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若一愣，然后和李应龙一样，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笑够了，她才喘着气说：“他学得好像哦。”那是自然的，让她报名，就是为了让机械智人知道她的名字。名字是语音输入的，当然转化后再被播放出来，长短音也是差不多的。

李应龙笑够了，“屈若，身份定义，阿姨”。

屈若跺着脚拼命反对：“不行不行，听起来太老了。”

“屈若，身份修改，姐姐”。

“你占我便宜。你是他爸爸，我要是做了他姐姐，不是要管你喊叔叔吗？”

李应龙问：“那你自己说，让他怎么称呼你。”

屈若问：“那这个身份是用来干什么的？能不能说点别的？”

“就是用来让机械智人不使用名字也能叫你。现在还只是个称呼，没别的特别意义。”

“哦，那我有办法了。唉，对了，你怎叫他呢？”

“三型。”三型转头看着李应龙。

“三型。看我。看我。”屈若叫道。三型果然转向屈若。

屈若非常高兴地对李应龙喊，“呀？！他认得我了”，接着又说：“屈若，身份修改，大美女。”三型：“完成。”

屈若：“我是谁？”三型：“大美女。”

屈若尖叫一声，高兴得不像样，搂着李应龙直跳，“他真聪明，你好棒。他不是一堆铁，他是个奇迹。我爱死他了。”李应龙被她搂得心跳加速，脸直发烫，虽然也想搂着她，但怕她不高兴。屈小姐兴奋够了，突然发现李应龙脸红得厉害，一下子知道自己失态了，赶紧松手。李应龙尴尬地望向别处，抓抓头，小声说：“你也挺可爱的。”屈若听了脸也红了，低头不敢看他，突然又想起什么：“他还会别的吗？”然后害羞地笑了，“我还想看。”样子像做个小女生。

李应龙说了一声好。开始拼命想三型还会什么，有什么能让屈小姐觉得好玩儿。早知道三型可以用来吸引女孩子注意力，应该提前给准备一些特别的招术。现在临时想玩点儿眩的，一时竟然想不起来。突然想起，前些天一直在调整三型右手用到的那个测试。为了检测三型能否自如地cāo作手和臂，应龙一直得用键盘输入各种动作的指令，非常累。为了省时省力，他利用机械智人的视觉输入，做了一个测试程序。启动之后，三型的视线会一直跟着启动程序的人，只要你做出动作，三型能看清楚，他的肢体就会镜像你所做的动作。当然因为三型捕捉图像的速度不是很快，测试者的动作不能做得太快。否则他会跟不上。而且，三型的动作总是比测试者的动作迟了一两秒，不能同频率移动。一句大美女都能让屈若高兴成这样，动作镜像的测试她也一定喜欢。

李应龙走到三型的正面位置，与三型面对画，“启动镜像测试。”

三型的头一下子转过来瞄准应龙。李应龙伸出左手，三型就伸出右手。李应龙开始像指挥那样，用一根食指画三角形，打节奏。嘴里哼的是一段曲子。三型的右手跟着一模一样地动起来，只不过动作节奏总是慢半拍，而且带着机械人的特有的僵硬感。但这不影响屈若的兴趣。李应龙一边打节奏，一边把头上下动。机械智人的头部也在极力模仿。

屈若大喜，伸出两手，“我也要玩，你快教我”。

李应龙：“停止镜像测试。”机械智人的手和头停住，稍等一下，机械手臂慢慢收回垂放在体侧。

李应龙写了个字条给屈若，让她照着念就能启动镜像。但是也要屈若小心，动作不能太快，幅度不能太大，不可以站得太近。机械人的右臂很重，全金属做成。如果站得太近，动作过大时，有可能会被击伤。毕竟还是会有危险的。

屈若急着试玩儿，顾不得许多。小跑过去站好，想了想，突然把手机掏了出来。大概是觉得这个机器人太好玩儿了，要拍了之后留给朋友看的。屈若先是用手机对着三型拍照。然后一转身，让三型出现在背景里，又摆出各种萌妹子造型，给自己一顿自拍。然后把手机打开录像功能，交给李应龙，要李应龙把她的动作和三型的动作录下来。为了录得好看点儿，还把外套随手扔在一边，特意整理了衣衫发型，要自己美美地上镜。什么都准备好了，这才示意李应龙开始录像。她像念讲演稿似的，两手横拿着纸条举在面前，念出启动命令。当她一抬头，看到三型已经用右手模仿了一模一样的姿势，不由得高兴拍手。但她的动作太快了，三型跟不上，只能断续的模仿鼓掌的动作。李应龙解释说机器智人现在还看不清太快的动作，只要怕点做，他就能跟上。

这时屈若开始跳舞。李应龙不懂跳舞，只知道应该是流行的舞蹈。因为屈若哼的调子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屈若的舞跳得很好，高跟的长筒靴也没阻挡她的发挥。为了让机械智人跟得上，他跳的可能是只慢舞。屈若舞动着身体，令李应龙觉得惊艳，差点儿忘了自己还要录像。屈若身材苗条纤细，留着一头长直发，跳起舞来身姿曼妙，清新脱俗。当她看到三型的右手和头部都跟着自己的动作开始舞动，开心地笑起来。笑容有小女孩儿的纯真，也有小清新的甜美。李应龙看得痴了，不经意轻轻说了句“好美”。屈若跳了差不多整支舞，停下来做了个谢幕的姿势。就是那种虚扯着裙子半下蹲的动作。

表演完毕，屈若正走过来时，突然眼睛一亮，又像想到什么，跑回去站在三型面前。左手一拍胸脯问三型：“我的名字？”三型立刻把手也拍到胸前，又像小朋友跟老师问好那样：“屈～若～。”屈若高兴地把左手向斜前方一伸，头也半仰，同时喊：“我是谁？”三型做着同样伸展的动作，同时说道：“大美女。”那样子好像是为了歌颂屈若一样。屈若大喜过望，双手握拳顶在下巴的位置上，左右脚来回跺着，高兴的不行。接着就伸开双臂，想跑过去像拥抱一个人一样拥抱三型，嘴里还喊着：“我真是爱死你了”。李应龙大惊失sè，急忙跑过去，并喊道：“停止镜像测试。”

三型的手臂还伸着没有落，屈若熊抱着三型的脖子。李应龙跑过来拉开屈若。搞得屈若一头雾水。这时三型的手臂正在慢慢复位。李应龙吓坏了。如果刚才没及时喊停，三型手臂液压泵的力道，足以勒断屈若的脖子。他已经清楚地看到三型侧转了头部，正在寻找屈若左臂的动作。如果不是自己喊的及时，三型处理速度不够快动作有延迟，事故可能就发生了。应龙解释完之后，屈若吓了一大跳，想起李应龙曾经叮嘱过自己，非常惭愧。她咕哝着：“对不起。”李应龙本来也没想责怪，看到她一脸委屈的样子，再也说不出责备的话了。这时一回头，突然发现玻璃门和隔壁的玻璃墙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大概都是隔壁项目组的，他们一直没出声，所以也没注意到。可能从刚才屈若跳舞的时候他们就在看了。其中有一个人带头，其他的人开始为屈若鼓掌。显然他们并不知道三型刚才的动作很危险，只是觉得三型和屈若的表演，非常不错。屈若兴奋的同时，也有些不好意思。李应龙打开门向大家说：“今天表演结束，明天请早。谢谢。谢谢大家。都散了吧。都散了吧。”

屈若接过手机，兴致勃勃地看着刚才录的视频。李应龙走过来看着屈若因为跳舞而变得红红的脸蛋儿发呆。这时正巧播放到李应龙轻叹那句“好美”，两个人都听到了。屈若虽然脸更红了，却不像是生气，反倒有些娇羞。

应龙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展示的了。屈若也疯够了，准备回宾馆。李应龙送她到研究院大门口。屈若又变成刚见面时的小清新了，袅袅娜娜地跟他挥手再见，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刚才疯过。李应龙有些舍不得她走。挥过手，看着的士远去，李应龙意兴阑珊。他打算先回办公室暖和暖和，大冬天只穿着衬衣白大褂出来，还是会冷的。刚走没两步，却听到屈若喊着“喂，喂”又跑回来了。李应龙高兴地跑过去。屈若红着脸说：“谢谢你招待我玩儿的这么开心。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能……”李应龙一把摘下工作证交到她手里。屈若念到：“李，应，龙”。李应龙微笑着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屈若小姐。”屈若握手，说：“我下次来，还去找你行吗？”“行！我以后能给你打电话吗？”李应龙掏出手机准备记她的手机号码。屈若很可爱地歪着头，身体左右轻摇，有点儿俏皮地微笑着说：“我爸爸不让我随便给陌生人留手机号。”李应龙略一思忖，开始翻衣袋，好不容易找到一张自己的名片。满脸阳光灿烂的递过去：“你爸爸说得对。你打给我就行了。”两个人都开心地笑了。

屈若哼着歌走了。她双手背在身后，手袋在身后左摇右摆，长发随风轻摇，脚步轻盈的像在跳舞。

李应龙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觉得这个冬天一点儿都不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