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伸出了自己的手，抓住了那把冰蓝色的长剑，抓住的是剑刃，锋利的剑刃割破了肌肤，斩断了纹理，红色的血流出，顺着剑缓缓地流淌，落在剑柄，然后又从剑柄滴落，洒落云端的血就像是一朵红色的莲花，刹那绽放。

没有多少人知道陶汐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有那些曾经与他并肩走过的人，才会知道这个并不算英梧的男人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才会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感情，才会如此的撕心裂肺。

所以血公子才会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看着那一剑穿胸而过，没有任何的反应；所以莫无邪才会冷冷地笑着，目送那一剑从他的胸口穿过，血洒苍穹；所以辛长劳笑了，笑容之中带着欣慰地看着一身白衣胜雪的女子挺剑刺入他的胸口。

但也有人心疼，就像是那一剑刺入了自己的心头一样，钟瑶无力阻止，或者是二人之间的距离太远，钟瑶只能站在远处，呆呆地看着，看着那一剑腾空，看着那一剑刺入，看着无数的血花洒落尘埃，她的心很痛，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自己明明与那个男子没有什么交集，心却始终觉得即便是遍地金莲，那个男子也不会如同传言那样将世间强者全都血祭魔族，这是一种没来由的信任，就像是信任自己的手臂一样。无声之中她的泪在落，只落在自己的心上。

这一刻的世界是安静的，除了他凄惨的笑声，不断地回荡在有些苍凉的天地之间，握着剑的手没有迟疑地向后推送，剑便贯穿了他的胸口直至剑柄，血浸透了冰蓝色的长剑，也染红了叶小楼的手。叶小楼冰冷的眼睛变得有些茫然，执剑的手有些粘腻，叶小楼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于是下意识的想要松开，但是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拥入了怀中。

那是陶汐的双臂，两人之间隔着一把剑的剑柄，虽是咫尺却堪比天涯。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你既然……要杀我！那就杀吧！”陶汐的声音很微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了如此严重重创的缘故，这种轻微的声音只有对面的叶小楼能够听到，但是叶小楼迷茫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的水雾，可这水雾很快便消散了，重复冰冷。

她的手指轻轻地点过他的胸口，便留下一个血洞，染红了她的白衣，也让他的臂膀彻底的松开，剑被叶小楼撤回，于是便有一簇血光从那狰狞的伤口中滑落。

他的身体自然而然的失去了控制，从高空之中跌落。一个窈窕的身影从另外一侧划过，将他瘦弱的身躯拦在怀中，一双美目紧紧地盯着他，有关切，有责备，也有无奈，那种复杂的眼神让人心动，却也让人心痛。钟瑶紧紧地咬着嘴唇，试图不让自己哭出来，只是看着怀中的陶汐。

他因为伤口的疼痛而闭上了眼睛，脸色也变得苍白，紧紧蹙起的眉头都表示此刻的他很痛，可是钟瑶却知道自己不管怎么做都无法抹去这种痛，这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痛，不会因为自己做些什么而发生改变。

“为什么？”钟瑶有些愤恨地抬起了头，看着眼前白衣被几乎染红的叶小楼喝问道。可是叶小楼却没有什么反应，被面纱遮住的面孔看不到太多的表情，只是那一双眼睛变得有些迟疑。

“钟瑶，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站在擂台上的辛长劳没有想到年轻一代中的领军人物会突然冒出来，而且还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上，这是作为长老的他所不能容忍的，所以此刻的他十分的愤怒，甚至变得有些疯狂。

“哼！”钟瑶冷冷地哼了一声，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叶小楼，她很愤怒，似乎从小到大都没有这样强烈的恼怒一个人，“叶小楼，亏得他还把你当做最爱的人，你就是这么对他的？”

“别说了！”陶汐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有些空洞地看着天空，然后挣扎着从钟瑶的怀里坐了起来，剧烈的疼痛让他的呼吸变得急促，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即便如此，他还是坐了起来，然后有些颤抖地扶着钟瑶站在了擂台上，“她既然要杀我，那就杀吧！”

钟瑶有些恐惧，这一刻她真的有些害怕眼前的这个男人会突然倒下，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完全不受控制。很快的，她就看到了陶汐的笑，他的笑依旧是温暖的，就像是春天里的阳光。

“真是没有想到，你这小丫头……到最后……居然会跑出来护着我！”陶汐挣脱了钟瑶的手，有些踉跄地站着，没有去看眼前的叶小楼，而是温和地笑着，冲着自己以前并不怎么看重的钟瑶淡淡地说着，“以前虽然也觉得你很特别，但……从来没有想到在危机关头，你会冒出来帮我！”

“阴阳剑宗真的很奇怪……有公羊虬那样的小人，也有赤神剑一样的魔族，而且还有你这样温柔的小女子！”陶汐缓缓地说着，似乎在向这个世界告别，或者是真的告别吧！他自己这样想着，“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帮我护着那些普通的村民，我都没有好好的谢你，后来在栖霞山帮了你一次，算是扯平了，可是现在……我恐怕还不上了!”陶汐的声音渐渐变得微弱。

“抱歉！”陶汐温和地笑着，从来没有一刻他的笑容是这么的真诚，似乎从自己毕业之后已经很少这样笑了，尤其是在那不断求索的那些年，更是无时无刻不感觉压抑和痛苦，相比于现在那时的日子或者说是太清闲了吧！陶汐静静地想着，然后他的目光便落在了站在稍远一些的苏飞的身上。

“苏飞，我最后求你帮我一个忙！”陶汐的声音并不高，但是却足以能够让苏飞听到，可是陶汐并没有说帮什么忙，然后便闭上了嘴，缓缓地向着叶小楼走去。

苏飞静静地看着缓缓前行的陶汐，心境有些翻滚，他自然明白陶汐所求的是什么，同时也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可是他无力阻止，不管是在那个科技的世界，还是在这个修道为主的阴阳界中，他苏飞都是一个一心为公的人，不会因为私情而做出什么叛逆的事情，所以他一直都静静地看着。

“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可以肯定，这绝非你的本意！”陶汐似乎缓过了一口气，站在叶小楼的面前，“所以我要最后为你做点事情，希望在你醒来的时候，不会因为我的离去而后悔！”说完这句话，陶汐根本没有理会其他的人，身躯之上骤然间白光大放，浓烈的白光就像是一轮太阳，让无数人都睁不开眼睛。

也许是身上的血，一股灼热感传来，叶小楼眼里的茫然消失不见，那一抹冰冷重回的时候，手中的剑再次毫不留情的刺出，但是这一剑却没有刺到任何的东西，白色的圣光沿着冰蓝的长剑瞬间便没入了叶小楼的身躯中。叶小楼的身子僵住了，眼里的迷茫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