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塞北狼烟 217 险而又险

狙击手若是再不拉开距离，等鬼子的大部队靠近，就算直升机也没法将他救出来。

为了给狙击手提供掩护，毛学明顾不上节约子弹，瞄准追击的鬼子一通猛打，弹箱里的最后一颗子弹出膛，枪声顿时为之一停。

毛学明习惯性地喊道：“子弹——”

何骏无奈地指着枪上那个弹箱摇了摇头：“最后一个了。”

毛学明一下子呆住了，他把打空的弹箱往何骏手里一塞：“后面有子弹……算了，不用了。”地面散落的弹壳被弹箱推开，轱辘辘地满地乱滚。

直升机离开基地时带了不少重机枪的子弹，但只有二分之一的子弹装在弹链上，剩下都是没开箱的散弹，必须把子弹装到弹链上才能继续射击。

可是往弹链上装子弹是件十分麻烦的事情，需要大量的时间装填，等何骏装出一个弹链，这一仗怕是早就打完了。

继续使用重机枪射击已经成了不可能的奢望，毛学明当机立断，放弃继续使用重机枪的想法，用安全带把自己牢牢绑在舱门边，抱着自己的轻机枪继续射击。

他在地面上的时候连一个弹鼓都没机会打完，这下算是彻底开了张。

不过毛学明的机枪上没有瞄准镜，精确度远远比不上有光瞄的重机枪，迫不得已之下，他不得不请求王队长降低高度。

机枪手的选拔标准是四百米射击，毛学明对四百米之内的目标很有信心，但是直升机此时的垂直高度在五百米左右，与目标的斜线距离就更远了，不降低高度命中率实在太低，根本达不到压制鬼子的效果。

要把命中率提高到水准之上，三百米的高度最合适。

王队长虽然不情愿，但两害相权取其轻，不得不同意毛学明的请求。

但是拉近距离不光提高己方的命中率，同样提高鬼子的命中率。再开着舱门和鬼子对射等于作死。

毛学明已经领教了鬼子的射击能力，又亲眼目睹了战友的牺牲，哪敢大咧咧地开着舱门开枪？

好在轻机枪不需要支架，他把重机枪从支架上拆下来交给何骏。拉上舱门只留下一个射击用的窄缝，通过这道缝向地面的鬼子射击。

巴掌宽的窄缝足够射击使用，毛学明一边射击一边调整自己的位置，虽然班用机枪的威力小，但他手里有充足的子弹。一个短点射打不中敌人，就再来了个短点射，哪怕多浪费一点子弹，也要消灭鬼子的有生力量。

他要是在地面上这么干，早就让鬼子的还击打出了一身血窟窿，但是他现在飞在空中，鬼子干挨打还不上手，干瞪眼没办法。

这样的机会以后恐怕很难再有，必须抓紧机会，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半个弹鼓很快就打光了。他迅速拆换上一个满弹鼓，一边继续向鬼子倾泄子弹，一边喊道：“何骏，帮我装子弹！”

何骏赶紧把打空的弹鼓拽到怀里，又从飞机后舱拿来半箱子弹，先拆开弹鼓再拆开二十五发7。62毫米子弹的纸包，把弹头朝下的子弹一把一把塞弹鼓，毛学明枪上的弹鼓还没打完，这边的空弹鼓已经重新装满。

鬼子的追击被空中火力阻拦，狙击手总算松了口气。使出吃奶的力气跑向一组。

此时狙击手与一组的距离只有五百米，若是在平地，狙击手跑过五百米用不上两分钟，但在雪原上。两分钟能跑出一百米就算不错了。

鬼子不甘心让狙击手就宋逃掉，承受空中火力的同时，还不忘向狙击手射。

子弹不断地在狙击手身边飞过，令他混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不得不小心地利用沿途的大树，还有其它掩蔽物遮挡自己的身形。以免挨鬼子的黑枪。

狙击手与鬼子之间的距离终于拉开了一些，但鬼子的大部队也追进了树林，鬼子又一次展开追击，哪怕毛学明以最快的速度射击，也无法迟滞鬼子的前进。

狙击手终于赶到了一组附近，眼瞅着再有十多米就能和一组汇合，狙击手本能地加快脚步，一不留神脱离了掩蔽物的保护。

一发不知道从哪儿飞来的子弹恰好击中了他右大腿的内侧，挖出了一条半指深，七八公分长的血槽。

鲜血立即从伤处涌出来，剧烈的疼痛令狙击手一个踉跄险些扑倒。

然而他深深地知道这个时候倒下是什么后果，硬是咬住牙，拖着伤腿冲向一组，雪面洒下一路鲜红的热血。

当他看到雪堆后面的一班长，猛地一蹿扑到了一班长的身上。

一班长一眼看到狙击手的大腿根直冒鲜血，脑子一下子懵了，飞快地解开狙击手的腰带，用最快的速度扒掉他的裤子。

直到一班长看到位于大腿根下三公分左右的血槽，才一屁股坐到雪地上，大吼了一声：“急救包！”

一组的民兵马上从背包里拿出单兵急救包，一班长先掏出止血带缠在狙击手的大腿根上，再撕开消毒包，也不管狙击手什么感觉，飞快地在伤口上擦两遍算是消毒。接着把两片止血敷料并排压在伤口上，最后用自粘绷带缠上一圈。

狙击手疼得要死要活，他颤颤悠悠地问：“班，班长，我的伤怎么样？” 大腿根是神经最丰富的位置之一，这个地方受伤，痛感尤其强烈。

一班长帮他提上裤子，毫不犹豫地回答，“放心吧死不了，没伤着蛋蛋，不耽误娶媳妇儿。”

狙击手听了差点没晕过去，伤在他的身上，他还能不知道究竟伤在哪儿？

一班长急救包和所有打开的包装袋一股脑塞进背包：“还能走吗？”

“能！”狙击手咬着牙吼。

“别逞能，现在不是你装英雄的时候。”一班长毫不犹豫地戳破了狙击手的伪装。

“我尽量。”狙击手终于说了实话。

“尽量个屁！”一班长破口大骂，“丁垒韩庆，你们俩背枪我背人。”

狙击手还想说话，一班长根本不给他机会，摘下他身上的枪递给一组的两个民兵，他自己一弯腰把狙击手扛在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