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星
作者:安厝top | 分类:游戏 | 字数:61.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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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家人
芳菲阁。
暮色已至,如棋正在院子里守着,房间里点了灯。
夫人这几天从宫里回来之后就独自在房间里跳舞,只能借着灯光看那影影绰绰。
夫人呢跳得极为流畅,同白日里在舞乐殿的凝滞阻塞大不相同。
阿铃跳了很多遍,没有找到感觉,每一个动作和细节都已到位,却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怎么会呢?”她自言自语,“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没注意到?”
“看来明天得找齐老要一份舞谱。”
正说着,蔚连已经到了房门口。
轻扣两下,“阿铃,我进来了。”他的声音里都带了几分疲惫,丧丧的,惹人心疼。
“好。”阿铃边应下边往门边走,像是迎接丈夫回家的妻子。
这些日子以来,蔚连很固执地要同她睡在一处,究其原因还是看小说教的。
习惯了加上三个月之后必须得离开的歉疚,阿铃也就心软地同意了,所幸蔚连很是自觉,从不乱动。
蔚连这几日不知在忙些什么,总是很晚才过来。
阿铃的手指抚不平他的眉头,“怎么了?”
“这日子**宁美满了,我总是有些怕。”他的身体直挺挺的,有些僵硬,显然这是恐惧和紧张的表现。
“不必害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还是向前看的好。”她的指尖将那眉头熨平,目光似水地看着他。
“嗯。”蔚连环着她的腰身。
足足练了一个时辰,舞衣都湿了一些,黏糊糊地,贴在身上,浓重的汗意还是叫她觉得不好意思。“好啦,我刚刚练完舞,身上都是汗,先去泡个澡。”她的手覆上他两手交叠处,想要轻轻分开。
蔚连却搂得紧紧,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阿铃这才发现他额头上竟然生了一层冷汗,当下就担心起来,关切道,“怎么了?”捡了桌上的帕子给他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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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近忙着跳舞,都没时间陪我。”他的声音很是软糯,像是受伤的小兽,同往日铁血冷面的少将军相差甚远。
“我每天晚上都回来的。”他的汗好似擦不尽,两人都是汗津津的,连带着屋子里都是这个味道,真是狼狈。
“可是逛园子游玩那些事只能白天做,晚上也就是睡睡觉罢了。”这话一说,他更委屈了,直接埋在她肩上,有些可怜无助。
这话根本不像是蔚连这种性格的人说出来的,唯一的可能......
阿铃心道不好,“你最近看了哪本小说?”
肯定是小说毒害了这位少将军。
他抿着嘴不回答。
“是要我去问收拾东西的如棋吗?”她扶了扶额头,无奈道。
“......是那本。”他指向紧挨着窗台的闪婚厚爱。
阿铃正要抬步走过去,无奈他力气实在大,将自己箍在怀里动都动不得。
“那你陪我往那边走两步好不好?”
阿铃很耐心地哄着他。
蔚连没有动。
她凑上去亲了亲脸颊,“现在可以了吗?”
两人连体婴似的走了过去,她纤手一捞,便将那书拿在手里。
蔚连这人看书总会夹个书签在里头,书签雅致,乃是拿木片雕刻而成,又上了朱红色的漆,红梅映雪,煞是好看。
她直接翻到书签处,又往前翻了几页,不禁失笑。
果然,这一招是这书里的霸道总裁教的。
犹豫了一下,她便也学着书里人的模样,很是宠溺地摸着他乌黑的发,柔声哄道,“那我明天不去了,陪你去街上逛几圈。”
“好。”蔚连瞬间就高兴起来,抱起她连转了好几圈,把自己给转晕了。
“真是傻瓜。”
翌日,如棋独自进了宫。
“齐老,公主昨天回府之后还在独自练习,不小心把脚扭了,今天怕是来不了了。”如棋一脸担忧,对着齐老却又强忍担忧,只恭恭敬敬地同他解释。
“严重吗?”
“倒是还好,大夫说这几天要静养,可不能乱动了。”
“那好吧,我有空去看她。”
“好嘞。那齐老,我就先退下了。”
“去吧去吧。”
就在这说话的空当,蔚连和阿铃两人已换了些低调普通的衣裙,坐上了去蔚府的马车。
“母亲的身体不大好,大夫说,也就几个月的时间了,所以我想带你去看看她。”蔚连贴着墙角,整个人都有些黯然。
阿铃这才知道他昨日低落的原因,回忆里似乎想起什么,便道,“我是不是见过你的母亲?”
他只思索了一秒,就答道,“是,在那个荒凉的小镇子上。”
同你相识的每个时刻,都清清楚楚地印在心里。
“那你怎么不守在夫人身边,尽孝呢?”
“是母亲拒绝的,她说,日日在一处,有朝一日分开了,悲伤太浓,反倒是没必要,不如一月去看她三五次。”
蔚夫人生性要强,决定的事很难改变,蔚连从小就听母亲的话,在这事上据理力争还是被拒绝了。
他心里怅然,那究竟是听话算是尽孝,还是守在身侧算是尽孝呢。
蔚夫人之爱子,倒是也奇特,只是身为人子,却连最后的尽孝都不能,也难免他郁结于心了。
“蔚连,我们可以搬回蔚府的。”
“母亲她拒绝了我许多次。”
“少将军府需要修缮,我们没地儿住,便借住一段时间。”阿铃的瞎话张口就来。
“我们没,”饶是他反应慢,此时也回过味儿来,指尖点点她的额角,“小狐狸。”
“什么呀,这是真话,比真金还真呢。”
蔚之骞蔚将军早就失踪,不知生死,而蔚夫人如今又是这个境况。
她朝着蔚连靠了靠,挽住他的手,十指相扣,“不论夫人喜欢不喜欢我,我们都该搬去蔚家,她是你的母亲。”
“好。”蔚连也紧了紧手指。
昔日的蔚府已经逐渐破败,若不是有蔚连撑着,只怕早已被人践踏。
府门前的灯笼上覆了一层薄灰,守门的侍从无精打采。
马车在蔚府门前停下。
懒得计较那些,两人径直走了进去,侍从们这才装模作样地站直了几眼。
侍女机灵,一人上前来迎接,一人则是去夫人房里通禀。
“少将军,公主,夫人刚刚喝了药,正在书房里坐着呢。”那侍女一个双环髻,眉目秀丽,一身月色的百褶长儒群裙,眼睛里透露出调皮机灵。
“珍珠,多谢你照顾母亲。”
“少将军言重,这是本分。”珍珠年岁不大,十七八的样子,说话做事却是极稳重。“我带你们过去吧。”
走到书房跟前,门窗大开着,蔚夫人拿了帕子,细细地擦拭书架。
蔚连快走几步,进了书房,“母亲,怎么想起来做这个?”
“连儿啊。”蔚夫人一听这声音,脸上就溢出了笑,只是脸色还是苍白,明显是久病之人。
“母亲。”蔚连上前握住了母亲的手,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这才老老实实地道,“我把阿铃带回来了。”
“真的吗?快把她带进来跟我说说话。”蔚夫人衣着简单,深绿色长袍,发髻上只插了一只素色木簪子。
“是。”
阿铃款款走了进去,简单的衣裙也掩不住她的风光。
蔚夫人瞧着她,越看越欢喜,“阿铃来了。”说着就起身把她拉到自己身边说话。
她笑得天真,“夫人,我来看望您,最近好些了吗?”
“好多了,好多了,你一来我就好得太多了。”
蔚夫人大喜过望,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这姑娘才是连儿的良配,不论是模样身段还是两人的眼神交流,同十几年前将军跟自己的夫妻生活一般无二。
“母亲,我跟阿铃打算搬过来住。”蔚连看母亲此时心情极好,便说出了来意。
“怎么突然要搬过来住?”蔚夫人面带嗔怪,却是掩不住的欣喜。
“阿铃想多见见您,我觉得也应该的。”
她也适时地说道,“是呀,我觉得夫人很亲切,蔚连把我看的紧,平常又没什么事儿做,这不就得来夫人这里找个靠山嘛。”
“好,好,好。”蔚夫人连连答应了三声,激动得很,怕拍阿铃的小手,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如果说蔚连一个人要回来住,她可能不太欢迎,但是带了儿媳妇回来住,那可真是一百个愿意。
“那我们今晚就先住下,其他的东西物件等明天再搬。”蔚连显然是没想到母亲同意得这么爽快,反应过来之后生怕变卦一样的,马上就要赖在这里不走了。
“那好吧,看到我们阿铃的面子上,就让你借住两天。”
从进来到现在,蔚夫人连声坐都没说过,要不是他自己找地儿坐了,如今还扎中脑和呢,反观阿铃的待遇,那就不一样了,握着手,挨着坐,蔚连真是又醋又开心。
“啊,母亲,我在你眼中这么不值钱吗,还是不是亲生的了。”蔚连佯装生气,满腹委屈。
蔚夫人还是第一次瞧见他这幅模样,“你这孩子,怎么还会争宠了。”笑得合不拢嘴,看着阿铃的目光又慈爱了许多。
一家人其乐融融。
珍珠在门外也忍不住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