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娃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灵堂，灵堂的正中央摆放着老奶奶生前的相片，桌子上有着许多贡品，再下来是一口棺材，里头躺着的是一位老奶奶。老奶奶的家属身着白衣哭得稀里哗啦的，很是嘈杂。

在“荣狄”看来是这样的，他现在是一只黑猫，现在正趴在房子的横梁上俯视着下方的人群，头顶上的瓦片被雨水敲击得“砰砰嗒嗒”的，更是烦人。

也许是觉得待在上面很烦，猫都是随性的生物，“荣狄”跳了下来。那些人惊恐万分地注视“荣狄”。

“猫！？”

“天呐，为什么这里会有猫！”

“快逮住那只猫。”

那些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冲了过来，追赶着“荣狄”。“荣狄”拔腿就跑，在他们的追赶下爬上了灵台，那些人似乎被吓到了，动作也慢了下来，但是他们还不死心，有几个人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他们的手也随之接近。

“荣狄”当即一跳，跨过了那口棺材。谁都想到的是下一幕竟然如此的骇人——躺着棺材里的老奶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接着她身子一软又躺下了。

老太太的家属吓得赶紧跪下来失声痛哭，而另外一些人继续追赶着“荣狄”，“荣狄”跑了很久，穿过僻静的街道，躲到了另外一间院子里。确认那些人没有追来，“荣狄”才走出来，迎面而来的竟是一张人类少年的面孔。

“荣狄”吓了一跳，全身毛发都竖立了起来。男孩却是温柔地抚摸了“荣狄”的头，笑道:“我叫二娃子，你呢？”

“喵……”

“你没有名字吗？”少年抱起了“荣狄”，说道:“那你就叫三娃子吧。”

……

仿佛睡了一觉一样，荣狄睁开了朦胧的睡眼，出现在眼前是红衣那张清秀的脸，这女孩顿时喜开颜笑，“荣狄先生，你终于醒了，可把我吓坏了。你……还好吧…”

“我还好……我睡了多久？”

“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呢。”

“这样啊……”说着，荣狄和她简述了刚刚在梦里看到记忆，那只猫的记忆。

红衣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说道:“你说的这些，说不定是三娃子先生的记忆。”

荣狄:“应该是，说不定它用我的身体出去和这些记忆有关。”

“总之，我们先出去吧，荣狄先生你来带路。”红衣打了一把伞，将荣狄抱在怀里，走在了日光下。由于有雨伞的隔挡，荣狄没有冒出白烟，他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要是公寓里的人都是一伙的，他岂不是完蛋了？他现在就在太阳底下，她只要把雨伞一关……

荣狄越想越害怕，可是他看了看红衣，这女孩神色严肃，的的确确是为荣狄也提心吊胆，荣狄不由得对她好感大涨，放弃了以前的想法，也暗暗在心里骂自己龌龊。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红衣带着荣狄来到了之前通过荣狄原来的身体所看到的公交车站。旁边是肯德基，没错就是这里。

可是，他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

一人一猫面面相觑，荣狄希望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可是事与愿违，偏偏在这个时候没有记忆的提示。

就在下这个时候，一个大肚便便的胖子提着两袋从肯德基里打包出来的食品从红衣面前经过，那人就是刘勇！荣狄立刻和红衣说道:“前面的那个胖子是我朋友，叫刘勇，他可能知道我的身体去哪里了。”

“那，那个！”红衣走到他前面拦下了他，红着脸鼓足勇气，说道:“你，你刘勇先生吧？你有没有看到荣狄先生啊？我在找他！”

“你是谁？是荣狄的女朋友吗？”

“是的！我想知道他去哪里了。”

荣狄没想到红衣居然会承认她是他的女朋友，不由得老脸一红。这时候，刘勇贱兮兮地，坏笑道:“荣狄那小子居然交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也不告诉哥们一声。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那个！我在找他，你有见到他吗？”

“我还真看到过他，那小子跟中邪似的，我怎么叫他也不理我，他好像是往万花园过去了。”

“谢谢！”红衣说着，向刘勇微微鞠躬，然后朝着万花园小跑过去了。

刘勇愣了愣，喃喃道:“还真是个懂礼貌的女孩子啊，他还真有福气。”

“太好了，荣狄先生，我们很快就能找到你的身体了。”红衣笑道:“你朋友还可靠！我们真是走运！”

“那家伙很烦人的，你承认是我女朋友，他一定会找各种借口让我带你出来的！”荣狄已经联想到了胖子那张贱兮兮的嘴脸了。

“荣狄先生，我们不是朋友吗？”

“不一样的，男女朋友是两情相悦的人对另外一半的称呼，等等，你不会是不知道吧？”

红衣吃了一惊，停下脚步，说道:“真的是这样吗？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让刘勇先生误会我们的关系了，我这就回去和他道歉！”

“先别回去啊！还是找到我的身体要紧！”荣狄提醒道。

“对，对哦！”这女孩再次小跑。

荣狄偷偷地看了红衣一眼，这女生脸上写满了“认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孩。而且似乎有些不谙世事，像她这样的女孩出到社会绝对会吃大亏。荣狄不禁在想，她有没有喜欢的人呢？说不定……

“荣狄先生，我们到了！”红衣调整着呼吸环顾四周，“你的身体呢？”

“看到了！他在那里！”

说着，“荣狄”和现在是猫的荣狄对上眼了，这就是这个时候记忆如同潮水般重现——

这是一间民国时期的大宅院，在它的记忆里是某guo民党软禁罪犯的地方。

“三娃子，你知道吗？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我以前是和娘住在一起的，大家都瞧不起我们，他们骂我娘是小女人，骂我是是没爹的野种。后来我爹接了我们回来，我从来没想过我爹是个当官的。没过多久，我们就被软禁了，听人家说是因为我爹帮了*****的人，我们才会这样的。”

眼前的这个瘦小的少年抱着“荣狄”，抚摸着“荣狄”背部的毛发。“荣狄”还撒娇地往他怀里靠近了一些，“喵喵”叫了一声。

他继续仰望天空，说道:“我娘死后，就没人陪我说话了，多亏有你在我身边呢，要不然我会很寂寞的。”

倏然，天空中飞来了几架飞机，接着轰炸的声音一直持续不断。这个家里的人都乱成一团，抢的抢，走的走。

“日本人的飞机来了！”

“快走！”

“别拿了，快逃命吧！”

“轰隆！”

“荣狄”耳中仿佛有什么在嗡嗡响，“他”眼前一黑便是昏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能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血肉模糊的少年，他早已失去了体温。尽管他面目全非，但“荣狄”依旧认得他，他就是那个给三娃子取名的少年。

他依然抱着“荣狄”，后者注视了他很久很久，最后疲惫地合上了眼睛。

……

“荣狄先生！荣狄先生，你快醒醒！”

“我……怎么又昏倒了。”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红衣松了口气，停止了哭泣。

“对了，我又看到了那只猫的记忆……”荣狄说话都觉得困难，话说到一半又头痛起来。

“你说三娃子先生吗？他就在这里啊！”说着，红衣把荣狄举了起来，在他面前的是现在占有在荣狄身体的三娃子。

三娃子淡淡一笑，“抱歉，没经过你的同意就使用了你的身体……你刚刚看到了吧？”

荣狄微微一愣，点了点头。

“他就死在这里，我只是想在消失之前，来这里看看他……”说着，三娃子坦然一笑，“抱歉，我给你添麻烦了。”

面对着这只有情有义的猫， 荣狄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呆呆地看着他。

三娃子抱起了荣狄，一人一猫的额头相触，荣狄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就是一种触电般的感觉迫使他睁开眼睛，接着他便是看到了抱着手上的黑猫。

换回来了！

这份喜悦比当年得知高考成绩还要高兴得多，荣狄和红衣相视一笑，后者流下了开心泪眼，“太好了，荣狄先生！”

“谢谢你帮了我！”荣狄笑道。

“喵！”

虽然三娃子说的猫语。但是荣狄还有能听懂它意思，翻译过来是——谢谢你！

然后这只有情有义的猫就在荣狄和红衣的注视下化成了青烟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