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秘录之太清传人
作者:扁舟归海 | 分类:游戏 | 字数:7.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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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身世之谜
阴晦的天空,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罗网,将光亮尽皆驱逐开外。随着夜幕的降临,整个世界被黑暗所吞噬。
又是一个没有星和月的夜晚,我静静地躺在床上,将自己放逐在这黑暗之中。
屋子里没有一丝光亮,周遭也静得出奇。这种感觉,好似坠入了一个无底深渊。然而,我没有一丝恐惧,甚至很享受黑暗所带来的一切。
这或许是我的心魔,抑或是我内心的一个阴暗面。
良久之后,我点燃了一支烟。在这黑暗里,烟头的光亮分外显眼。
我贪婪地吸着烟,或许在这黑暗里只有它能与我为伴。
多年以来,我已经不止一次在黑暗里独处。每当此时,耳边似乎总有一个声音在质疑,我是谁?我从哪里来?
这似乎是一个很俗套的问题,但这一问就是二十多年,而且我从来没有得到过答案。
如果说名字只是一个代号的话,那么抛除这个代号之后,我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或者说除了这个代号我一无所有。
这么多年的周而复始,直至如今,或许我也不想知道了。如同黑暗里没有光明一样,我在这黑暗之中永远也无法获悉自己想要的。我唯一能做的或许就是在黑暗中沉思,在黑暗中睡去,又在黑暗中醒来,而未来的某一天,我也将在这黑暗中死去。
每当我沉睡之时,朦胧之中经常会浮现这样一个场景:一个老人抱着一个孩子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尽管看上去是如此的决绝,但看得出他的每一步似乎都迈得那么沉重。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个老人和一个中年汉子。老人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中年汉子想要追上去,但他刚刚抬起脚便迟疑地停下了脚步。许是强忍着没有哭出声的缘故,中年汉子此时身体如同筛糠一般地颤抖着。在中年汉子的身后,一个女人坐在那里放声痛哭。女人的怀里还有一个孩子,估计是受到大人的影响,也跟着哭了起来。我看不清他们的样子,只是隐隐约约地能够感觉他们的存在。
每当此时,我总是忍不住想要呼喊,而每次我也是在呼喊中醒来。当明白了梦与醒之后,蓦然发现,泪水早已沾湿了枕巾。
从小到大,这个场景不止一次出现在我的梦中。我不知道这个梦和我有什么关系。或许这就是我曾经记忆的碎片,我曾一厢情愿地期望收罗更多的碎片,如此就可以回答我那个老套的问题。然而,碎片终归是碎片,凭着一个碎片,我无法去拼接一个完整的记忆,更无法获知我的身世。
我叫陈弘一,1984年生人,文学博士,大学讲师,这就是我的标签。关于我的身世,我只知道自己是个孤儿。确切的说,我是个弃婴,从没见过我的父母,也没有任何亲人,自小跟着爷爷长大。
不过,我与爷爷并没有血缘关系。爷爷告诉我,我是他捡来的。至于父母为何会遗弃我,我始终想不明白。虽说在那个年代农村并不富裕,但是还不至于到一个孩子也养不起,以至于要饿死的程度。尤其那还是个重男轻女的年代,一个健康的男孩被遗弃,真的有点匪夷所思。
就像邻居刘婶,一直就想要个男孩,结果连续生了五个丫头,丈夫和婆婆从来不给他好脸色。我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当时由于交不起罚款,计生委到她家去“抄家”的情景。整个屋子全被搬空了,连家具、饭桌啥的都被搬走了。好在好心的村长在装车的时候偷偷把锅和锅盖扔到了墙角,才让他家几口人得以吃上一口热乎饭。
刘婶一直没有如愿以偿地生个男孩,所以在我小的时候,她非常喜欢我。当时农村还有定娃娃亲的习俗,她还多次和爷爷说要把她家最小的女儿和我订娃娃亲。当然爷爷没有同意。原因我并不知道,但是在当时我绝对不会同意的。她家那个女儿又瘦又小,皮肤还不好,脸跟土豆皮似的,整个一柴火妞,倒是他家三女儿长得不错。只可惜比我大几岁,在一起玩的时候,我会时不时地占她一点便宜。只是每次占完便宜后,都免不了被爷爷一顿胖揍。那时候我不止一次诅咒她将来嫁不出去,但这并不耽误我占她便宜。
从懂事开始,我就无数次地追问爷爷关于父母之事。架不住的软磨硬泡,爷爷最终还是道出了实情,因为我命格特殊,如果在父母身边,家里肯定会横遭变故。对懵懂的我来说,自然不会明白爷爷在说什么,只是不再追问,对父母也横生出一丝恨意。
爷爷一直告诉我他是个道士,而我的名字也与此有关,取自“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爷爷希望我继承道统。
不过,在我的印象里,道士就应该像电视里的林正英那样,非常潇洒,连对付僵尸的时候都那么帅气。或者像众所熟知的那样仙风道骨的形象,可惜我爷爷不是。他是个干瘦的老头,穿一身粗布衣裳,而且洗的都掉色了。手里还拿个旱烟袋,时不时地抽两口,呛得我直咳嗽。天气好的时候,他还爱在墙根蹲着晒太阳,谁家道士是这模样啊。
在东北人的印象里,所谓的道士就是给人看风水的,这种人在农村被称为阴阳先生,也叫“出黑的”。这个名称是隔壁刘大婶她公公死的时候,那个给看坟地的那个老头自己在和别人聊天的时候说的。
当然,这是一个误区。所谓道士,从狭义上来说是道教徒的统称,从广义来看,凡是修道之人皆可称为道士。
道教起源于东汉,完善于南北朝,兴于唐宋,清朝以来渐趋没落。不过,因以黄老思想为理论依据,并承袭了春秋战国以来的神仙方术,因此普遍意义上认为道教起源于黄帝时期,而在神仙体系中,更是追溯到上古。
自道教正式开宗立派之初,便衍生出多个派别,诸如茅山、龙虎山、宿土、龙门、全真等。不过,自明朝以后,主要分为正一和全真两大派别。
从修行方式来看,全真教基本为出家道士,而正一教既有出家道士,又有火居道士。从戒律来看,全真教为出家道士,住在道观,穿道袍,蓄须留发,不能娶妻生子,戒酒戒荤,但正一教多为火居道士,可以结婚,住在家里,除了道教一些盛日之外,不戒荤酒。从修行方式来看,全真教注重修于丹道,而正一教则以符箓为主。
至于爷爷,严格说来算不上道士,只能说是道家弟子。我们这一脉源自鬼谷子。鬼谷子是百家争鸣时期纵横家的鼻祖,同时也是一个很神秘的人,神秘到他的名字至今都不是非常确定,至于其他的更无从谈起。其实鬼谷子受道于道祖老子,后又在鬼谷洞得天书,得道飞升,成为三十六洞真仙之一,尊号玄微真人,又称玄都大法师。
虽说封神之战人教几乎没有参加,作为人教弟子的玄都大法师更是从始至终几乎没有出过手,但并不代表玄都大法师修为不行。相反,人教虽弟子稀少,但修为极高。据说,玄都大法师的修为境界仅次于三位天尊,属于半步混元之境。以九曲黄河阵破了阐教十二金仙头顶三花的三霄娘娘尚且要称其一声“玄都大老爷”。况且,玄都大法师曾两度点化四御之一的玉皇大帝,以及北极四圣之一的真武大帝,仅凭这一点,也足以看出其地位。只不过玄都大法师一贯低调,所以他的仙名几乎不为人知。
虽然我们这一脉传承已久,但一直以来并未开宗立派,因此在道教的派别之中并没有一席之地。随着历史的演变,和很多隐世门派一样,成为了民间传承。如果按照广义的道士说法,爷爷勉强称得上散居道士。不过,当今社会是个靠证说话的时代,爷爷并没有道士证,连度牒也没有,如果在外面说自己是道士,肯定会被打假。
爷爷虽然在农村,可他从来不种地,连园子都不种。每到夏天,我家园子里的草疯长。不过,这倒成全了我,和小伙伴们玩捉迷藏根本不用找别的地方。
在农村,这样的懒汉应该饿死才对,但偏偏爷爷还很有钱。在那个年代,农村连收音机还不是家家都有的情况下,爷爷竟然不知道从哪弄回来一台电视机。每天晚上都有好多人挤在我家看电视。我很讨厌那些人,每次都要看到电视没台了才会走人,害得我每天睡不醒。后来他们一来,我就去烧炕。可到了最后,常常是因为炕太热而导致我和爷爷睡不着。
从我记事起,爷爷每年都要有几个月的时间不在家。我当时并不知道爷爷每次出去干什么,反正每次回来都要买好多好吃的给我。而他每次出门的时候,都把我扔给隔壁的刘婶,还笑嘻嘻地说让我和他家小丫培养感情。我可是不止一次告诉过他,她家小丫太难看了,我喜欢她三姐。
修道之人讲究内外兼修,除了道术之外,武功也是必不可少的。想要济世救人、惩恶扬善,首先要有自保的能力。爷爷的武功很高,这是我亲眼见的。那是在集上,一个人偷钱包,被爷爷发现了,告诉了被偷的那个人。结果七八个小伙子冲了上来,手上还有刀,可是就一眨眼的功夫,几个人全倒在地上了,我甚至没看清爷爷到底怎么出的手。那一年我六岁,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和爷爷习武的。
爷爷也经常会给我讲一些故事,爷爷的故事很好听,和西游记差不多。但是,在故事里主人公经常是他自己,每次在听完故事后,我总会说爷爷在吹牛。每当这个时候,爷爷都会阴沉个脸和我说,再也不给我讲故事了。可是,第二天他还是会给我讲,即使我不想听都不行。
在习武的同时,爷爷开始教我道术。如果现在你在大街上和人说你会道术,肯定会被人当成神经病。然而,在那个年代,尤其是农村,几乎每个人都会听说过,甚至见到过一些光怪陆离的事情。也正因为如此,对于爷爷教我的一切,我从未有过怀疑。
除了学习道术之外,我每天还要看很多的书。那些都是爷爷的藏书,基本都是古书,甚至是孤本,书页都已经泛黄。
或许我语文成绩格外好,和这个有很大的关系吧。试想一个从小就看古书,甚至学习古体字的人,学起现代语文来自然不费吹灰之力。
现在想来,我似乎是一个没有童年的人。至少从五六岁开始,在我的记忆中,除了早晚练武之外,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背诵《易经》、《道德经》、《南华经》、《烟波钓叟歌》以及各种咒语、口诀。
在爷爷的熏陶之下,我自小便对古文化有着浓厚的兴趣,这也算是间接成就了之后的人生道路。我读硕士的时候,选的便是先秦文化,而我对道家经典的领悟,连我老师都佩服三分。也正因为如此,在我老师的推荐下,我直接读了博士,省却了考试这个环节。
爷爷是在我上大学那年去世的,除了道术他没给我留下一分钱的遗产。此后的这些年,我就靠着学校的奖学金、助学金,以及在外打工赚的钱维持生计。
爷爷是在夏天去世的,当时我正在南方,等我急匆匆地赶回来的时候,爷爷已经下葬了。
爷爷没有儿女,没有亲人,至少我没听他说起过。对于这样的老人,村里是有优待的。而且爷爷平时在村子里人缘还是极好,平时谁家有点啥事,爷爷都会毫不犹豫地帮忙。所以爷爷的葬礼虽然算不上隆重,但至少在他人生的最后一站并没有感觉孤单。
爷爷在去世之前似乎预感到什么,曾给我写过一封长长的信,交代了我很多以后的一些事情,但他并没有告诉我的身世,也劝我放弃吧,对谁都没有好处。
爷爷的死,对我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他这么一个亲人。
之后的日子里,我继续修习爷爷教我的一切,包括他所留下的那些书,都毫无遗漏地记在了我的脑海里。
虽然我觉得在当今社会,道术就像屠龙术一样,根本没有用武之地,清平世界哪来的妖魔鬼怪啊。但在我看来,这是爷爷留给我唯一的念想,也是唯一能让我觉得爷爷与我同在的一种方式。也正是因为这种心理,我的修为才得以突飞猛进。
可能是自幼修道的原因,我的性格内敛,无论是武功还是道术从未在人前展示,在同学的眼中,我就是一个沉闷、无趣、孤僻的人。大概也正是这个原因,从小到大我基本没什么朋友,和同学交往的也不多,倒是有大把的时间用在学习上。尤其大学时期,当身边的同学都沉迷在花前月下之时,我则每天出入图书馆,一门心思扑在了学习之中。
博士毕业后,我便回到了东北的一所大学任教。其实当时我是有机会留校的,我的导师非常器重我,也向学校给打了申请,但因为名额和关系等原因,最终未能如愿。因为这事,我的导师甚至和校长拍了桌子。
当然,当时我也有很多机会,我的导师也帮我联系了几个大学,但我最终还是决定回到东北,归根结底的原因还是因为爷爷。自从爷爷去世之后,在南方的这几年,我觉得自己就如同大海中的一叶浮萍,一直漂泊着,不知道自己的归属在哪里。或许只有在东北,只有踏上这片土地,我才会觉得离爷爷很近,自己才不会孤独。
工作之后的我,如同上学的时候一样,每天三点一线,生活过得平淡无奇。如果说不是那个人的突然出现,我现在可能还依然过着普通人的生活,每天只是站在讲台上,告诉学生们什么叫孔孟之道,何谓魏晋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