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了是郭妇女的声音，我就停了下来，就问她，你不是休息吗，怎么又来了？郭妇女就边钻进纸壳屋，边从怀里逃出一只香喷喷的鸡腿来递给我说，平时想给你带来，还怕她们说三道四的。今天是我爷们儿的生日，我杀了一只鸡，做好了，给我爷们儿吃了一个鸡腿，剩一个我就说我吃，其实我就给藏起来了。刚才跟我爷们说，我还要到厂里办点事儿，就赶紧跑来了——你快趁热吃了吧。

我接过鸡腿很是感动，就对她说，郭姐对我太好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啦。郭妇女听了就说，你快吃吧，别的都别想。我就听她的话，狼吞虎咽就将那个大鸡腿给吃下去了，完事还把她给我带来的两个橡子面儿的饼子给吃了。吃完了，我又说感激她的话时，她就哭了。她对我说，也不瞒你说，我爷们下肢瘫痪七八年了，我又不能跟他离婚，就守了活寡；可是我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有欲望的大活人哪。

以前也想过跟别的男人亲热亲热，可是我所能见到和接触到的男人，个个都是沾亲带故的，跟谁都怕落下话柄，多好的机会，多好的男人都让我给拒绝了，都让我给错过了……自从你来到这里，我就天天想你。白天也想，夜里也想，做梦都跟你拜了天地入了洞房了，可是我还是一直羞于出口。今天我再也憋不住忍不住了，我要趁她们都不再来跟你表明心意：你要是答应跟我好，我就谢天谢地；你要是回绝我，我也就从此死了这份儿心；就当自己不再是女人了，就当自己不是三十六岁而是六十三岁了……你就给我一句话，行就跟我好几回，让我再尝尝男人是什么滋味；不行就别理我，让我就这么干巴到死得了……

说着，郭妇女就哭得更厉害了。

我也犹豫了，答应她吧，就对不起兰儿了；不答应她吧，她也太可怜了。她见我一声不吭，就以为我默许了呢，上来就将我扑倒，就满脸泪水，不管不顾地亲我这亲我那。她的热情也将我点燃，我毕竟是个不到三十而且也是好几年没尝到女人味儿的男人哪。我也就把持不住了，也就跟她滚在了一起。

事后我边后悔边还给自己辩解——兰儿不是也跟了别的男人了吗，再说自己在他们心目中已经是个死去的人，是一捧骨灰了——也许永远不会再跟兰儿结合了，因为她已经是别人的老婆了，因为自己已经被人们在记忆中给抹去了……

郭妇女获得了极大的满足，眼睛里流出的不再是伤心和寂寞的泪水，而是开心和喜悦的热泪……这之后她一串休就找理由来纸壳屋跟我幽会，没有鸡腿她就给我带鸡蛋，没有鸡蛋她就给我带白糖，没有白糖她就给我带烤地瓜……

郭妇女一下子精神焕发了，平时上班的时候，再看我的眼神就开始含情脉脉了……而这个微妙的变化竟也逃不出其他妇女的感觉和眼睛，她们就在换

衣服的时候，拿话就来围攻郭妇女了。

柴妇女就说，郭姐呀，这些天怎么见你的脸上泛起了桃花晕呢？米妇女就说，是呀，眼神里也总像是在勾谁的魂儿呢！尤妇女就抢着说，该不是你……了，忍不住把这个无名小伙儿给上了吧！

严妇女接着说，可能还不是上一回吧……这时候司机宛妇女也说话了，我可听说你串休的时候一个人来过库房，说吧，是不是来跟这小子幽会来了？副司机朴妇女说，还有人看见你来的时候鞋带儿是系的，可是回去的时候，鞋带却是开的，说吧，是不是裤腰带也是开的呀……

在这些妇女半真半假的说笑中，郭妇女始终就那么抿嘴儿笑着，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最后给这帮子妇女给气着了，就干脆将她按到，扒下她的衣服。有的说，看看她的身上有没有被那个小子抓过的痕迹；有的甚至说，闻闻她的裤衩，看看有没有那小子的雄味儿……

可是无论别的妇女怎么跟她闹，郭妇女都不急眼，她的表情是那么幸福和满足，大家的玩笑和行为似乎更加增添了她的幸福感和满足感。等到了下一个串休的时候，她对我就更加温柔妩媚，热烈奔放了。可是她和我都没想到，就在这次约会正在……上的时候，竟中了其他妇女的埋伏，她们居然呼啦一下子猛地都出现在了纸壳屋里……

柴妇女就叉着腰说，好哇，这回看你还有什么话说。米妇女就说，看来还真好受吧。尤妇女就尖刻地说，怎么光着搞，也不怕感冒发烧得肺炎呀！严妇女就说，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背着众姐妹自己偷着吃独食儿呢？这时候司机宛妇女就说，这小子可不是你一个人捡回来的，你怎么可以一个人独占了呢？

副司机朴妇女也说，咱们不是早就说过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你难道都忘记了吗？这时候郭妇女已经穿上了衣服，她始终低着头，任凭姐妹们对她的奚落和批评。最后她才抬起头来，坚定地说，我是偷他了，可是我也没不让各位姐妹也偷他呀！我爷们的情况各位姐妹也都知道，我都守了七八年活寡了，就连我自己的爷们都反复对我说，让我在外边找个相好的，可是直到现在之前我一个都没找过呀！各位姐妹，原谅我吧，我也是个有欲望想发泄的女人哪……

尤妇女听了就撇嘴说，就你想发泄呀，我还想呢，你守活寡，我就不是啦！我男人一年到头在外地，好不容易过年回来了，还总是赶上我来事儿……

米妇女就说，我也好不到哪去，我家爷们儿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比我大六七岁不说，身体还瘦得像个刀螂，趴在身上都硌人，每回都像被压在劈柴棒子下一样干遭罪！

严妇女就说，你们还说哪，你们要是摊上我家爷们儿早就跑回娘家跟他离了。他那身汗味烟味外加狐臭哇，特别是每回还要把他其臭无比

的舌头伸进我的嘴里，哎呀，第二天吃东西还想吐呢！

柴妇女听了就说，你们的爷们还都能将就用，我家爷们就知道喝酒耍酒疯，上来没几下，就跟兔子似的，一歪，倒一边就死猪一样地呼呼大睡了。你怎么扒拉也扒拉不醒，扒拉醒了也扒拉不……

这时候司机宛妇女说话了，我家爷们正相反，又粗暴又持久，推也推不开，躲也躲不掉，上去就想火车头一样，呼哧呼哧从哈尔滨跑到山海关都不停靠一站。他的身板还粗壮，个头还傻大，把我压得都像柿饼子了他还没完事呢——我那才叫遭罪呢……

副司机朴妇女比较年轻，三十刚出头，听了大家的话眼泪就下来了，她就激动地说，以前大家不说自己的男人不好我也就没说，今天大家都说了我也就不瞒各位姐姐了。我家男人哪儿都好，样子也好，夫妻生活也好……大家听了就说，哪儿都好你咋还哭了呢？朴妇女就说，好是好，可他，他，他变心了呀。

大家一听就都说，他变心了？跟谁呀，你告诉我们，我们把那个女的给当纸壳撕了！朴妇女就说，可是你们却不能撕她呀。大家就问她，那她到底是谁呀！朴妇女就说，她，她，她就是我的亲妹妹呀……尤妇女听了说，闹了半天是姐夫跟了小姨子呀。

柴妇女就说，也难怪，小姨子是姐夫的半拉屁股嘛。宛妇女就说，跟谁也是背叛，你就该给他在外边偷个汉子，给他戴顶绿帽子，也让他尝尝老婆头偷人是个什么滋味……

大家由郭妇女引起的对各自丈夫的声讨告一段落之后，柴妇女就说，咱们把话题都扯哪去了，今天咱们可是来捉J的呀。米妇女就说，可不是吗，都跑题了呀。严妇女就说，大家也都不用磨不开，心里头不都在想咱们捡到的这个无名小伙儿——对了，今后咱们就都叫他无名吧——这个无名小伙儿是大家的共同财产，谁也不能独吞，谁也别想独占，大家都有权，大家都有分。

小郭不是也说了她并没有不让各位来偷无名小伙儿吗，但咱们今后就不叫偷，要做就公开做嘛……宛妇女听了说，对呀，谁串休谁就来，咱们七个人，正好一个人一天！米妇女听了就说，太好了，这样最公平合理了。朴妇女也说，这样我的心理也就能找到平衡了……

这些妇女热烈地讨论了半天，就好像我并不存在，我就是个木头人，根本不用问我是不是同意，是不是愿意，是不是承受得了，她们说决定就决定了。我就像一个她们捡到的一个活的玩物，大家分摊了时间来轮流玩耍我，摆弄我，稀罕我……而我却无力反抗。

我心里就想，我吃她们的，喝她们的，用她们的，我要是反抗她们，让她们得不到她们想要的，她们就会将我送到她们厂的武装部，说我是个偷社会主义纸壳的盗窃分子，下场大概还不如现在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