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说魃道小白的鬼故事系列
作者:水心沙 | 分类:科幻 | 字数:119.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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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 养尸地七
养尸地七
窗外并没有。只有一大片树影风里微微晃动着,好像头张牙舞爪的野兽。
见到所有因此而紧张得站起身,谭哲发出阵闷笑,随后弹掉了烟头转过身,挑眉道:“就们这怂样还拍鬼,别到时真见了鬼连尿都不知道往哪儿撒。”
“小子损不损,吓吓死知道不?!”谢驴子没好气道,然后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威胁道:“以后谁他妈没事装神弄鬼,马上给收拾行李走。”
谭哲再次笑了起来。
虽然知道谢驴子这是很直接地骂着自己,他倒也不以为意。当然谢驴子这套威胁也就口头上图个痛快而已,真要撵走,这车和设备都是谭哲提供的,他也得罪不起。
不过周围倒都因此而受了点影响,原先都闹腾得没心没肺的,此时收敛了很多,尤其是罗小乔,似乎一瞬间感觉到了这村子的荒凉所带来的某种无形的压迫感,她说话比之前少了很多,也不再看汪进贤从二楼找来的那些东西,只低头匆匆把东西吃完,便和张晶林绢一起把地上的东西收拾了,清理出一片空地。随后见到何北北跟谢驴子一前一后从厨房里搬出两捆被子来。
原以为他们是准备要开始铺床休息了。
但谁知,接着继续往下看,却很快发现完全他们所做不是所想的那样。
那两捆被子都是很旧的老棉花被,要不是之前看见他们从车厢里取出,会以为这是王寡妇家的东西。
被面是大红的绸缎,绣着福寿的字样,被里是纱线的面料,这样一种被子现几乎已经没用的了,也不知道这些从哪里觅了来。他们将这两床被子面朝上,里朝下,并排铺刚整理出来的那片空地上,就是介于八仙桌和房门中间那个地儿。
乡下房子虽然简陋,但地方大,因而摆这两床被子倒也绰绰有余。摆完后,汪进贤从身边那只一直背着不离身的挎包里取了几张黄纸,展开平铺那两床杯子的交界处,随后朝何北北招了下手,何北北便将一只脸盆端了过来放到两床被子中间,并把那些黄纸压了它下面。
意识到这个脸盆是王寡妇家的东西。
很普通的印花白搪瓷脸盆。边缘已经锈迹斑斑,原本雪白的面子被锈水和污渍弄得又黄又黑,还有几只死掉昆虫的壳里头蛰伏着。
“们干什么?”看到这里终于忍不住问他们。
但没回答。似乎从他们将被子抬出来以后,这些就陷入了一种很安静的状态,只有小邵一旁拍摄时偶尔发出点声音,大抵是要他们让开一点,好让他拍清楚他们手中的东西。
随后汪进贤朝那只面盆里倒了些面粉似的东西,又沿着盆沿脸盆周围也撒了圈,接着一路朝前,被子到门口处撒出一条白色的道来。
“阿姨过来走走了,阿姨。”门槛下撒着的时候,听他嘴里低低这么说了两句。
不由一惊。刚好这时谢驴子从边上经过,忙一把拉住他问:“们招魂么??”
他看了两眼,理所当然地笑了笑:“是啊。”
“为什么??”光这种地方拍摄还不够,竟然还要特意招魂,真不知道这些究竟是怎样想的。
“因为晚上这里是重头戏。”谢驴子朝边上的三脚架指了指,“回头这里要架摄像机拍一晚,做个招魂虽然也不见得有什么作用,做个剪辑总归也是个卖点。”
卖点,又是为了增加网上的收视率而弄的卖点。
但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样做会引起什么后果。
原本这一两个小时看下来,并没有见着什么一直所担心的东西,所以也就安静地待他们边上看着便好。但现谁想他们居然还搞什么招魂。虽然他们用的方式从来没见过,但也不能就此断定没有任何效果,所以越发不安起来,却又不知该怎样去劝说这些,于是只能按捺着到嘴边那些劝阻的话,自己一旁苦恼着,一边又朝周围看上两眼,唯恐被自己漏看了什么。
不过还好,纵然他们这样闹腾,这栋房子以及它周围的一切依然寂静如旧。
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这样一座死村里会见不到一点魂魄,但转念想想,离这村出事已经那么多年过去了,纵然曾经这里很不干净,只要不是那种执念特别强烈的凶东西,通常应该都已经往生了吧。
想到这里稍微有些释然,这时那几的招魂仪式看上去差不多都已经完成了,气氛也因此恢复了点原先的活跃,见谢驴子朝他们招了招手,然后戴上无线麦克风推开房门,朝外头走了出去。
边走他边小心着脚下那些白色的粉末,一直到门外,他示意小邵将镜头对向他,随后像个专业的导游般开始道:“各位,现是四月二十三号,夜里十点二十。经过长途跋涉们终于到了黄泉村,刚才们的摄像师小邵已经用简短的镜头把这村的现状给大家看过了,是不是很荒?不过还算好,春天了么,很多树都开始茂实起来,白天的话应该还算是漂亮的,不过夜里就寒碜点,能见度也差,因为完全没有电,只能靠们仅有的几盏灯打着,为了节省所以能不用就不用。”
随后他手指向房子处,小邵依着他指的方向移了移镜头。“而现们所站的位置,这栋房子,就是们今晚准备过夜的地方,也是当年黄泉村死事件里第一个牺牲者,王秋香的家。相信大家对她应该是比较了解的,她是个寡妇,儿子城里工作,难得回家一次。她的尸体是九二年年初吧,被她回家过年的儿子发现的,就们所知尸体当时的状况很惨,脸都烂了还是怎么的。有说她是被杀的,也有说她死于疾病,反正真实的情况谁也不清楚,因为他儿子后来也死了。所以刚才们她家的客堂里进行了一个简单的招魂仪式,因为觉着如果他们母子俩的灵魂还的话……如果,这村子真如外界所传的,确实有鬼存的话,那也许她们会现身出来给们一个说法。”说到这里,谢驴子的肩膀突然微微抖了抖,然后他咧嘴笑着面向镜头道:
“个老子的,说到这里还真他妈有点寒毛凛凛的,不过确实蛮兴奋,们兴不兴奋?”
说完这句话他朝小邵打了个手势,小邵便将手里的摄像机停了下来。这边一停边上一直安静看着的罗小乔立刻开心地拍起手来:“喂,真看不出啊老谢,还真有点当导播的天分。”
“那还用说,这么些年外头也不是白混的。”谢驴子被这一夸颇有些得意,并朝张晶看了一眼。见她不冷不热一旁看着,原本颇有些兴奋的热情好像一时被冰了冰,便搓了搓两只被山风吹红了的手朝屋里跨了进来,一边交代道:“小邵,再看看外面有什么景可以取一下,其他赶紧进来吧,这里气温比城里低太多,别着凉了到时候啥也干不了。”
“唷,”就众因此而跟着一起返回屋内时,小邵看着摄像机的回播忽然皱眉轻轻咕哝了句。
“怎么了?”何北北回头问,并凑到他边上看了眼。
“出点问题,刚转镜头的时候把宝珠给拍进去了。”
“没事,”何北北一见哈哈大笑:“如果到时候什么收获都没,好歹可以给做点效果,然后跟他们说拍到个窗边鬼影,”说着乐呵呵望向:“说好么宝珠?”
本窗前看着他们,听他这样问,便用力把窗关了起来。
但没想这动作令窗上原本就碎了个大洞的玻璃立时整块掉了下来,咔啷一声砸地上,声音大得令所有惊跳了下。
“宝珠,”过了片刻谢驴子皱了皱眉对道:“做事能不能小心点,知道们过来玩的,用不着帮忙至少别添乱成么,现窗破那么大的洞回头风大起来地上这些东西可怎么办。”
被他说得脸一烫。
所幸此时林绢走到边上挡住了他的视线,随后对他冷哼道:“怎么办,用什么东西塞一下补一下不就得了么。也不过就是拍着玩玩的东西,那么较真。”
“绢,”眼见谢驴子的脸色因此而有些不活络起来,谭哲叫了她一声,然后走过来搭住她的肩,一边对俩道:“走吧,他们还要再弄一阵,现就俩的住处还没收拾,带们收拾收拾去。”
说着,也不等林绢再次开口,便带着她朝里屋方向走去,便也借机跟了过去。而们三刚刚离开,他们便又再度开始忙碌起来,听上去似乎还要厨房里拍上一阵,无心再去理会什么,只希望这一晚能始终那么平静就好。
当然,觉得应该是可以平静度过的,因为这村里真的很干净。
有什么是比问米和请神更灵验的东西,那便是这一双眼睛,若的眼睛告诉这地方什么脏东西也没有,那便应该是真的没有。
可是明知这一点,却仍不由自主地有种不安感,很深的不安感。
一来因着当年墓姑子的事,二来,这座曾经虽然平穷落后,但至少还算丁兴旺的村子,一下子从记忆里挣脱出来,变成了这样一座一个都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的死村,心理上无论怎样都是很难接受的。
就好象原本一栋住满了的温暖房子突然间变成了一座坟墓。
而还不得不被迫着这座坟墓里住下,看着那些以往曾经见过的摸过的东西,现布满了灰尘死气沉沉躺原地,一如这座坟墓的祭品。
这种滋味实很不好受。
而周围任何一个都无法与感同身受,包括林绢。
一番忙碌后,她同当年跟姥姥一起住过的那个房间里安顿了下来。
这房间的床还算整洁,抖去了灰尘铺上了油布,再盖上们带去的睡袋后,它看上去几乎可以跟星级酒店的卧室所媲美了,更好的是它的窗户也都还算完整,包括窗帘,只是们谁都没敢去拉扯它,生怕一拉便落下一大堆灰,到时候怎么都无法收拾干净。
捧着热水袋转进里床后不久,林绢便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她这只要身边有便会很有安全感,一有安全感,便不管哪里都能很快睡过去。则迟迟无法入睡。睁大了两眼看着窗外的夜空,听着时不时从外间传来的那几拍片时所发出的嬉笑声,感觉像是处两个世界的交界点一般。
那样翻来覆去了好一阵,正因此而有些疲倦又有些心烦意乱,一转身却突地见到林绢睁大了一双眼睛睛盯着看。
黑漆漆的眼睛黑暗里像两盏灯似的,不由被她这神情给惊得一跳。但没等开口问她为什么要这样看着,她却已先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压低了嗓音朝身后的墙壁指了指,道:
“听,宝珠,这墙里好像有很奇怪的声音……”
得说当时立刻被她说话的样子给瘆到了,因为这间卧室的隔壁,是王寡妇的房间。
记得过去住的时候,每晚都能听见她起夜的声音和走来走去时发出的咳嗽声,现是不可能再听到那样的声音了,可是趴墙壁上仔细听时,确实听到了一些有点奇怪的卡嚓声从这堵墙的墙缝里穿透进来。
‘卡嚓……卡嚓……’好像有什么东西正躲这堵布满了斑驳水泥和坑洞的墙壁背后,用它尖细的爪子时不时墙身上轻轻抓刨着……
“是……是吧?听见了没……”见状林绢盯着的表情问。
没回答。
再次贴近了墙壁仔细听了阵,随后微微松了口气,对她道:“没事,是风呢。”
的确是风。恐怕隔壁的窗户开着,或者空气通过墙壁上的缝隙所产生的流动,而令这堵年岁很大的破旧墙壁发出了这样奇怪的声音。
倒也正因此而应了谢驴子的那句话,吓要吓死的。
听这么一说,林绢的脸色缓和了过来,只是仍心有余悸地扭头朝那堵墙抱咕哝了一阵,随后似乎睡不着了,翻身她也跟着翻身,一边轻轻地吸着气。
这下真的是让无论怎样也没法入睡了,于是她再一次翻身朝的方向转过脸的时候,忍不住问她:“睡不着?”
她点点头,并索性打开了手电朝房间里照了照,随后用光指着窗户处,问:“宝珠,前面说的那个关于什么墓姑子的故事,是假的吧?”
怔了怔:“干吗这么问?”
“如果是真的,那么这间房子是王寡妇的,而对面那栋房子……不就是墓姑子的家了……”
一瞬明白了她突然间无法入睡起来的原因。
原来她这种时候突然想起了说的那件关于墓姑子的事情。这样的话的确会让她睡不着觉,毕竟这房子里曾死了两个,而离这房子不远的那栋房子里,又曾住着个吃的。
于是沉默了阵,道:“是啊,那是编的。”
她一听扑的声笑了:“就知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可怕的,什么吸血了,吃了……喂,什么时候这么腹黑了,编这样的故事去吓唬那些?”
“只是想,也许他们听了会不这里过夜。”
“呵,可惜反而让他们更来劲了。”
“是啊。”
“算了,反正也就一两天的事,随他们去吧。”说完,便听见房门外的说笑声渐近,有上了楼,有进了隔壁王寡妇的房间,看上去算是结束了今天的工作,他们都准备睡了。
这样一番**动令林绢彻底舒了心。因而轻轻吐了口气后翻身向里,不出片刻,她便再次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真是如此容易失眠,又如此容易进入睡眠的一个,倒是叫有点儿羡慕起来。
此时外面也逐渐静了下来,借着手电光看了下表,一点差二十分的样子。这种时段是最不喜欢的时段,因为阴气很盛,总是令浑身没来由的发冷。便朝林绢方向靠近了一点,试图借着她身上散发的热气让自己赶紧睡去,但闭上眼那样静静躺了好一会儿,脑子里却总是清醒着,半点睡意全无。
此时窗外一阵风吹过,吹得外头那棵槐树沙拉拉一阵响动。
之前屋子里闹腾,一直都没怎么留意,此时听起来,这声音显得格外清晰,并令脖子至肩膀的地方格****冷了起来。
不由坐起身把毛衣穿到了身上,正要再次钻进被窝,却猛听见窗外嗷的一声哀叫,仿佛猫,又仿佛婴儿的哭声般屋檐下的某个方向低低响起,随后从屋子的这头倏地飘到了屋子的另一头,便四下再度晃动而起的风声和树枝颤动声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情形令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就那样一动不动地静静坐着,睁大了一双眼抓着手电对着窗户外头静静地看。
但手电光被玻璃反射进来,令连外面的树影都看不清楚,更勿论看见那发出哀叫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它哪里……
当即从睡袋里匆匆钻出,三下五除二穿上了外套裤子,随后将身边一直带着的那些符取了出来一张张贴到那扇窗上。之后便转身行李箱里一阵翻腾,翻出林绢带的盐,再带上林绢的打火机,轻手轻脚推开房门,一路朝着客堂的方向奔了过去。
但即便站了客堂那块被他们铺着大红被子的地方,仍还有些疑惑。
疑惑自己为什么会那样敏感,敏感到一种草木皆兵的地步。
的眼睛明明没有看到任何它们所能见到的那种常所无法见到的东西。而通常,若是医院或者坟场,几乎都是要掩着双眼才可从那里泰然走过。
而这次却什么也没看见,这座据说因为某种原因而一下子死了很多的村子,一路而来里面看起来极其干净,完全看不出有冤魂盘踞此的迹象,除了之前那一声奇特的哀叫声。
刚才之前,那声音也听到过,就跟着那些刚进这村子下车的时候。
当时还以为是错觉,现看来,也许并非如此。那似猫又似婴儿哭的哀嚎声真的出现过,并且它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墓姑子也好,吃也好,槐安村变成了黄泉村也好……要说这村里最令感到诡异的,却是当年那只同墓姑子一起蹲地上吸食着肉,并后来被吊死村口的黑猫。
之前刚进这村子时,就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虽然不能确定那是只猫,但那样一种体积,想不出来除了那种动物外还会是什么。而,要说这村里若真有鬼而没能见到,那么也只可能是这一种了,因为它的速度和体型的确是很容易令所忽略的。
并且鉴于那只猫当时的死状,它也确实最有可能这村里逗留了那么多年后,魂魄迟迟不可能散去,并此作祟。
想到这些,便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再不为此而做些什么了。
因而短暂的迟疑之后,把手里的盐撒进了那只属于王寡妇家的脸盆,并将它放到了大门前。随后开了门,将那两条即便是夜色里也红得微微有些瘆的被子分了开来,抖掉上面的****和符,卷了卷拢拖到一边。随后把地上所剩那些白粉都扫干净了,一齐扫进那只脸盆里,然后继续撒上一层盐,之后把身上剩余的符用打火机点燃了,朝盆里丢了进去。
盆里立刻烧了起来,那被汪进贤撒脸盆和地上的面粉状的东西,估计应该是磷,很容易烧着,并带着很浓重的白烟。它同盐相互作用后烧出来的火带着点蓝绿的色泽,周遭一片黑暗里显得有些诡异。
过了好一阵后那烟才慢慢散去,比火焰的熄灭慢了很多。
估摸着温度差不多可以碰触了,便伸手进去抓起那些烧剩下的东西,将它们一点点撒门框和周围的墙壁与地面交接的缝隙里。随后再将剩下的那些朝外面撒,一便撒,一边想着姥姥以前的做法,对着外面黑压压的夜色低低念着:
“回去回去,不要回来,回来要烧了脚的,回去回去,不要再回来……”
“干什么?!”
就将最后一点残余要倾倒出去时,身后却突兀响起谢驴子的一声低喝。
这令不由自主惊跳了下。
几乎脱手将手里的盆摔到地上,他见状一把夺了去,拿手里仔细看了阵,随后眯起眼对道:“说不信鬼神,那现是干吗呢?”
正要回答,身下却突然嗤的声响。
随即见到一团黄澄澄的火倏地门槛处烧了起来,熊熊的仿佛某种直窜而起的猛兽!
却又转瞬即逝,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便见那地方只留黑糊糊一团印渍,幽幽地腾着一些尚未散尽的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