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时，方振提起了刚才那对父子，“那个爸爸，一定不经常带孩子。”

“很多男人都这样，我们接到不少案例，都是爸爸带着孩子出去，光顾着自己的事孩子跑丢了都不知道。你们男人，在照顾孩子方面，就是不够细心。”

“不要说我们男人，将来我带孩子一定细心专心又贴心。”

方莹笑笑，其实在她眼里，方振和有责任感的成熟男人一点儿都不沾边儿。“对了 ，你的母上大人怎么那么喜欢我？你看起来好像也不大啊，她怎么这么急着让你找对象啊。”

方振上下打量了方莹一眼，清爽的短发，脸型偏小，眼睛倒是生得不错，黑亮清澈，顶多算清丽吧。他摇摇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喜欢你。我妈一向开明，以前从不过问我的私事，这次居然亲自下了懿旨。”

方莹瞪了方振一眼，这就是在说他没发现自己有什么长处了。“你这么听话，不会是妈宝男吧？”

方振不满：“你在我妈眼里才是宝呢。我妈说了，我追你必须追满一年，而且要每周请吃一次饭，每月请看两次电影，等等等等。还有，除非你有了别的男朋友，或是非常明确地表示没看上我，否则，我不能打退堂鼓。你说，咱俩谁是宝。”

方莹哈哈笑了起来，“你是亲生的吗？”

方振瞪了方莹一眼，拿出手机拍照，方莹警惕地一把抓住手机，“干什么？”方振拍开方莹的手，“还能干什么，这周的任务完成，向太后报告。”

两天后，方莹又路过锦绣家园，一时没什么事就拐了进去。

“方警官，你是不是来找赵友善的？”门卫老陈看到方莹后主动走过来问。

“嗯，他回来了？”

“回来了，不过我们领导交代，这两天让我们重点盯着他。方警官，你说他会是杀人犯吗？现在大家都很紧张，连广场舞都不跳了。天一黑小区里就没人了，阴森森的，搞得我们保安巡逻时也觉得害怕。”

“小心些是应该的。赵友善这两天在做什么？”

老陈摇摇头，“不知道。我们一直盯着他呢，回来之后就没再出门。”

方莹敲敲赵友善家的们，是赵友善开的门，见到方莹之后，他愣了一下，说：“你又来了，进来吧。”

赵友善坐在单人沙发里，背靠着沙发靠，眼睛半眯着。“坐吧。”

方莹觉得，两天不见，赵友善似乎苍老了许多，原本有些油腻的脸变得暗淡无光，脸颊也凹了下去。他坐在沙发里，有一种颓然的感觉。

方莹正要说话，却见赵友善坐了起来，看着自己问：“你是问刘彩霞的案子的吧？这个案子不归你管了吧。”

方莹轻咳了一声，道：“是。不过，之前是我负责整理这个案子的资料，所以，现在让我来核对一下内容的真实性。把你说过的内容，再说一遍吧。”然后，方莹看着赵友善愤怒又有些无奈地重复了一遍对自己说过多次的话。

“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总是找我，我说过了我不知道她打电话给我是问南京的情况，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取了那么多现金。还有，丁平、丁义仓和***都有嫌疑，为什么不去抓他们。一直问我21日号都干了什么，晚上都做了什么，和谁在一起，我怎么记得那么清楚。我要是知道刘彩霞那天被人杀了，我肯定提前给自己安排好不在场证据。”

看来，刘彩霞是9月21日遇害的，第四天才被装到快递盒里送回来家。

“你为什么觉得丁平有嫌疑？”

“他当然有了。”赵友善停顿了一下，说，“他是快递员，又跟刘彩霞住在一个小区，把刘彩霞抓起来杀了再送回家，他最方便了。”

“动机呢？”

赵友善怒视了方莹一眼，“我怎么知道，动机不是该你们警察去找的吗？”

“那丁义仓呢，你为什么怀疑他。”

赵友善深吸了一口气又呼了出来，“一个多月前，他因为我和刘彩霞的事找我，我们还差点儿打了一架。丁义仓还说要杀了我。”

“你和刘彩霞的事他应该很早就知道了，为何现在来找你？”

“我怎么知道？”

方莹明白，应该是***那天在牌桌上刺激了丁义仓，所以他才会去找赵友善的。“那***呢，你为什么怀疑他？”

“以前，***赌输了钱，问我借钱我没有给他。谁都知道他好赌成性，借的钱什么时候还过？当时我说了一些重话，他就气呼呼地走了，走的时候还说手里有我的把柄，让我等着瞧。”

方莹忽然想到，赵友善上次提到，刘彩霞在给他的电话里提到了***。她看了赵友善一眼，在***的名字下画了条横线。“他说的这个把柄，和刘彩霞有关吧。”

赵友善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那是什么时间的事？”

“有几年了。”

“你再想想。”

赵友善不悦地看了方莹一眼，方莹扬了扬手中的笔记本：“补充资料。快说。”方莹觉得，此刻的赵友善一点儿没有她刚来时的颓然，仿佛一身是刺，对她十分戒备。

赵友善想了一会儿，有六七年吧。

方莹记下来，“六七年前，那他现在才来报复你们？”

“我怎么知道？”

离开锦绣家园，方莹又来到了丁庄小区，正是上班时间，她直接去了小区的监控室，丁满意在那里上班。他年纪大了，又没什么技术和学历，小区里为了照顾他，就让他做了保安，在监控室看监控录像。丁满意很喜欢方莹，见到他就问起了刘彩霞的案子。

“案子还没破，不能透露。”

“我知道，你们的规矩。不过，只要丁平没有嫌疑就好。刘彩霞也不是什么好人，整天在外面勾三搭四的，我们就说她早晚出事。”

“丁平的嫌疑排除了？”

“嗯。警察问21号晚上丁平在哪儿，那天我上夜班，丁平在监控室陪我们聊天，后来睡着了，后半夜才回去，大家都可以作证，是吧？”

和丁平一起在监控室的还有两个人，年纪和丁满意差不多，其中一人说：“是啊，丁平经常下班了来看看满意，真是个好孩子。”

他们还说，丁平刚回来的一段时间，丁满意一看不见他就着急，所以丁平在家闲了几个月才开始找工作。一开始在城郊一家工厂上班，每周回来一次，才上了两个月丁满意就受不了了，硬要儿子回来，后来丁平不管做什么工作，晚上时间就会来陪陪丁满意，而且一待就是两三个小时。

“你们说他每隔一两天就来一次，怎么能确定21号他来了？”

丁满意摇摇头，“本来不确定是那一天，不过丁平记得有一天他看到监控里有个女孩骑自行车摔倒了，后来警察来调监控找了那个女孩摔倒的录像，就知道是哪一天了。对了，听说赵友善放出来了，警察不怀疑他了？”

“目前不确定。丁大叔，你们和赵友善以前有过节吗？”

丁满意脸上露出恨意来，“赵友善，我们跟他有什么过节，是他看不起我们。”旁边的人看丁满意情绪有些激动，急忙过来劝他，“赵友善那个人就是狗眼看人低，他说的话你就当放屁好了。”

方莹等丁满意情绪稳定一点儿了，又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丁满意叹了口气，说：“暑假里，赵友善的女儿赵晓月来找丁平，刚好被赵友善见到了，赵友善就骂丁平，还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们家是没他们家有钱，我们丁平也没上大学，可是，他犯得着在小区里大吵大闹，让孩子丢脸吗？”

另一人说：“赵友善那天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两个孩子就是说说话，我记得他们俩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的。”

丁满意点点头：“赵晓月是个好孩子，小时候总追着丁平叫哥哥。”

“是啊，小姑娘最后还气哭了。”

看来是赵友善怀疑丁平对自己的女儿有心思，自己又看不上丁平，就在心里怀恨对方。方莹将这些内容一一记下来。“丁大叔 ，丁平呢？”

“上班去了。公司领导打电话说这两天快递多，就让他回去了。”

见到***的时候，***在家里睡觉，他似乎并没有受什么影响。“刘彩霞又不是我杀的，我怕什么。那些整天说这个有嫌疑那个有嫌疑的人才有问题呢，说不定晚上还吓得睡不着觉呢。”

方莹知道***话有所指，她翻开笔记本，问道：“六七年前，你找赵友善借钱他不给，你就威胁他说手里有他的把柄？”

***愣了一下，“赵友善真是急了，这也说。”

“什么把柄？”

***看了看方莹，嘿嘿一笑：“还不是他和刘彩霞的事。”

“后来你为什么又不说了。”

“我不是告诉你了。我提醒过丁义仓，也不知他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9月21日晚上，你在干什么？”

“不是问过了吗？”

方莹瞪了***一眼，***只得又说：“那天晚上我跟几个朋友打牌，就在我们小区里，天亮才回家。”

“中间没有离开过？”

“中间肚子饿了，就让别人替我一会儿，出去吃了点饭，吃得太饱了，又在街上转了一会儿，大概花了一个小时。警察还问我在哪一家饭店吃的饭，我说是九九馄饨，吃了碗馄饨，还有一个肉夹馍。还有别的要问吗？”

方莹看了***一眼，***被放回来了，看来警察证实了他的说法。她收了本和笔，“没有了，有了再找你。”

办公室里，方莹盯着自己的笔记本翻来翻去。关于刘彩霞的案子，她知道的并不是太多。一些内容还是听去了现场的同事讲的。虽然寄回家的只有刘彩霞的头颅，可是能够看出来刘彩霞生前遭受了折磨。她干瘦了很多，眼睛瞪着，可以想象出临死前的恐惧。不知道是不是一离家就落入了凶手的手中，被折磨成了这个样子。那二十万现金会是杀人动机？如果只是为了钱的话，凶手应该不会这么煞费苦心，还把她的头颅寄回家。这样一来，也多了几分暴露的危险。赵友善和***，目前他们之间都是小恩怨，并不能因此认定他们就是嫌疑人，所以刑警大队才让他们回家了。对了，我应该再调查一下丁义仓的社会关系，或许能找到更多线索。

“莹莹，你还在想刘彩霞的案子？”

方莹笑笑，“是啊，张姐，我好奇心很重的。”

“别想了，有事了。胡奶奶在安康小路上迷路了，你去吧。”

方莹丢下手中的材料，赶到安康小路。胡奶奶这个月是第三次迷路了，方莹想这个月快过完了，胡奶奶应该不会打破上个月四次的记录。送胡奶奶回家后，方莹赶回所里。张姐看到她后笑得一脸暧昧。

“张姐，你怎么了？”

“你男朋友约你看电影，我替你答应了。”张姐说完，摇了摇手中的手机，方莹这才想起自己出门忘带手机了，想着很快就能回来就没回来取。

“啊，谁让你替我答应的。”

张姐小声道：“我是为你好。刚才闫所长过来问谁晚上有空，我说你有约会，领导也该关心一下单身下属的个人问题，他就让小牛留下来加班了。”张姐的话还没说完，小牛回头瞪了她们一眼。小牛叫牛志斌，是个大大咧咧的男人，脾气好，平常张姐有事他没少帮忙。方莹一般称呼他牛哥。

方莹笑了：“谢谢张姐。”

“七点半，奥斯卡新玛特店。他说了，看完电影一起吃饭。”

方莹原本不想去看电影的，架不住方振软磨硬泡，最后还说有刘彩霞案的消息，方莹半信半疑，还是去了。方振选的是一部外国电影，方莹想着案子的事，连名字都没看清楚就进去了。方莹捧着爆米花慢慢吃着，眼睛盯着屏幕，电影中的女主不仅身材火爆，身手也非常好。至于故事内容，方莹却只看明白了七七八八。

方振突然在方莹耳边低声问：“你不会还在想那个快递杀人案吧？”

“快递杀人案？”好吧，广大人民群众取的名字确实很形象，让人一下子就想到了刘彩霞的案子。“你说说，外面又有什么传言？”

“网上有关于凶手的猜测，大部分的猜测是凶手是死者的丈夫。卡片上写着‘回家了’，暗示了丈夫对妻子经常离家的怨恨，杀了她，她就彻底回家了。”

方莹点点头，好像也说得通，不过到底只是传言。“你说的消息不会就是网上的猜测吧？”

“我有个同学负责这个案子，我约了他明天吃饭，你也去吧。”

“真的，那太好了。看完电影吃什么，我请客。”

方振瞪了她一眼：“专心点，跟你说了几句话，情节都连不上了。”

“好好，您老人家专心看电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