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跑时，应龙和鱼线从楼前跑过。

唯行站在大厅一侧的窗前挥手，向他们打招呼。

“龙哥，自从大赛结束之后，他看见谁都挥手，这样好吗？我总觉得这样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没关系。我一直想建立唯行的社交能力。不过一直没成功，还在寻找方向。看到他主动地向人们打招呼，突然有了些想法。不如先让他这样好了。反正遇到的都是研究院的人。让他们跟唯行多接触，也能让唯行积累些与陌生人交往的经验。只要控制他的交谈内容在允许范围内就好了。”

一边说，应龙一边向唯行挥手。鱼线赶紧跟着挥手。

“这么说，这样有助于建立他的社交能力？”

“暂时还不会有帮助。只是积累一些生活经验罢了。这就像，父亲教孩子什么是社会交往，可是孩子从来没遇到过。没有经验，零基础，这是最难对付了。父亲怎么教都白搭。如果有一点点，哪怕只有一点点，嗯，我想就会有所不同。”

“噢～，这样。”

第二圈跑回来的时候，他们看到了种园子的老王头儿。他挑水的担子扔在地上，水淌了一地。他正傻傻地看着唯行，不知所措。

应龙上前赶紧说明，让老王头儿安心。

老王头儿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我的个亲娘唉。刚才我还以为是你们俩个在窗台上招手哩。等看清楚了，差点儿吓尿了裤子。他一直盯着我看，要不是你们来得快，老汉我就要背过去了。”

“老王头儿，你怎么胆子这么小啊。他就是我们的研究成果——机械智人。我们的工作就是把他造得像人一样。怎么样，厉害吧？”

老王头儿拍拍胸口，定了定神：“我走近点儿看看没关系吧？”

“没关系没关系。咱们关系那么好，你进去看都行。别人想看，我都得让他站远些。这也就是你，我跟你说。”鱼线热情地拉着老王头儿上前观摩。

鱼线一番介绍，唯行又认识了一位“王爷爷”。鱼线觉得他在研究院认识的人里，除了应龙，就老王头儿和胖大厨对他最好。所以他让老王头儿的级别，跟三损友的一样高。

“李、唯、行？他连名字都有？这可真是神了。要不是亲眼见，打死我也不信。唉？之前你们钓鱼时候讨论的东西，不会就是他吧！”

两人点头。

“要不是你提点了我们，也不会造得这样好。说起来，你也有功呢。”应龙笑道。

“真的？！”老王头儿的眼睛都瞪出来了。

两人又点头。

“你现在跟他是熟人了，就可以跟他说话了。他也会回答你的问题哟。”鱼线道。

老王头儿问：“唯行，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唯行：“不知道。”

老王头儿又问：“你是男是女啊？”

唯行：“不知道。”

老王头儿想，是不是自己问的太深了？“那你是谁啊？”

唯行：“李唯行。”

老王头儿想，这句回答得还可以。又接着问：“你是不是人啊？”

唯行：“不是。”

老王头儿皱了皱眉：“这机器人怎么这样？要么一问三不知，要不就说话那么别扭。好像听起来有点儿傻啊。”

鱼线不爽：“你说谁傻？这不是还没开发完吗？等做好了就聪明了。到时候比你还聪明呢。”

应龙道：“现在他智能还不完善。连‘我’的概念都没有。我们下一步就是要为他建立这些带有人xìngsè彩的智能。等他都学会了，应该可以模拟人类的基本思维，至少能跟你像个人似的说话。”

老王头儿笑笑：“原来是我心急了。好好好，等以后他像个人的时候，我再来找他聊天。说不定还可以教他点儿东西试试。”

帮老王头儿重新打了水，应龙他们接着跑步去了。

在食堂吃早饭时，鱼线小声问：“龙哥，你刚才说要给他建立‘我’的概念是什么意思？老王头儿在那，我也不好问。显得我什么都不懂似的……”

“哎～，这个说起来比较麻烦。他现在只有一个世界认知模块，用来获得观察到的事物，并且识别和送入记忆。看起来好像明白些事情，实际上从人类的角度看，他什么都不懂。”应龙扒了两口饭菜，接着小声说：“你认为他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呢？据我的看法，他认为自己也只是个事物，或者物体。换句话说，他根本没拿自己当自己看。他不明白自己是‘我’。即使有了空间感模块，在那个模块里，他是个整体的自己。也只不过是当成一个事物，名字叫‘李唯行’的事物。他不会认为‘李唯行’就是他自己，就是‘我’。他能把‘李唯行’与其他事物区分开，但却不能把自己从这些事物里特殊化出来，特别看待，着重看待。”

“你的意思是说……，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但是不知道自己是自己。”

“对。”

“那……，我们怎么才能让他知道他自己呢？”

“我本来想通过一些强制的方式来让他知道自己。后来觉得这样会有问题，不能让他真正理解什么是自己。所以我决定换一种方式，先给他一些程序，再辅助一些教育。结合起来，让他慢慢明白，并把这些知识和经验归入记忆数据。前提是我得让他能自己修改一些有问题的模块。比如世界认知模块，如果一直按照我们给的程序运行，他能识别的事物就会非常有限，很固定。这个嘛，我准备回去再跟你细说。”

应龙嚼着东西，看看鱼线。

鱼线伸手做了个“Ｋ”的手势，这事儿他懂。

回到自己的地方，应龙和鱼线直接上了二楼。在书房的桌上，有一份应龙新写的手稿。鱼线拿起来一看，马上就明白了。

“噢～，原来你是想这样。先让唯行拥有模块编写的能力，再让他有个环境安全地调试自己写的模块。之后就可以在需要的时候，让他自己改进自己的模块了。好办法。可这跟‘我’意识的创建好像关系不大啊。有没有‘我’意识创建的手稿？”

唯行目前为止，只有权写一些小的实用程序。以前的模块编写，都是应龙和鱼线的指挥下，唯行才能编写。如果这个方案实现了，唯行自己也可以进行模块程序的编写和修改了。

“还没写好。需要再想想。但基本的东西是有的。在大脑系统里，给他创建一个新模块——自我认知模块。专门用来建立一系列自我认知的能力。这些能力太多太广，一时不能全都实现。目前为止就先建立一个‘我’的识别能力，只要帮助他从世界中认识到我是特殊的存在就好了。现在能想到的，就是先让他把‘我’的所有物和我的必需品，还有就是与‘我’有关的一切做出特殊识别。”

“所有物？必需品？有关的一切特殊识别？听起来好难的样子。”

“所有物，就是他能明白，哪些是自己所拥有的东西。比如身体、自己的房间和专属品、甚至我们和老王头儿这样的‘亲戚朋友’。这样说吧，就是有形的和无形的财产。必需品，就是可以供他使用的资源。有关的一切就多了，像是关于他自己的知识、资料、信息、数据什么的，也不一定是有形的。然后我们再帮他建立一些观念。比如，每个人都是自己，自己是与众不同的，和其他人有不同。反正就是教给他一种自我意识，让他知道自己与其他人或事物的区别，特殊化他自己。程序用来识别与自己相关的事物，而教育产生与自我意识相关的记忆和知识。”

“不明白，不过觉得挺厉害的样子。”

“你一生下来，你就知道自己是我吗？还不是爸爸妈妈一点点教会的？我们每个人觉得自己是自己，是因为爸妈从小就问：你是谁啊？你喜不喜欢爸爸妈妈？你想要这个还是那个？说啊说啊，你慢慢就有了人我之分。接下来你就会渐渐懂得，我是谁，我有什么样的需要，我喜欢什么，我想要什么。‘我’的意识也就觉醒了。这样说懂了吧？”

“好像真是这么回事，不过有点儿乱。不要紧，你说怎么弄就怎么弄吧。反正有你在，一切都搞得定。”

“好，这部分编模块的设计图，你先出去做出来。我还要整理一下其他细节的东西。要不是为了整理给科技部的大赛情况报告，我们也不用现在才开始这些主要的工作。大块儿一会儿来了叫我，我还要跟他研究一下唯行的机体问题。”

“好哩。”鱼线拿着那张手稿跑了。

应龙不久前才把唯行的记忆数据整理成图片和录像资料，再加上自己写的报告一起上交科技部，耽误了不少时间。这段时间大块儿一直在对唯行的机体进行修复和改良，他说比赛中，他发现不少设计上的问题，正好一起解决一下。

昨天科技部回了函，高度评价了应龙的报告。因为应龙在报告里，对各国机器人的结构、xìng能、能源类型和特殊功能，做了全面的分析和猜测。为了表示嘉奖，科技部提供了一个特别的奖励——钛合金的关节配件。这一定有老谭的贡献，大块儿曾经说起过这个话题，而老谭是个过耳不忘的人。另外也只有他能在那边说得上话了。不过这个配件制作，需要先行提供图纸，由上边生产好后再送过来。所以必须跟大块儿商议后，由他来提供图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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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习惯，每卷结束，必定小休几天。

整理提纲的细目，待下一卷腹稿底定才动笔。

突然想起这两天要过节了。还是发吧。

也许过节的最后一天，大家翻开来，又看到三章新文，心情一好呢？

祝各位中秋团圆，人财两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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