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不速之客来庆生

2017年1月10日，是宁致远生日，有4位原来跟宁致远同一家公司的女同胞大张旗鼓地上门道贺，省公司后台的部门经理和骨干内勤员工均被邀请共同庆生，刘西羽是碰巧在过道上撞见综合管理部员工，顺势被邀请进来，如今的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自然不再受重视，从明星变路人，原来可以如此神速！凌语雪不小心察觉到他一脸的尴尬。

带头庆生的女子叫郭静以，口齿伶俐，底气十足，据说现今在长城基金公司担任机构经理之位，这么大阵势地庆生，纯属作秀，呈现出来的感觉是要来云财富向宁致远靠拢，现场的庆生的员工各有各的想法，主流的推断是，她们极大的可能性是要过来担任三级机构一把手，来自佛山，定然最有可能取缔沈一军的机构总宝座。

庆生队伍人气越来越高，几位骨干员工在郝晴地带动下纷纷起哄，秦炜伟现场将马屁拍到极致，搞得像个小party，大部队军跟翁美玲、沈白洁、周楚楚等人一样，一言不发，只是丢出来几个冷笑或假笑的表情包。郝晴现场组织，郭静以团队非常齐心，有上前去抱宁致远的，有送飞吻的，让刘西羽向新老板表示庆生心意时，他居然不知所措，像一根柱子一般木讷地站在原地不动，预计脑子傻掉了，郝晴在一旁看着都替他捏把汗，赶紧出来解围以化解宁致远的尴尬，“看来羽哥比较内敛，不敢跟宁总亲密接触。”

“哈哈……”大伙跟着陪笑。

切完蛋糕后，宁致远跟刘西羽说，“刘总，你们广州要把业务指标完成了，当然，完不成，可能佛山也抢先把这些任务搞定了。”然后意味深长地望着站在对面的以郭静以为首的庆生军一眼。

难道说，她们是来顶替沈一军的？毕竟，宁致远这些日子对机构总非常失望，“广东的机构总们就是渠道经理的水平，实在太差了。”这是他在公众场合道出的心声，刘西羽想到这里，心里不寒而栗。

机构总能这么对周厚沛就会这么对新一任总经理，更重要的是，宁致远认为，他使出的离间计并没有取得特别成效，所以决意进行大换血，吸纳能够带来渠道和业务的人，从而改变局面。

现场很奇怪，郝晴也一个劲地拍马屁，沈白洁、周楚楚等员工均一言不发，凌语雪内心真想说，新来的这一群人难道是来办入职手续的吗？参加完这个生日小PARTY，她秒回办公桌继续扮演励志姐，如果9:15前没有在微信摇旗呐喊，座机一定会出现郝晴那一串熟悉的电话号码，她随意编辑一条微信发出去：

“新转型时代，15号全方位基金额度上演全民疯抢style，二次同方基金锁定顶额高配收益进入倒计时，快鱼吃慢鱼的年代，谁都可能一夜之间名耀云财富，每一天都要快！快！快！今天……也不例外，加油！”

“问：如何用4年时间把10万变成12万+？答案是：购买云财富债权型基金定投！日目标1000万，您今天在英勇琅琊榜签到了吗？速来此签到台报个到呗～”

这时候，总经理的司机和一位的行政同事拿了很多礼盒进来，不约而同地闯进周楚楚和沈白洁的眼帘，推测是宁致远送给这几个来庆生、准备进驻的团队。司机岗一般是公司里知道事情最多的人，每次跟凌语雪有见面的机会，他总会滔滔不绝地诉说心中的不满。由于宁致远从上海过来，在广州没有朋友，所以每天早上要求司机早早接送，每天晚上不是各种应酬就是个人娱乐活动，司机要晚上九点以后才送他回去，苦不堪言。

早上11点35分，郝晴招呼凌语雪和另外一位主管去开会，主要是讲年会评优评先的事情，宁致远突然走进来说，“今天要招呼一下郭静以团队，定一个好一点的餐厅。”

这一句话倒唤醒凌语雪沉睡的记忆，这就是佛山业内赫赫有名的郭静以，她是非常有手段和魄力的同业机构总。也就是说来庆生的团队，跟宁致远的关系不一般，难道真是来取代沈一军的？从管理层的态度判断，是八九不离十了。

在郑鸣空降广东以前，凌语雪的工作就是发微信，简单的事情重复做，重复的事情按时做，然后她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她借着内乱无人管的契机，开发系列课程，并认为这才是对未来产生价值的东西。大的转变可能让人前仆后继地死掉，也可能让绝处逢生，飞上枝头做凤凰，关予涵离开云财富的奇葩故事，启发了很多人，其中，影响最大的莫过被迫落刀杀人的凌语雪。

2017年1月11日星期二，天空中飘起了蒙蒙细雨，烟雨朦胧的广州显得格外清新，这场及时雨让原本沉闷的职场多了一丝清爽。凌语雪习惯了新时代的工作节奏，她要做的事情不再是上台培训、讲话，而是在微信群里发！发！发！不断爆炒营销氛围。

“伙伴们，人生总是有2个选择，努力或者不努力，出单或者不出单。建议您选择“努力出单”，主打产品也是有2个选择，15号全方位基金或者二次同方基金，额…这个没有建议，自己决定新的一天，请打卡刷单。”

“还记得开门红启动会上，您签下的责任状吗？还记得您口中喊出的必保目标吗？军令如山，每一天每一张单都是完成目标的组成部分，不忘初心，不辱使命，新的一天，大伙儿一起撸起袖子加油干！”

“茂名、广州、东莞、佛山已经动起来，轮番刷屏在广东，沉默不是金，行动才是。尚未爆破的机构要加油哟！”

凌语雪除了间歇发送短信的时间，便很空闲，她没让自己忙着，不是在研究新的培训课程，就是在研读论文。从2016感恩节开始，每天都有新闻，今天也不例外。河南李若兮13点32分发来一条微信，打断了她的思绪。

“大美人，咱们茂名市有公司吗？”

“若兮，有的，咋啦？”

“业务做的怎么样？”

“唉，一言难尽！”

李若兮发来一个偷笑的表情。

“你懂的！”凌语雪说的比较隐晦。

“公司给了机会，计划把我调过来咱们茂名。”李若兮放了一个重磅**。

“当机构总吗？”凌语雪条件反射般回复，才发完，禁不住自我嘲笑了一番，总不可能来当普通讲师。

“现在还只是一个想法，保密吧，河南的雾霾天气让人无法忍受。但做这样的选择真的很困难。”

果然跟她推断的一致，这绝对又是大新闻了，这意味着，茂名李方琼的好日子到头了。可以100%确定，郝晴出了不少力。她原本游说周厚沛，没有成功，这回又有新的机会，宁致远在广东没有根基，肯定要先来个下马威，李方琼是一个不二选择。女人之间的斗争，没有获得结果就不会终止。凌语雪大概思考了10秒钟，用手在手机上敲出一段话：

“作为朋友，觉得您可以考虑一下这一扇机会窗：

第一、平台不一样了，茂名现在的业务量，你过来后，可能会获得质的飞跃，要想做得比现在还差，难度太高了。

第二、这里的生活环境和节奏跟你期望的一样，前两年你不是想来珠海吗？茂名和珠海的节奏差不多。

第三、有了这个经验，想回郑州随时可以，你们老徐也想你镀金回来，说不准就……你懂的”

毕竟关系在这里，她还是愿意跟我分享些事情的，她回复道：

“我主要是考虑雾霾对孩子的成长不好，主要是为了躲霾。看你现在小日子过得挺美得。”

“是啊，现在的生活状态我很满意，你啥时过来广东，我带你去嗨皮啊！正好我在市中心还有一套房子，现在空着，等着出租，赶得及还可以先给您用着。”凌语雪向来很大方。

“广州不敢去，消费水平太高，在郑州我还算中产，到广州就一下子变贫农了。到茂名这样的小城市我还能凑合着过，一线城市不敢想的。”

“上回说起珠海定居的事，你也这么说。快来快来，你来茂名就是地主了！”凌语雪开玩笑地说道。

“你们那是不是有一位叫做郝晴的经理，她前几天还给我打电话了。”

“是啊，她是综合管理部门的，下辖管人事条线。”凌语雪很讶异宁致远居然安排郝晴出面，看来这是很着急用人了。为了打倒李方琼，郝晴真是坚持不懈，这种矢志不渝的精神如果真的用到工作上，那该产生核武器聚变般的神奇力量。

如果从业务结果推断，虽然茂名是很差，但还不至于垫底，还有2个机构常期负债，李若兮来了也未必不好。

宁致远在办公室的时间，郝晴基本都泡在领导办公室开会。他们又在密谋新的棋局。郝晴不懂业务，走得近的员工推测，现在就是在玩杀人游戏，干掉一个还有下一个。

凌语雪下午一直在找郝晴汇报工作，从13：50到17：00，她一直在宁致远办公室没出来过。破门而出的原因，是因为17：00市场部有一个机构总视频会议，会议发起人正是宁致远。

机构总逐一汇报业务经营情况，过程中，宁致远一直双手交叉在胸前，皱着眉头，不予点评，像一座休眠的火山。待机构总们汇报完后，休眠的火山彻底爆发，火星四射，狂风肆虐。机构总先前把自己吹得天花乱坠，这段时间逐渐暴露实力和本性。憋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开骂了！

“各位机构总们，听完大家的汇报，我不知道应该如何点评，因为你们吹得牛皮特别想，但做的工作实在太差。首先，我要明确，我们是合作关系，托你们的福，我才能来这里，是你们这么出力，我才有这个机会来广东的。当初你们怎么承诺的，现在做成什么样子。我有两个身份，第一个身份分管全国，只要全国业务做得好，董事会主席不会批评我的。第二个身份，广东不会因为业务不好，我干掉一个机构总，会产生什么影响。”

喝了一口水，他今天讲话不断停顿，跟以往风格很不一致，肯定是网络上说的“宝宝心里苦”，广东的业务局面看似失控了，这应该是让他在董事会前很难堪，他有些担心自己走总公司黄佳的老路子。

“广东最大的问题是渠道单一。看人家山西分公司，去年3天过亿，今年1天21个亿，看广东，快半个月才1000万。广东投入的资源是最大的，费用给的最足，全国所有的机构没有一个机构给出的产品费用比广东高，而且，分公司没有一毛钱预留。你们拿着最多的费用，却做出了快垫底的业务，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再说微信群，我发一个消息出来，没有人响应，不要以为我不在意……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搞小团队文化，还在跟我博弈、谈判，我打心里瞧不起这样的卑鄙小人。”

他忽然卡壳，停顿了好一会，似乎是在组织语言。这场面像是流畅文稿，突然被按了一串空格键，空出一大片地方。整个会议猛然停顿下来，与会者不敢轻举妄动，耐心等候好一会儿，他终于发出声音，又是一如既往的风格，讲了一圈没有内容的漂亮话之后，大约半小时后，他总结道，“机构总们，业绩的背后是收入，要学会经营和管理。”

最后，他的一段话肯定引起机构总们极度的不满。

“分公司把所有的费用都给了机构，机构业务做得不好。上回启动会，省公司承担了所有费用；前一回培训会，省公司又承担了所有费用。月底的年会，机构外勤费用不能再让省公司承担。你们那点业务贡献，还敢大言不惭地提出诸多要求？我是很瞧不起的。还有，原来因为要自费大家都不去培训，这次要自费，大家要评估有没有价值。我们已经邀请了司徒君总、林橙玲总、河北和北京分公司一把手来做分享。”

这句话的意思是，别又因为不用自己给钱，就全部人参会，要自己给钱，全都不来参加会议，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费用进机构总的腰包，团队的活动却要等着省公司接济，这招术实在太LOW了。

宁致远的一顿训勉，把气氛整得无比尴尬。现实问题是，机构总以为费用全是省公司包，在职的，没有入职的全部人都上报省公司。现在突然要机构出钱，算起来不是一笔小数目。刘西羽在省公司现场开会，一脸的愁云惨淡，他是大头，估计要自费支付5位数，有结余的费用都必须想办法飞进自己的口袋，如果拿出来做贡献，那不是变成雷锋了？

2017年1月12日星期四，天气骤降5度，昨天还有18度左右，今天降至11-13度，天空飘洒毛毛的细雨，显得格外冷，凌语雪已经穿上加厚长外套和保暖长裤。田宝红告诉凌语雪，郑鸣从原来的公司那里计划带10个人以上的团队过来，这个数字已经把她吓得目瞪口呆了。不料才过了一会，她补充说，根据最新的可靠的消息，郑鸣至少从3家同业公司引进20人次以上的团队。

凌语雪吓出了一声冷汗，这还是一手的消息，她第一反应是，是不是要被换掉了，沈白洁是不是也要一起被劝退了，周楚楚是不是要带着她大大小小的镜子捡包袱回家了。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还是觉得这也来得比想象中快。

田宝红微信回复说：

“放心吧，你们还很安全。比你们更危险的是那些联名举报的机构总，特别是刘西羽，因为郑鸣跟广州渠道最熟。”

这些都是来自外部的消息，上回，田宝红给市场部爆料，幕后主谋不是刘西羽，时膈这么久了，会不会有新的资讯输入，凌语雪试探性地问一下。

“田总，您那边有收到机构总的新的爆料么？”

“机构总一般不给我电话的，需要我放声时就会找我。”

“现在很明显是郝晴占了便宜，可惜了，他们已经输了！”

“他们做这事的时候就已经定了这个格局了，还不清醒。”

“如果收到的消息准确，从目前的局面判断，有三个机构总是要悲催了。”

宁致远要用自己人、郑鸣也要用自己人，所以形势不一样了。

这几件事情的接连爆发，仿佛是火苗掉进**阵，埋藏的弹药连错炸响，炸得省公司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但快过年了，谁都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成为新闻人物，或者出点什么意外。年终奖预计要到2017年3月份才发放，放弃了就放弃了。年终双薪是过年前发的，眼快还有两个星期就过年了，落袋为安才是王道。另一方面，春节小长假在即，不好找工作。所以，除了周厚沛、林睿以外，暂时还没有人自动提出离职。

下午，郝晴找市场部商量年终奖的事情，说到优秀内勤员工评选，她安排凌语雪做几个乐调查，以公平公正公开的方式，让大家投票；并告知，总公司的优秀员工评选，省公司正在推选中，事实上，宁致远已经把秦炜伟报送总公司，一个碌碌无为的员工就这样成为了广东分公司的年度优秀员工，还好这个消息没有传递出来。凌语雪心里咯噔了一下，她不知道总公司优秀员工的评选情况，但已经猜到结局。兵败如山倒，白辛苦了一整年了，现任的领导班子，肯定选那些不被重用过的岗位，而碰巧这些不被重用的职员，必然就是在2016年中最悠闲的群体，现在的云财富，重要的不是能力，而是要推翻前朝政权。

离开郝晴办公室，凌语雪随手发微信给河南李若兮。

“若兮，快过年了，你到底来不来？”

“最快也要年后吧，我还在考虑中，举家迁徙不容易，我们不是候鸟。”李若兮反映的是实际困难，毕竟是拖家带口过来，而且有些影响她先生的事业。

“过来带你玩 ，现在我们来了新的分管总。”

“那会有非常多的变数了，你要加油哦！”

“嗯呐，一份工作而已，我一直认为做好自己就可以了。期盼你早日过来，我们并肩作战。”这是凌语雪最真诚的期盼。

茂名李方琼是郝晴的心头之患，而且不是靠真本事上位的，趁公司大乱，煽动员工联名举报前机构总，本来就不光明。全省也没几个真心的粉丝，好日子肯定也不长了。郑鸣大驾光临，刘西羽必然被清扫出门户。凌语雪没有跟其它人说，只是很低调地跟田宝红打了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