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洞悉

虎涧要塞

两日前的喧嚣，在此刻已归于平静，来来往往的黑甲曹兵，要么使用火烧加水泼，要么使用大锤慢慢敲击，就像蚂蚁搬家一样，将拦路的虎涧要塞逐渐拆解，为后续的辎重部队，打开一条运粮通道。

然而，正在劳作的曹兵们，脸上看不到丝毫胜利的喜悦，反而每个人的脸色都十分严肃，将残渣倾倒在路旁的沟壑时，有些人还会露出一丝不忍的表情，但很快就将之隐匿，以免其他人看见。

而这里，就是曹操下令，于昨日坑杀千余俘虏的地方，他们可以接受在战场上以命相搏，但很难接受屠杀投降的敌人，因为敌人今天的下场，很有可能就是明日自己的下场。

但奈何军令如山，那一刀不挥下去，死的就是自己，哎，愿天下没有战争吧。

……

不多时，程昱就带着曹操，来到热火朝天的工地。

“丞相，你看，这是虎涧要塞拆解下来的石块，军士们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一块天然的石头，而是用了一种特殊的粘合剂，将沙子、石块、竹条粘合而成的造物。

军士们在拆解要塞时发现，用火灼烧，或用锤子凿击，都能取得不错的效果，能轻而易举的将大大小小的石块破坏”

程昱随手拿起一块混凝土，约摸拳头大小，其中能看到一些小石子，颗粒很大的沙子，以及一点点竹条的残渣，先在手中掂了掂，而后顺手递给了曹操。

曹操在接过混凝土后，仔细打量了片刻，发现和程昱说的一般无二，随后又递给身后的许褚，示意他将混凝土弄开看看。

许褚接过混凝土块后，先使劲的掰了掰，发现无果后，对着曹操憨笑几声，然后将其放在地上，用长刀刀柄一磕，只见刚才还纹丝不动的混凝土块，瞬间就变成一堆沙砾。

曹操蹲下身子，抓起一把在手中琢磨了片刻，而后将沙石丢弃在地，看着依附在手上的灰尘，陷入了沉思。

“丞相，好消息还不止于此，军士们在拆解途中发现，虎涧要塞竟然没有地基，是直接建立在泥石之上的。

或许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虎涧要塞如此低矮，而关墙却又如此臃肿的原因”

程昱有点感叹的说到，从初见虎涧要塞的不解，到久攻不下的绝望，再到知其根本后的惊讶，短短四十余天的经历，甚至比得过他半辈子的戎马生涯了。

“好，仲德真乃吾之福将，看来魏延小儿也不过如此，只会做些投机取巧之事罢了，如今我等已有应对之法，我倒要看看，魏延他又该如何挡之！。

传令徐晃，让他日夜骚扰鹰击要塞，一刻也不能停歇，并让军士多取木材，原地制造冲车、攻城锤等器械，我等有大用”

“诺”

“子丹”

“末将在”

“速速赶回陈仓，调集火油来此，我等有大用”

“末将领命”

曹真很高兴，终于摆脱了恼人的铜锣，总算能干点其他的事，汉中之战没白来啊。

有了破敌之法，曹操一扫往日的阴霾，他现在很想看看，当自己突然出现在阳平关时，魏延是什么表情。

……

程昱口中的缺点，魏延难道不知道么，不，他当然知道。

现代混凝土构造的建筑物之所以坚固，是因为水泥的标号、更科学的砂石添加比例、建筑物里密密麻麻的钢筋笼，以及其他的一些金属粉末。

而在大汉，上述的这些统统都没有，说难听点，魏延所制造的混凝土，不过是一堆稍微坚固的泥沙聚合物罢了，根本经不起长时间的炙烤、锤击，对此，魏延也无可奈何。

至于地基的问题，魏延不是不想搞，而是根本没时间去挖，跃虎涧一带的地底全是碎石与泥土，想要在狭窄的道路上挖出地基，没个十天半个月根本不可能，曹操又不会在一旁干看着。

所以，魏延一不做二不休，先简单去除地面上的浮土，简单的夯实后，就直接在地面上构筑混凝土结构的虎涧要塞，也正因如此，没有地基的虎涧、鹰击两处要塞，才会显得低矮而臃肿。

只能说，想法是美好的，但现实是残酷的，就算在南郑、阳平关制定再完美的计划，在实施时也得因地制宜及时调整，若一味的生搬硬套，恐怕会好心办坏事，造成不好的后果。

鉴于此，魏延吸取前两次的建设经验，改变了在盘蛇口中断建设要塞的想法，而是在盘蛇口三十里后，一片十分开阔的河床上，直接建造一座大型军事要塞。

从二月中旬开始，魏延就组织近两万军民在此劳作，先清理河床上的浮土，再深挖地基，而后开山凿石，用坚硬的大青石来作要塞的地基。

然后原地取土烧砖，在关墙的前、后两面，用青石、青砖堆砌而成，水泥只作为粘合剂，用来防止曹军使用火烤、锤击。

至于关墙中央，则直接用竹条编制竹笼，再将一块块大的鹅卵石填入其中，用来代替钢筋，而后直接使用混凝土建筑，这样，能极大的加强关墙强度，也能避免混凝土不耐火烧、撞击的缺点。

因工序繁琐，持续两个月日夜不停的建设，盘蛇要塞也才完成主体结构的建设，像女儿墙、箭台之类的附加建筑，还没开始动工呢。

再加上突发大水，让建设工程停了几日，以及法正灵机一动，在要塞前挖掘壕沟蓄水，当做简单的护城河，以阻碍曹军器械前进。

最后法正一合计，这一整套的防御设施，至少要六月中旬才能建设完成，距离完成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曹操已经有应对办法，法正他还来得及么。

……

褒斜道，斜关

被曹操反复提到的魏延，历经千辛万苦，带着粮秣、军械等物资终于抵达了斜关，在看到斜关上漂扬赤红的旗帜，虽面黄肌瘦但目光炯炯有神的马谡时，魏延觉得这两百里山路，走得值。

“幼常，你受苦了”

在暴风雪袭来的时候，他都做好了面对斜关失陷，马谡及联军全部战死的情况发生，没想到马谡能给他一个惊喜，不但在暴风雪中活了下来，还将斜关牢牢扼守，看来自己的担心多余了，固有印象害人不浅呐。

想到这里，魏延觉得自己要抽时间，自我批评一番，人是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若自己依旧抱有成见，恐怕会适得其反，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

“将军言重了，此战关乎汉中成败，我等奉命扼守于此，将士理应效死，何来受苦一说”

马谡不以为意的说到，他连茅坑都能下，区区寒冷、饥饿又算得了什么，对了，暴风雪期间马谡在山上。

“不错，有季常之风，看来主公又得一上将也！”

看着眼前儒雅而不失刚毅的马谡，不知怎么的，魏延突然想到经略南中的马良，这兄弟俩真是太像了。

马谡：ヽ(｀д′)ノ

“将军，谬赞了！”

还是不如兄长么……

马谡心中有点失落，但很快就振奋起来，如今兄长在南中丛林和蛮族捉迷藏，而他在汉中同曹操作战，孰强孰弱一看便知，超越兄长的机会多着呢！。

马谡心中在想什么，魏延一概不知，在简单叙旧后，魏延就提起了防守问题，他很想知道，为什么马谡会改变策略。

马谡也懒得解释，与其在关内说半天，还有可能表达不清楚，还不如实地去考察一番来得实在，毕竟人只相信眼睛看到的，听到的却不一定。

就这样，马谡、魏延一行人花了一天的时间，将斜关周围的几座山脉走遍，算是对这一带的地形有了初步的了解。

而后又介绍了如何应对曹军的火红、烟攻等计策，以及如何解决军士们饮水、吃饭等问题，让魏延心服口服，彻底认同了马谡的防守策略，魏延也承认，是自己太杞人忧天了。

第二天

天气放晴，阳光照射在身上暖洋洋的，如此好的天气，于禁、张合当然不会放过，遂指挥曹军向两侧山峰、斜关进攻。

魏延站在山巅，看着山腰的联军军士，利用崎岖的地势，以及手中的强弓劲弩，边射边退，将一名名曹军射翻，虽然山坡阵地被曹军慢慢蚕食，但双方的伤亡比却在增加。

再加上偶尔滚落的石块，伏于石缝中、巨石后、凹坑中联军的袭击，没过一会儿，在丢下几十具尸体，便仓惶的撤离，而这样的进攻已经持续了十几天。

在斜关前，张合本想直接发起攻击，可突然发现，关墙怎么出现了魏字旗，心中顿时有股不祥的预感，不会魏延来了吧。

在一番深思熟虑后，张合立即叫停了进攻，打算谨慎一点，反正来这里都快两个月了，也不急于一时，先打听清楚再说，毕竟此人诡计多端，阴险狡诈，鲁莽行事，恐中圈套的。

可不管于禁、张合怎么想，魏延当晚在关头露了一面后，在第二天早上便匆匆离开，陈仓道的事还多着呢，而且这里有马谡他放心。

……

在狄道，赵云正拿着几袋种子发呆，羌人不会骗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