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度疼痛
作者:何许人_ | 分类:游戏 | 字数:15.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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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初拥_第一章
那只大老鼠睡了好一阵后醒了过来,悉悉索索地在地板上溜了一圈,新鲜的血腥味让它乐不可支,兴奋地叫个不停。辨明鲜血的来源后,它熟门熟路地爬上了木质天花板,用尖锐的爪子勾着隔音板上的圆孔,然后像个空降兵一样,跳到了铁架上,它在女孩细嫩的皮肤上找来找去,很久才选准下嘴的部位。咀嚼的声音不停地钻进甘露的耳朵,她用靠垫蒙着头,可那声音还是能听得见。
那个女孩年纪也许跟甘露差不多大,欣长的身体像尊大理石的雕像,皮肤细腻白皙,长发乌黑,秀气的胸部看起来就像两只匍匐的小鸟,只是,她如同真的雕像一样,再也不能动了。在程天关灯前,甘露看到了她的五官,很秀美,虽然紧闭着眼睛嘴角却还带着浅浅的微笑,大概在做一个美妙的梦。真不知道程天对她做过什么,她一定不知道自己这一睡就再也不会苏醒。如果人死之后真的有魂魄,如果这个女孩的魂魄现在就在这个地下室里,亲眼看到自己的身体被一直硕大的肮脏的老鼠在吞吃,她一定不会继续微笑吧。
甘露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可过了一会儿又觉得闭上眼睛没安全感,而且刚才见到的恐怖景象同样会在脑海中重复出现,这血淋淋的死亡现场像把无坚不摧的矬子打磨着挑战着她的耐受极限。不过是见到了一次这种场面她就觉得精神恍惚,姐姐也是因为实在受不了了,才会精神崩溃的吧。
甘露不想看到同为人类的身体被鼠辈这样吞吃,她愤怒地抓起地上的盘子朝老鼠用力扔了过去,盘子应声落地,碎成一堆瓷片,距离太远,没有命中目标。那只老鼠先是被惊了一下,发现对方攻击失败后非但不逃反倒得意洋洋地冲甘露吱吱叫了几声,然后继续大快朵颐。
甘露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只是一只老鼠而已,她却束手无策。
人在无助时就会迷信宗教,甘露想起了这句话,也不知道上帝他老人家是否真的能听到她的祷告,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祷告了。她的手在胸前紧握,默念着: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 愿你的国降临。 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 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 不叫我们遇见试探。 救我们脱离凶恶。 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 阿门。
这些甘露是在周杰伦的歌《以父之名》里听到的,那段意大利文听上去很耐人寻味,所以特意去找了翻译成中文的版本。她本不是基督教徒,这是她唯一知道的祷词,才念了第一遍,就觉得这段词跟现在的局面很不搭,但又想不到更合适的字句,干脆放弃了。
等待的时间分外漫长,那只老鼠把肚子吃得滚圆才慢吞吞地爬下铁架,经过甘露面前时,它还贼眉鼠眼地瞄了两眼,那眼神就好像用不了几天甘露就会成为它的食物。
对于老鼠最初的厌恶和害怕随着时间的流失而淡去,甘露现在只想上去用脚踩死它,那只老鼠很聪明,站的位置不在她的攻击范围。有了食物,老鼠暂时没有太多时间理会甘露,它吃了睡睡了吃,肚子圆滚滚的,身体很快胖了起来。和它增肥的速度相比,甘露也以同样的速度消瘦下去,她吃的很少睡的也很少,又担惊受怕,很快瘦得脱了形。
对啊,瘦得脱了形,她欣喜地发现手腕也细了一圈,如果再瘦一点,没准手是可以从手铐里挣脱的。她为自己的新发现惊喜不已,但是坚硬的不锈钢很快就让单薄的皮肤破裂了,手背上被刮下一层不小的皮,疼得她倒吸冷气。连手术觉醒那种十级疼痛都经历过了,这点小痛她肯定抗得住,忍受着这皮肉之苦继续努力,手铐艰难地一毫米两毫米地移动着,摩擦的部位渗出一颗颗细密的血珠,终于可以挪到手掌最宽的部位,只要过了那个关节就OK了。甘露深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磨掉一块肉的思想准备。
关键时刻,门哐当地响了。铁门大开,外面的新鲜空气立刻趁虚而入,甘露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把已经磨得破了皮的手藏到背后去。
这次响起的有两个脚步声。
“亲爱的,你终于肯带我进入你的世界了。就只是让我帮你处理尸体吗?我们之间应该还有其他事可以谈谈吧,你知道我有多渴望进入这个地下室吗?我做梦都盼着呢,我会成为最懂你的人。”姚景兴致勃勃地说着,扬了扬手中的小包:“伯母呢?她不在吗?我为她准备了礼物。”
和姚景那张笑颜如花的脸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程天的表情,嘴角下垂着,全无半点笑意,加上脸上一块一块青紫的斑痕,更显得古怪诡异。
姚景跟在程天的后面,手里还拖着个大大的路易威登箱子,楼梯很窄,她穿着三寸半的高跟鞋走得很慢,等到她下楼,程天才打开照明灯。灯光闪烁了一下,立刻照亮了整个地下室。
“这里还真大,如果……”姚景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瞟到了角落里的甘露。
甘露抱着大靠垫躺在床上,紧紧地闭着眼睛装睡,她不知道在这样的场合下见到姚景该说什么,而且上次程天说过,他要杀了姚景。
“我果然没猜错,你还是把她带回来了。”姚景的语调一下就低了八度,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甘露知道姚景在朝自己走来,她更用力地闭上了眼睛,浓郁的花香型香水味弥漫过来,这是姚景身上最常有的味道,她的手指在甘露脸上一滑而过,长长的日式美甲让程天有些担心,不过姚景没有用力,她的指甲并没留下划痕。
“这只小猫不听话吗?你看她很冷呢,又瘦了那么多,这样做有些不人道吧。”姚景索性坐在了床上,虽然话里是对甘露的怜悯,可语气里却透着快活,她点燃一支烟抽了起来。
“我打算过段时间带她去做整容。”程天把箱子放到了浴缸旁边。
“整容?你要把她整成什么谁?”姚景像只嗅到危险的猫,立刻把尾巴竖了起来。
“你觉得呢,我该把她整成谁。”程天轻描淡写地说。
“甘霖,你不会想把她变成甘霖吧,那我怎么办,我们已经订婚了,全世界都知道,为了你,我甚至愿意把自己变成了这副鬼样子。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为了你什么都肯做的啊。这个小妮子能像我这样爱你吗?这个世界上还会有比我更爱你的人吗?”姚景完全丢了平日的高调,扔掉烟扑进程天的怀里哭了起来。
程天厌恶地皱了皱眉头,这个女人身上浑浊的气味让他反感,他收起双手漠然地站着,像棵沉默的树。
从国外回来后,程天对待姚景的态度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除了交代要处理的事情外他总是冷若冰霜,这些话她早就想说了,但又害怕问出来会招惹程天更难看的脸色,如今程天说要给甘露整容的事她更是急得冒出了火,积蓄已久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滚出来,很快打湿了程天的衬衣。
他厌恶地推开姚景,“你真的什么都肯为我做?”
姚景点了点头,“只要你说,我什么都肯做,杀人,放火,饮血,我什么都不怕的,我也可以再去整一次容,你喜欢甘霖,我就整成甘霖好了,我可以做甘霖做过的所有的事,这样可以吗?”泪水弄红了她的眼,脸上的粉底也被泪水冲得面目全非,太过明亮的灯光下,她的脸孔简直比程天的那副病容更不堪,配上那摇尾乞怜的口吻说不出的怪异,就像舞台上扮错了角色的小丑。
“初拥。”程天轻轻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来,然后挑衅地看着姚景。
“初拥?”姚景止住了哭,虽然不是太明白这两个字,但她似乎见到了曙光。
“我们连照片都拍过了你竟然还不知道,还敢说爱我?这是血族成员发展新的种族成员时必须经过的仪式,你的血将被我吸干,然后,我会让你吸我的血。”程天直视着姚景的眼睛,他的目光有种让人无法遁形的魔力。
“这样就可以了吗?你就会跟我结婚了吗?”姚景的声音在颤抖,听上去比她想的要简单。
“是的,只有完成了这个仪式,我才会完全信任你,接受你做我的爱人。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同类,我们可以一起狩猎,一起分享鲜血的香醇。当然,你可以先考虑,我的生活并不是普通人可以接受的。”一场事关生死和爱情归宿的重大赌局不经意间就铺陈开来。程天转过身不再看姚景,他拧开了角落里的音响,一首曲风诡异的英文歌曲流淌出来,男主唱的声音很特别,低沉的嗓音却富有金属般的质感,音域很宽。
甘露竖起耳朵聆听,在心里把每句歌词翻译成中文。
我将在这一刻死去下一刻永生。
黄昏消失在阳光的尽头。
我醒来,
是谁在呼唤,
那最苍白的面颊是谁人的悲哀。
谁贴近我颤抖的身躯,
用冰冷的唇亲吻,
那属于人类的血苍白地逝去,
鲜红的热血映衬着歌声徐徐。
在你的拥抱中我将疯狂地死去,
我渴望那个黑暗神秘的所在,
请占有我的热血,
让我不再忠于人间的伪善。
我将迎来最后一次呼吸,
以最美的形态残忍地破碎,
如在暗夜败落的,
最后一支红色玫瑰。
请将我抱的更紧些,
请用你所有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