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也不顾竹儿的反对，就生硬地挤进屋来。进了竹儿的房间郎进进就坐在了凳子上。竹儿还是站在关上的门后，就等着郎进进对她说话。

郎进进很是尴尬，就没话找话地说，我有糖，你吃不？见竹儿摇头又说，我有一本外国电影的小人书你看不？见竹儿还是摇头，郎进进就清了清嗓子说，我下个星期就去部队报道了，我想临走之前跟你说几句话。说到这里郎进进就等竹儿反应，可是竹儿就那么静静地等在那里，就等着听他说什么。

郎进进就不好意思地笑了。他说，其实我也没啥要说的，我想说的其实你都知道，我其实……说着郎进进就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就走近了竹儿。竹儿见他过来了，本想先把门开了，然后等他走过来就让他直接出去了。

可是竹儿伸手把门锁刚打开，郎进进就猛地扑了过来，抱住竹儿就亲。竹儿就竭力地反抗，俩人就撕扯在了一起……就在这时候，房门被推开了，穿着睡衣的郎德才走了近来，看见郎进进正和竹儿扭结在一起，上来就一个耳光打在了郎进进的脸上。还大声骂到，你小子胆大包天，连竹儿你也敢欺负！

郎德才打得还意犹未尽，上来还要殴打，竹儿上来拦住了，并且说，不怪他，都是我不好！郎德才明察秋毫地问，怎么——是你不好呢？竹儿灵机一动说，进进哥是听说我的同学黄二两要跟我搞对象的事就来责问我，我对他说根本就没那么回事，他不信，他说我是他妹妹，一定要保护我，我就说不用他管，就推他出去，他就不走，他就拉着我的胳膊，非要问我到底跟没跟黄二两搞对象不可……这时候，你就进来了……

听了竹儿的说明郎德才的注意力就从郎进进一下子转移到了黄二两的身上。就问，黄二两？哪个黄二两？郎进进见竹儿给自己解了围就顺势说，就是那个喝酒出名的黄爱亮——我以前跟你讲过他的笑话。

郎德才似乎想起了黄爱亮是谁，就盯着竹儿的眼睛说，他——真的要跟你搞对象？郎进进赶紧来帮竹儿解围说，有一回喝醉了在路口纠缠竹儿，正好让我看见了，让我打了他几拳才把竹儿给解脱出来。郎德才听了眼神里就冒出了一丝凶光，哦了一声，说原来是这样——那就没事了，都休息吧。

说完就往外走，可是走到门口却回头来看郎进进，郎进进赶紧低头顺目地走出了竹儿的房间。到了走廊，撒腿就跑回了阁楼上他和石红旗的房间。由于在关键时刻竹儿给他打了圆场，这让郎进进十分感激竹儿，也更加爱上了竹儿。

那一夜郎进进做了一个美梦，梦见梅儿和父亲同意了他和竹儿的婚事，他们就手拉手地结了婚……他们就去北京旅行结婚，又去长城又去天安门，玩了一天，乐了一天，到了晚上就住进了旅店，可是正当郎进进抱着竹儿进了屋，要上……入洞房的时候，一掀被窝，里边

却躺着一个人，而且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父亲郎德才！

而且父亲起身就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还从自己的手里强走了竹儿，夺门而出……郎进进就追，可是一脚踩空，就跌下了万丈深渊……郎进进呼啦一下子惊醒了，原来是个梦……想到梦里自己把父亲想成了那种人，郎进进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还自言自语地说，我真不是人，怎么做这样畜生的梦……

大概就在第三天，竹儿上学的时候就听同学们说，黄二两昨天死了。竹儿心里一惊，就问怎么死的。同学就说，跟两个不认识的大人喝酒，喝完还没走到家就死了，有的大夫说是被药死的，有的医生说是酒精中毒死的……

竹儿就在心里说，一定是郎德才干的……那天进进哥真悬哪！这个郎德才，为了女人，一定连他的亲生儿子都不认哪！何况是黄二两呢……

不能说竹儿不喜欢郎进进，两人从小跟着外婆梅儿长大，脾气吻合，气味相投，十几年的共同生活让两个人建立起了深厚的情谊。本来两个人在朦胧中已经将自己的心许配给了对方，谁都不会想象出有谁有力量能将他们拆散。可是这个有力量的人却不幸真的出现了。

他不但在社会上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在这个特殊的家庭，他也是生杀予夺，说一不二的。在解救母亲和外婆的那个时刻，年幼的竹儿就做出了痛苦的抉择，为了解救母亲和外婆的性命……值得。

而后来当一切都成为既成事实之后，外婆的劝导也使竹儿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外婆梅儿偷着跟讲了自己年轻时候的经历后，又对她说，既然已经这样了，你就担当起解救你母亲的职责吧。也许他迷恋上了你，也就让你的母亲有好日子过了。

既然已经这样了，既然无法改变现有的格局，那你就得忍受，你就得学会跟男人相处。女人生来注定是要把自己的……给某个男人享用的。很多时候你给的并不是你最喜欢你最爱的男人；更多的时候你给的是能摆布你命运的男人；你不得不给他，他是你的主宰……

而且既然给了他就要满足他，不然还不如压根就不给他。女人是最有办法让男人满足的，只要你聪明伶俐，你就能找到让男人愉悦的窍门。这不是女人在发贱，这是女人的生存之道。你也算是个大姑娘了，在旧社会也有像你这么大就结婚出嫁的。你很年轻，将来会有属于你自己的幸福在未来的某个地方等着你的。

记住外婆的话，男人很硬，你不能跟他硬磕硬，女人要以柔克刚；他再硬也会被你的温柔给软化，这就是女人应该具有的本事。女人在男人面前做什么都不是下贱，只要你的心是高贵的……你现在坚持喝外婆给你的避孕药就行，他要是问什么药你就说是外婆给的让我发育的药就行……

外婆的话让竹儿年轻的心有了厚实的靠山，她没想到外婆会这

么理解她，点化她，支持她。因而自己为了解救母亲和外婆做出的牺牲也就有了意义。然而郎进进的追求着实让竹儿左右为难。

既然自己把……已经给了他的父亲，那就不该再接受他的情爱，这不但是个辈分道德的伦理问题，还可能因此导致他们父子的激烈矛盾和冲突。外婆也提醒过自己，既然跟了父亲，就要放弃儿子，不然后果难以想象。可是进进也太可怜了，跟自己相好了这么多年，现在要分手了，连嘴唇都没让他亲一下。

那天还险些被他父亲给抓到，自己撒谎说出了黄二两，第二天黄二两就死于非命了……好可怕呀，真难想象要是郎德才发现了我跟进进哥的恋情他会怎样下手。可是跟进进哥的情谊真是难以割舍呀……

郎进进要去部队报到的头一天是个星期天。郎德才出去参加一个万人参加的批林批孔大会，石红旗也在联营加班，郎进进一个人闷在阁楼上的屋里看着自己的新军装和行李发呆。这时候竹儿推门进来了，这让郎进进很是意外。立刻站起身来说，你，你怎么会来……

竹儿就走过来说，明天你就要上部队了，虽说不远，可是也得等到过年才能回来呀。我给你钩了一副手套，你带上吧。我知道部队什么都发，手套可能用不上，可是我也没有别的送给你呀！

听了竹儿的话，郎进进热情地一步上前，抓住竹儿的两个肩膀说，你什么都不用送给我，你就把你自己送给我就行了。竹儿听了就红着脸说，我怎么把自己送给你——就是送给你，你也带不走哇。郎进进就说，我说的不是你的人，是你的心。竹儿就说，心怎么送给你呀——我就一颗心，送给你我还活不活呀。

郎进进就说，我说的不是……的心，我说的是你爱我的那颗真心——送给我吧，我这辈子谁的心都不要，就要你一个人的心——行不？竹儿听了，眼泪就下来了，喃喃地说，你光要颗心有什么用啊……

郎进进却兴奋地说，有你的一颗心就足够了——有了你的一颗心我就死而无憾了。竹儿听了，边用手去摸郎进进的脸边说，你真傻，要那颗心又不顶渴又不顶饿的……郎进进就说，要是你真的把心给了我，那我就可以不吃不喝了，因为我就成了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了。

竹儿听了竟笑了，她说，还说傻话，心是个虚幻的东西，给你和不给你根本就没有什么标记和证明，其实它连我给你的手套都不如……郎进进就拉住竹儿的手说，那我就把你给我的手套当成你的心吧……

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好几岁，但却不谙世事的傻哥哥，竹儿竟然心疼起来。某种怜意让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她竟主动用自己的手钩住了郎进进的脖子，然后掂起脚尖，去亲郎进进的嘴唇……郎进进被竹儿的行为给弄傻了，老半天也没参与和配合，等他反应过来，竹儿已经把手松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