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毅听方卫国讲述着这些，看着他神情的变化。好像再为冰冷的人也会有方面是有着温度，而且从一些方面来讲，也能够体会他的感受。

有很多事物都是我们无法预料，也无法改变的。

世事难料，世事弄人……时间就在这样的流逝下，不断的改变着一个人，给他经历，给他磨难。

“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你又弄清楚整个事情的缘由吗？”钟毅问道。

“二十年，虽然过去了那么久，但是我……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方卫国说道。

紧接着看了眼茶杯中泛起着波纹的倒影画面，继续回忆的讲述着。

在妻子去世之后，方卫国一度的精神崩塌。他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还剩下什么。

失去挚爱的悲痛中，也彻底告别了过去。方卫国努力的调整着自己，但是无论怎样都还是很难再去面对，再去回顾。

一些美好的沉淀，在完全失去的时候，剩下的也只有木然的伤痛。更折磨的是在妻子离去前的最后一眼，方卫国都未来得及看。

就在那段监禁的时间里，她走了，就那么没有任何预兆的去世了……

好像记忆停顿的地方，只是那天早上起来，然后在温馨的早饭后，轻轻的一吻，骑上单车赶去公车，去工作。

可是现在……

那时候的方卫国，崩溃了几近两个月的时间。最后他是真的再无法承受悲痛煎熬，离开了那里。

方卫国也只剩下了仅有的两个朋友，而其中的一个实在看不下去他这样，就告诉了他一些有关那个研究的事情，还有他妻子的死因迷雾。

虽然公布的死因，是因为交通事故，强求无效。但是那个朋友告诉他……当时撞向他妻子的那辆车子，在后来没多久就被销毁了。

然而到底是什么样的车子，才会在撞过人之后就被销毁？方卫国当时能够想到的，也就只有军方。

再回到那工作岗位上，工作了几天，都未见上级一面，一切都仿佛是一层呢过迷雾般，而方卫国就在这迷雾之中挣扎着，看不清楚远方，更连身后都很难看清楚似的。自己处在什么样的地方，什么样的位置，也全都是未知。

可是就在第三天的时候，又传来了一个死讯。而这次死的……则就是告诉方卫国那些情报的朋友。

而那天下午，刚好是约了在常去的一个地方见面，可是他却再也没能够过去。

空气中仿佛都增添了血腥的死亡气息般，但是方卫国认定，这些绝对不是偶然，甚至一度以为是有着什么人在跟踪自己！

然后在第四天的时候，方卫国强硬式的要求去见上级，去搞清楚，自己在做的这个调配工作，到底是为什么而做的，在实行的工程到底是什么！

但是这样的唐突的追问方式，当然是得不到答案，甚至又被监禁了起来。

那段时间的方卫国只觉着时间更为难熬，甚至一度都有想过自杀。可是在没弄明白之前，也坚定了再多一口气，去搞清楚，这一切究竟都是怎么一回事……

而且这次，是要拿命来赌的！

终于长达五天的监禁结束之后，方卫国重获自由，但是这次，他直接用一块玻璃碎片当利刃，挟持了负责这个项目的上级。

当那玻璃利刃划到那上级的脖子上的时候，有鲜血流下，那人才搞清楚方卫国是真的认真的。

当时整个事件也都被搞的很大，甚至进入了对峙阶段。

可是方卫国没有想到的是，到后来那些人还是什么都不肯说，甚至他们还抓来方卫国的家人，一个在养老院，有些痴呆症的父亲。拿他来做威胁，让方卫国停手。

当时的一切都将人给逼到尽头般，方卫国不清楚自己的方式是否有些极端，但是当时根本就完全被冲昏了头，所有的复杂的情绪心绪下，是能够将一个人给折磨疯的，而方卫国保留的最后坚定的意识，便是想要搞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是得来的却不是答案……而是一声枪响。

在自己眼睁睁的看着下，他们开枪了，而自己那位已经六十多岁的父亲，也伴随着这声枪响，彻底的离开了这人世。

这一次的诀别，是就在自己的眼前上演着的，那瞬间思绪挣扎，崩溃，方卫国只觉着自己是要疯了。拼命的嘶喊，大喊，眼泪夺眶而出。但是自己却不能去将倒下离开的父亲去扶起。

因为还是处在跟对方对峙的情况，这边被挟持的上级竟然语气还非常平静的劝告方卫国，让他别继续下去了。真的是什么事都没有，否则他也活不了。

而被泪光模糊了视线，那二十年前的方卫国，似乎已再无那年少气盛，也再无幸福安逸，有的只是最后的那一个决定。

他在挟持这个上级的时候，就已经在这个严密的工厂的各处，都设置了炸弹。做久了调配工作，有些技能也还是没有遗忘。

甚至连一句话都未多说，方卫国觉着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自己大概宁愿去做一个死去的好人，抱着所有的疑问，所有的困惑所有的不解，还有悲痛，心绪，那些事压的人无法承受的。

他按下了那按钮，然后紧随着响应的，便就是这整个工厂的爆炸。

火焰遍及着天际般，将一个个人的身躯给吞噬，火光盖过了这片黑暗，所有人也都没来得及反应，爆炸便就已经侵蚀了自己的身后。

方卫国最后看着那倒下的父亲，模糊了眼睛的泪光也被火光给烤干着，诀别吗……

告别于这人世？

当时的方卫国，确实是那么想的。

钟毅听着这一切，眉头微皱着，手中端着的这杯茶都有些泛凉，但是也未端起饮上一口。

他听着这些，好像画面在脑海中般，他无从想象那些经历。但是世事的不公，很多时候，也不给人去辩驳的机会。

“那你后来，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钟毅问道，“你有搞清楚，那所有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方卫国长吁了口气，已经有些沧桑的脸上，也显露出一丝悲凉。他点了点头：“我是早该死去的，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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