万头猪。

玄甲军有三千多人的伤亡，这让魏延痛心不已，要知道就这三千多人花费的钱粮，都能养得起一支万余人的大军了，这样一算，这场伏击战汉军收获没那么大。

不过在总体局势上，汉军取得了立国以来最大的胜利，极大的鼓舞了季汉上下的人心，也让天下人对刘备能复兴汉室，又多了一层信心。

因此，此战带来的收益，不能用银钱来衡量。

……

放大战结束后，双方进入舔伤口的时间。

首先是汉军，因为张合在上邽防守严密，导致赵云在上邽作战两个月一无所获，反而损兵折将碰得一鼻子灰。

为避免出现张飞被擒那样的意外情况，于是魏延让赵云放弃攻略上邽，撤军返回下辩并多造舟楫待命。

同时，魏延也叫停张飞进军的脚步，并让他原地待命，等待与冯习、黄权、刘邕三人合兵后，再以张飞为主进驻江州，等待刘备或者三架马车的调令。

其次是大夏方面，大夏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一来能威胁狄道侧翼，二来也是在西凉作战马超的退路，三来更是陇西互市的屏障，因此，魏延认为会战的第三阶段，很有可能会围绕大夏展开。

以大夏的重要性，若张嶷、程畿二人再受到马超的节制，恐对对战局颇为不利，于是魏延命张南赶赴大夏总领全局，节制张嶷、程畿二将及其麾下的两万兵马。

在张南离开之前，魏延曾多次强调大夏的重要性，让他在驻守期间，多多组织将士们修筑城防，水泥、砖石等物会敞开供应，张南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修筑一座能抵挡十万曹军围攻的坚城。

对于魏延的期许，张南自然拍着胸脯保证到，他表示只要给他足够的支持，他能打造出一座让曹军绝望的坚城。

最后在正面战场，魏延在此地屯兵两万余，留下庞德、傅肜、张苞、向宠等将在帐下听命。

至于邓方等人，则会领兵押送近两万曹军降兵返回成都，向刘备献俘报喜的同时，也会整编降卒扩充兵力，虽然这些人短时间不能用于北方战场，但用来攻略南中、交州、东吴是很好的兵源。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魏延除王平陌刀营校尉一职，然后让他去南中找马良，在那里，新的挑战将等待着他。

相信有了玄甲军、陌刀营的磨砺，无当飞军的威名，定会让天下为之侧目。

而相较于汉军的布置，曹军的布置则简单许多。

夏侯渊和钟繇汇合后，加上狄道、榆中、袍罕等地的支援，在安故的曹军实力迅速恢复，兵力很快达到了四万余人，在兵力上依旧保持压制，不过大军新败士气低的令人发指。

鉴于此，夏侯渊打算在此处建立营垒集群，利用坚固的营垒同汉军对峙，若汉军想要攻打狄道就必须拔掉这些营垒，而这也能发挥出曹军的兵力优势。

这一点，得到曹军上下的一致赞同，汉军手段太过神秘连续两次让他们吃了大亏，所以万万不能让汉军接近狄道。

其次，夏侯渊采纳了钟繇的建议，让钟繇领兵五千返回襄武，同夏侯霸在襄武合兵一处，至于空缺的兵力将由上邽补充，而上邽也是整个陇西会战中，曹魏集团表现最出色的。

至于曹真，夏侯渊考虑到他在魏延手上接二连三的吃瘪，这样下去会打击他的自信心，恐对不利于成长，于是便让曹真返回榆中，统领驻守在榆中的五千兵，防备西凉作乱的马超偷袭。

至于曹洪则返回狄道，继续巩固狄道城防，同时和郭淮、臧霸互通有无伺机夺回大夏，断绝煽动西凉诸羌作乱马超的后路，这只苍蝇甚是恼人啊。

……

随着双方偃旗息鼓，陇西地区也迎来了难得的安宁，魏延忙里偷闲离开前线到汉中视察，视察他心心念念的棉花工业。

经过一年多的摸索，具有实用性质的棉线已经纺织成功，虽然受限于棉线的强度，只能用于缝制棉被、棉衣、纱布、导火索等物，但对魏延来讲已经绰绰有余。

见棉花取得喜人的成果，魏延高度表扬了太守杨松，并直言拿下了凉州之后，会向大王表他为凉州别驾以示嘉奖，让杨家走出汉中。

同时魏延叮嘱杨松，要多多利用羌胡妇女，把她们动员到手工作坊中参与劳动，并争取在十月入冬前缝制一万套棉衣、棉被，届时他有大用，很明显，魏延又在谋划着什么。

而对于魏延的要求，杨松自然拍着胸脯保证，凉州别驾之位，他志在必得。

结束视察后，魏延又前往石泉与法正小聚一会儿，根据眼下的局势及时调整战略重心，特别当陇西会战进入相持阶段后，季汉下一步的战略目标是哪里，做出了十分重要的规划。

而后魏延转道回到武都，不过在离开汉中之前，魏延命邓芝、黄忠改变策略，将以拓宽陈仓、褒斜二道为主，攻打关中为辅，毕竟陇西取得阶段性的胜利，关中地区已经不需要再牵制了。

同时，散关的防御问题也一并交给黄忠，至于散关守将霍峻他将带走一万兵马，前往石泉一边修缮子午栈道，一边等候魏延、法正的指令。

当魏延在陇西、汉中、武都三地来回奔走时，关于陇西会战、南阳起义的消息，一前一后的摆在曹操案前，让他许久没发作的头疾竟有反复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