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2之眼泪
作者:林叶旭 | 分类:游戏 | 字数: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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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章:抑住——舍不得
下午,体育课。乡村里的课程临近期末,也要进入所谓的“总复习”了,自然而然,体育也要进行期末考试了。考试的项目极其简单,绕着坑坑洼洼的土操场跑上两圈,约五百米,及格时间是三分钟,所以过关是很轻松的,就算边聊天边略快的散步也能通过。
随着体育老师随手一挥,便开始跑了,家正与林儒强很疯,好像是在比赛,两人飞也似地冲了出去。不像那两头蛮牛,乐鸿只以轻松的脚步不急不徐地小跑着,身旁跟着孙良与易周。
众人跑了约一圈多时,家正与林儒强便已气喘如牛地率先到达终点了,家正第一,此时正高兴的在林儒强左右得意地跳脚,体育老师也欢笑地看着眼前的闹剧,在这其乐融融的寒风中,意料之外的事却突然发生了……
乐鸿一直保持着匀速,呼吸平常,一步一步,往前跑着,跑着……忽然感觉本在左方的人影在渐渐变小,变小,最后,竟完全不见了,乐鸿与孙良几乎是一同停下脚步,奇怪地朝身后望去,两人都禁不住“啊!”地叫出了声--
“砰~”一声闷响,根本来不及去扶住,易周整个人突然扑倒在凹凸的土地上,沉重的身躯在与地面接触时发出了令人惊心动魄的声响,他的脸面更是直栽在了地上……
“嘣嘣”“砰嘣”,一时间,所有的声音似乎统统静止了,家正的欢嚷声,跑步的喘息声,在瞬息间统统不见,乐鸿屏住了呼吸,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的絮乱,不安,四周的一切似乎全变成了空白,剩下的,只有自己眼前趴着的易周。
有一股血,自易周趴着的脸面流出,渐渐沾染了沙土,浓浓的血色,如此熟悉……易周的爸爸,也是这样趴着然后……死去的吗?
“呼……呼……”回复了呼吸,乐鸿的胸膛急剧起伏,下一刻,乐鸿以体育冲刺最快的速度,直奔到了易周身旁,一把扶起了易周--易周已是满面鲜血,人也已经晕厥,汩汩鲜血将他苍白的脸染的通红,那模样令人看了触目惊心--
“老……老师--”乐鸿扯开嗓子大喊,他的声音,颤得厉害。马上,体育考试暂停--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在稍止住易周满脸的血--易周说过,出血不容易止住--然后匆忙叫上一辆邻学校一家的摩托送易周去医院的路上,乐鸿在心中不住念叨,他的脚还在禁不住的微微发颤,不知为什么,刚刚突然有种会再也见不到易周的感觉,也许,是因为易周说过一句话:“我只有三天的生命了……”这句话乐鸿还记得。
三天,实在是一个很奇怪的词,为什么易周会突然说只有三天的生命了?真的是在开玩笑吗?而且就算自己活不久了,那又为什么会说是三天?为什么不能是三年?乐鸿垂头望了眼坐在前面自己怀中的好朋友易周,用力摇了摇头:“不会的!易周,你不会死的!”乐鸿十分肯定。
送到医院,清了伤口,医生开了几副药,忐忑不安的乐鸿便带着已迷迷糊糊醒来的易周坐车回家了。医生只是开了药,也没打针、输液,难道易周只要吃了药就行了?这未免也太容易了?乐鸿想,毕竟易周的病是白血病,乐鸿原先还以为得动个手术什么的呢,结果什么都不用,这就是乡间的医院呐。
回到家,简单擦了个身,易周换掉脏了的衣物,便躺在了被窝里,可能是由于下午的失血,使他的脸色十分苍白。易周的母亲自然又开始忙碌起来,在厨房忙活于补身体的晚餐。
乐鸿在易周床边坐了下来,望着床上还在怔怔盯着墙壁发呆的易周,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房内陷入了熟悉的沉默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不多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嗨!乐鸿!易周没事吧!”家正的粗厚声音从深冷的冬风外传了进来,打破了沉默。
易周与乐鸿一同回过了神,都朝门口望去,只见家正与孙良、林儒强正笑吟吟地站在门口。
“嘿,你们来了!”乐鸿开朗地笑笑,家正等人则走进了易周的房间。
“当然了,易周生病做朋友的总得关心关心!”家正笑嘻嘻地扯着大嗓音说道,走到了易周床前,他的声音又变得轻柔:“易周,你没事吧?”
简单的一句问候,易周的心却禁不住一暖,随即开心的一笑,笑容使他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没事,已经好了。”相信他的就是白痴!因为他的苍白无血色的脸加上一两条刺目的疤痕替他说了真话。
家正等人凝视了易周良久,随即,家正轻声说了句:“没事就好……”他决定不戳破易周的谎言,家正也知道,易周有病,只是他不知是什么病。
“嘿!干站着多无聊,我们来打牌吧?”林儒强提议道,马上得到了众人的认可。
“我去拿牌!”乐鸿说完“嘣嘣嘣”便跑了出去。
家正望着那个在门口消失的身影,他的眼眸清澈:“乐鸿,也很担心啊……连课都不上了……”下午,乐鸿陪着易周没上第三节课,第二节是体育。
有了牌,有了人,房内便热闹起来了--
“喔!你来真的哦?”家正斜眼睨向一旁的林儒强,桌上是后者放下的4个K。
“那是~”林儒强得意地一笑。
“哼哼,我炸!”家正用力甩下了四个A,发出了“啪”地一声“炸”响,林儒强立时懵了:“怎么这样……妈的……”
“嘿嘿,不好意思,我也炸。”乐鸿轻轻地笑笑,又轻轻地放下了王牌四个2。
“哇~乐鸿!你肯定出老千!”家正指着乐鸿大喊。
“哈哈哈……”林儒强幸灾乐祸地大笑。
“唉~家正,愿赌服输呐。”乐鸿耸耸肩,摊开空空的双手。
“呜……再来一盘!”家正不服道,扔了手中的牌,顺手按规则输了脱了件外套,这大冬天的,可冷了。
“乐意奉陪。”乐鸿倚了倚头……
易周躺在床上看着眼前的闹剧,自己的房间,从来没有这么的……热闹过,温馨过,这样的场面,自己有这么多好朋友,感觉……好温暖,这是种什么感觉呢?是被窝的温度?好像并不是吧?这种打从心底散发出的热量,是幸福吧……自己在开心地笑着吧?是吧?笑的意义,就是唯一抒发此时欢乐的方式吧?是吧?易周笑着,笑着,很开心地笑着,他的双眼因笑而眯成了一条缝,一弯最明亮的月牙。
可是啊,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笑着笑着双眼就湿了?易周仰起头,昏暗的灯光铺在他脸上,从他紧眯的眼缝中穿过,刺得他眼疼。
自己,始终是不能哭呐……易周把模糊的视线咽了回去,不知是谁的办法,真好,只要抬头就能将要流出的眼泪吞回去了。只是……为什么明明自己的嘴角还是咧开的,干涸的眼中许久不见的泪水却拼命想跑出来呢?是因为……自己只有三天吧?已经没有时间了,再也没有时间来享受这好不容易得到的温暖,乐鸿,家正……眼前的一切,总有一天会统统消失,到那时,就又只剩下自己一人,如同被困在寒冷的冰窖,连唯一的妈妈都会不见……
易周攥紧了被子,一股一股的泪水泉涌般溢出,却又被一股一股残忍地咽回,死神,我真的好舍不得啊,舍不得眼前的一切……我……不想死……
乐鸿等人还在打牌,并没人注意到躺在床上,拼命抑住泪水的易周,易周,是一个不得不是乖小孩的乖小孩。
不久,易忆来招呼吃晚饭,于是也顺道留了家正等人一齐吃,这一顿,易周吃得很开心。大家吵吵闹闹到八点多,最后为了让易周多休息就都散了,虽然易周说没关系的。
人走了,房间内又安静了下来,房外传来了一声声每晚都会有的虫鸣。
“易周,下午的……是怎么回事?”重又坐在易周床边的乐鸿终于开口问道。
“不知道,应该是病又发作了吧?你说的白血病。”易周喃喃答道,语气间却浑不在意。
乐鸿深吸了一口气,又问道:“早上,你说的三天……真的是开玩笑?”乐鸿是指早上易周对他说“只有三天的生命”的事。
易周略想了想,才无力地答道:“是……”他选择了隐瞒。
乐鸿没再多问了,虽则他总觉得易周在向他隐瞒着什么,可又说不上来,毕竟,他所想知的已超出了常识所能解释的。
“早点睡。”乐鸿起身,离开。
“乐鸿!”易周突然叫道。乐鸿停住了要踏出门的脚步。
“明天,请假在家陪我吧。”犹豫了一下,易周提出了这个请求。
“为什么?”略迟疑了一下,乐鸿不解地问。
“因为……”易周微微一笑,双眼眯成了一条缝:“我就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