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挂断了电话，我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我的身体里抽了出来，一点点剥离出去，而我，也一屁股坐在地上，我浑身都瘫软了，我感觉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我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即使我父亲去世的时候，我也没有这种感觉，那个时候，我至少还有愤怒，我一定要去抓住那个凶手，可是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所有的一切。理性告诉我，并不是这样，我清楚这一点，但却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陈平，你的小女朋友，是吗？”我听见了邓佳琳的声音，我没有回答。

“你和她不合适。”邓佳琳又说道。

“这不是合不合适的问题。”我咬牙，说道，“她需要保护。”

“她不需要。”邓佳琳说道。

“怎么不需要！”我争辩道，“她已经被卷进来了，凶手随时可能盯上她，没有我在她身边，就凭那么一个说话都紧张的文弱男生，怎么可能保护得了她？”

“别骗自己了。”邓佳琳说道，“需要保护的不是她，是你。”

“什么？”我扭头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邓佳琳。

“是你的心需要人保护。”邓佳琳说道，“你其实很清楚，如果你真的不在意她了，她一点危险都没有，凶手只是为了威胁你，才会对她动手的，如果说你根本不在意她的生死，凶手威胁她也毫无意义，凶手不傻，不会做这种无用功的。”

“你……”我再次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而且，她已经不需要你的保护了，你的保护现在给不了她想要的，她不会快乐。”邓佳琳又说道，“她需要的是她现在男朋友，那个陪在她身边的人，和那个人在一起，做什么她都会开心，至少不会像和你在一起一样，担惊受怕，还时时想着，你身边的另一个女人，我！”

“我们，不，不是，我……”

“你只是在自欺欺人，想要被保护的是你，只是保护的形式不同，你想要的是，她留在你身边，让你安心。”邓佳琳说道，“难道不是么？只要她呆在你身边，和你在一起，你就感到安慰，这恰恰已经并不是她想要的了，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我不再说话了，我瞪着眼睛，只感觉身子有些发颤，脑袋嗡嗡作响，而邓佳琳依然没有停下来，继续说道：“而这一切，恰恰又是现在我需要的，你明白吗？”

“你……”

“我就在你眼前。”邓佳琳说，“或许吧，我没有你原来的小女朋友那么年轻，我甚至没有她那么纯洁，也没她漂亮，没她可爱，但有一点，我我比她强，就是我就在你面前，缘分是我们俩的，和她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了，你为什么还要那么执着？”

“你，不要再说了……”我摇了摇头，说，“不是这样，不是这样，我只是把她当成妹妹，我作为哥哥，必须保护她，无论她有没有男朋友，都是一样，何况她已经被卷进来了……”我一面说着，一面重新站起来，又说道，“我明天还是得去卫校看看，我担心她会出事，我总觉得，最近我身边的人，都被人给盯上了，你既然是我的女朋友，那你陪我一起去，保护我们的妹妹……”

“不可能！”邓佳琳说道，“你就这么爱自欺欺人吗？”

“我说过我不是在自欺欺人！”我大吼道。

“你是！”邓佳琳直接站起身来，跳下床来，说道，“你说那是兄妹的感情，哪一点像，你告诉我哪一点像兄妹！她有男朋友了，你这样失魂落魄，这是一个哥哥该有的感情吗？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你是不是骗了她，又想来骗我？”

“我没有骗人！没有骗过任何人，一切都是……都是凶手……”

“你是个男人，就不能承担一点责任吗！”邓佳琳高升说道，“就算是凶手，事情已经发生了

，我都不怕承担这一切，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怕？是不是只有我真的不需要你负责，你才能轻松一些，才能不那么失魂落魄？”

我颓然低下头。

我感觉，自己的面具被揭破了一般。

我感觉这个时候的我，才是真的赤裸裸的呈现在了邓佳琳的面前，没有丝毫遮挡阻拦，我感觉这时候的我，最是丑陋。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慢慢说道：“我明白了……”

“希望你真的明白了，有的时候，执着就是一种病。”邓佳琳忽然又吻了我一下，说，“我曾经那么执着，你看，我得到了什么？如果我不那么执着，现在，我就能把最好的自己给你了，可是……”

我一阵心酸，不由得伸手把她抱在了怀里。

一百三十章新的进展

我也不知道紧紧抱着邓佳琳抱了多久，总之，那段时间依然像是做梦一般，迷迷糊糊的，后来，我抱着她，在床上睡着了，睡得很沉，几乎没有做梦，即使有，好像梦里也没有哪个蝴蝶了，第二天早上我们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是大亮了。

我慢慢的坐起来，感觉身体还有些酸痛，我本能的拿出手机来看看，两个未接来电，我依然本能的有些期待，林沫沫忽然再给我打电话，但是我很快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林沫沫不会再理我了。

来电话的是王队，他没有打通我的电话，就又发短信来，让我带着邓佳琳，在老地方见。

我和邓佳琳稍稍准备了一下，就立刻出发了，实际上，现在的我，依然魂不守舍，大概邓佳琳也看了出来，但是她却一直拉着我的收，不肯放松，我心里只有叹息。

我知道，现在的情况，我对谁都不公平。

也不可能公平。

要怪只怪，我居然看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明明是成年人，却还是犯着小孩子才会犯的这种低级错误。

来到茶室包厢里的时候，王队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看见我的时候说了句“终于来了”，接着站起来，说道：“咱们有些新发现。”

我强打精神，说：“一个晚上就有新发现？”

“那当然。”王队喝着浓茶，看着我，说，“你这是怎么了，你也干一晚上？怎么看起来比我这熬一夜没睡的人还要憔悴？”

我摆了摆手说没事，王队又看了看邓佳琳，接着摇了摇头，说：“你们节制点儿……”

我赶紧说王队想太多了，王队也没过分纠缠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而是直入主题，说道：“先说简单的吧，法医那边，在张爱银的头颅上发现了朱砂一类的东西。”

我愣了一下，说道：“朱砂？这意味着什么？”

“朱砂，面粉，和一些食品添加剂，或是别的什么东西，和着动物的血液，能够做出非常逼真的伤口效果来。”王队说道，“你知道么？沿街乞讨那些丐帮的，有些人的伤口就是这么做出来的，看着腿上一个大洞，实际上执法的来了，他们站起来就跑，跑的比谁都快。”

“所以张爱银的伤口是做的？”我问道。

“是先做上了伤口，但是后来又把脸划破的。”王队确定的说道。

我深吸一口气，这个发现，居然正好成了我昨天推测的佐证，凶手先进入他的住处，迷晕他之后，给他做出满脸溃烂的伤口的样子来，接着，再让他自己看见，同时让他看见那本降头术的书，这期间，凶手给张爱银打电话，引导他看书，让他相信自己中了降头术。恐惧的张爱银不得不按照凶手所说的一切去做，一点点的上了凶手的套，最后来到凶手为他设计好的预定地点，被残忍杀害，凶手为了配合之前所做的一切，又把张爱银的脸剥皮，伤口做的血肉模糊，但即便是这样，也根本没办法掩盖做过假伤口的痕迹。

我把我的推测说了一遍，王队很高兴，一拍桌子，说道：“算是解决一个大问题了，这样一来，就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凶手应该事先访问过张爱银的住处，作案的手法，应该和在警局作案差不多，都是事先潜入，事先布局。”

“现场没有被侵入的痕迹。”我补充说道，“肯定是熟人作案，或者是张爱银信任的人。”

“是一个警察。”王队接过话茬，似笑非笑得说道，“只有可能是警察，否则，谁能取得已经入惊弓之鸟一样的张爱银的信任？”

我想了想，最后只能点了点头，没错，肯定是一个警察。

“可以去调看监控录像了吧？”我问道。

“已经看过了，我们不是傻子。”王队说道，“基本可以确定几个身影，但是那段时间访问张爱银的人的确有些多，那些小报的记者，为了报道卫校的凶案，也是一只跟风去采访，非常讨厌，必须赶紧排查才行。”

我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还有什么别的吗？”

“当然还有。”王队说道，“法医在验尸的时候，还发现，吴瑞的耳内机构，好像被人为破坏过，但是是旧伤，应该是很多年前受到了撞击，又或者在打架格斗的时候被人击伤过。按照这种情况来判断，吴瑞很有可能是会佩戴助听器的，但很奇怪的是，我们好像从来没有看过吴瑞带助听器，而且，一个人如果戴着助听器，他是不可能进入警务系统的，他根本不可能通过考核。”

“这是怎么回事？”我愕然，这件事，我是真心不太懂了。

“你……”

“别说了，”我咬牙说道，“就这样吧。”

“我不需要你保护我。”我刚要挂断电话，那一边，忽然传来了林沫沫的声音。

“沫沫！”我当时就吃了一惊，手机差点掉在地上，我站起来，也不顾邓佳琳还在睡觉，大声说，“你还在外面干什么，快回去，现在几点了你知道吗？”

“我在我男朋友家里，不需要你管。”林沫沫淡淡的说，“不是在外面。”

“你，男朋友家？”我心里一阵莫名的难受，说道，“你没有告诉过我，你有……”

“你也没告诉过我你有女朋友。”林沫沫说道，“可你给我玩了一发大的，你怎么会这么恶心呢？”

“我……”林沫沫居然说我恶心，我颤声说道，“沫沫，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个视频……”

“别说了！”林沫沫厉声说道，“你那种事，我想想就觉得恶心，你还非要说出来……”

“你就没有想过是谁发给你的视频吗？”我说道，“你就没想过是陷害吗？”

“那么，视频里的人是不是你，和那个小警花？”林沫沫说道。

我知道不可能隐瞒，说道：“是……但事情……”

“是就行了。”林沫沫冷笑一声，说，“我没有错怪你，没有冤枉你，对吧？”

我感觉自己的手有些发颤，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这件事，或许你是真的没有错怪我，但是我……”

“那还说什么呢？”林沫沫依然在冷笑，说，“陈平，我跟你说过，我没资格怪你有女朋友，也没资格要求你什么都让我知道，毕竟我们是朋友，也只是朋友而已。我恨的是你把我像傻子一样耍，直到上一回我见到那个女孩的时候，你还是在说，那女孩跟你没有关系。你觉得你这么做公平吗？对我公平吗？就算你不在乎我，这么做，对你的女朋友公平吗？”

我一时语塞。

“我不想在理你这种人了，也是为了你和你女朋友好，以后我们就不要联系了吧，我怕了这种暧昧了。”林沫沫说道，“我很好，不用你的保护，我有男朋友，你也听到了，以后，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