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什么？”

白夜偏头，直视“杨龙儿”，对于这种从未遭遇、没有任何信息的未知事物，他也无法做出任何实质有效的判断。

“一群野兽，一个种族，一个天选种族。”

“杨龙儿”面无表情，十分简洁地回道。

她的回答，让白夜心生疑问，他又道：“什么野兽？什么种族？什么又是天选？”

“杨龙儿”没回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本无光无色的眼里似鸿蒙开辟，渐有了光彩，她是在思索，或者说是主神在考虑。

过了一会儿，“杨龙儿”摇了摇头，“我不能告诉太多，那是一个禁忌，远比你现在能想象的更多。我也没想到，会在这位面看到这个天选种族。”

白夜眯了眯眼睛，主神不可能无由连续两次提到“天选”这个词语，其中必有深意。

“我们可以达成交易，我能帮你一次，可提供情报，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杨龙儿”语气漠然无情。

“帮我什么？你想让我答应什么？”

白夜问道，这种双方信息不对称的交易，使他感觉自己像被人牵着鼻子在走。

“帮你瞬移到微光，并告知你可以知晓的部分信息。我让你答应的事，在未来，非现在。如果真有那一天，对那时的你而言，应该只是一件顺手而为的小事。”

主神极其平静地说道，她的语气无波无澜，从不感叹，也不惊讶，连说话的每一个字节语速都准确相同到极致。

“我可以答应！”

白夜盯着她看了良久，最终很认真地答应了下来。

主神和他也没签订任何契约。也没要求他要给什么天道、什么心魔发誓，“杨龙儿”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说它们是野兽，是因为它们很像你所知的狼群。集体行动，有一个王。”

“杨龙儿”将画面拨动。拨到那片沧桑荒凉，如今到处是行星碎屑，只有一颗孤零零红巨星仍在不断发光的恒星系。

白夜从画面里看到，这些行星碎片像是被巨兽从内部挣破而出时给粉碎，而且在一些较大的行星残骸之上，还有一座座折断的黑色方针尖塔。

他抬首看了看“杨龙儿”，在等她继续解释。

“它们有两种诞生方式，一种是那个天选种族自我诞生。一种是半演化诞生。而这一种就是半演化诞生，它们是被天选种族从其他位面投影下来，寄生而成的虚空种族。”

“它们真实的名字，我不能告诉你，但这种半演化的寄生体，叫做虚空兽，也被无数的位面称为虚空狼族。”

白夜没说话，也没提问，仅静静听着主神给他讲述这虚空兽、虚空狼族，连兰夜也浑身哆嗦着竖起耳朵在听。

“它们的社会结构。按某些个位面的说法，是某种社会主义大成、世界大同。”

主神说完这句，白夜没出口。反倒是兰夜惊讶出声：“什么？怎么可能？”

“杨龙儿”淡漠地扫了她一眼，没去管她，接着道：“它们只有一个主意识，其他个体副意识都是被它们的王所连接，受它操控驱驰。整个族群实际掌控在一个意识之下，其余个体全部为王的存在而服务，它们的一切归王所有，它们是王意志延伸于世的手臂。”

“在虚空兽演化的历史之中，不乏有妄图达到世界大同、完美社会主义的族群变成了这副模样。只有一个主意识。其余副意识全是主意识的分支，这也算是另类的大同。”

“不可能。大同世界不会是这样！”

兰夜激动地站起来，双手撑在石桌上。根本不相信面前这人的说法。

反倒白夜微微想了下后，叹道：“它们很像虫族，由主宰统治，社会分工明确，思想处于极为的统一。人们谈虫族，何尝不是有可能自己也成为虫族呢？在一些人想象中，社会完全公平公正，世界大同，有一种模式就是以机器来统治人类，在每个人脑部安置思维芯片，统一由绝对无情、绝对公平公正的中央电脑控制。”

“杨龙儿”听完白夜的话，点头道：“是的，它们的社会结构就是这样，有阶级，但没有矛盾。你所在遇到的这个虚空兽族群，在很多万年之前，就是一个妄图达到绝对公平、世界大同的文明，它们的文明程度极高，最终的结果是肉体虚空化，整个文明的意识凝聚在一起，形成了虚空兽王。”

兰夜失魂落魄地坐下，她像被抽干了力气，喃喃自语着，若认真听，她是在说，“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不信！我不信！不信！”

也不知当年那个在垃圾堆里可怜的小女孩，为何会变成一个要改造世界，达到众生平等的伟大人物？

“肉体虚空化？意识高度凝聚？”

白夜抓住了主神话中的关键，这竟然是一种空间生命体，难怪根本看不见敌人，它们生存的环境和普通智慧生命生存的环境差距太大，虽在同一宇宙，但不可以已知文明的常识判断。

这即是文明彼此生存状态不同，导致有机生命认为无机生命是怪胎，很难发现；无机生命认为有机生命不科学，难以理解。

推论到宇宙当中，两个文明种族没有互相发现，很可能不是距离太远，而是生存环境和生存状态截然相反。

你生活在水里，我生活在云上，同在一片天地，可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

“它们的文明，达到了空间穿梭级别，使得它们肉体被空间消融，能任意穿越空间。常规的武器，几乎对虚空兽是没有作用的。”

主神耐心地解释，这可能是她无数年里，头一次跟人做交易，也是头一次和人坐在一起谈话。

“那怎么消灭它们？”

白夜皱眉问道，他想起《火影忍者》里，那会空间忍术的带土，面对攻击能躲进神威空间之中，使肉体在另一空间中，从而避开。而微光目前虽在开始进行空间探索，却还处在起步阶段。

“一，是以武器毁灭掉空间。二，思维战胜它们。”

“思维战胜？从精神层面消灭？”

“之所以会说它们是狼群，是因为它们对某一事物极端爱好，那就是精神意识。

由于它们肉体被空间同化，它们要维持本身的自我存在，需要以强大的精神力量对抗空间之力。在不断的空间漂泊当中，它们意识也开始被空间虚无化，它们不想失去思维，必须得保持精神意识稳定，也即是它们存在的根本。这种被空间或时间同化的过程，在某些位面，称为化道。”

“在漫长的光阴里，这只虚空兽族群已经快临近化道边缘，兽王的主意识几乎半虚无。它们需要粮食，而你所在的文明正好最近，所以……”

白夜明白了整个过程，接过主神的话，“所以它们就来了，把我们的意识当成了粮食？”

“杨龙儿”忽然抬头，似感到什么，有表情的眉头一皱，道：“我的存在，某种意义上，也和它们相仿。我们的交易，你要记得。”

顿时，加注在杨龙儿身上的庞大意识如潮水一般退去，在这意识离去时，整个蓝莲位面都在颤动。

位面虚空里，数十道彩光形成一只巴掌，一掌拍在了乳白光球之上，打得光球一颤。

“老师，她说的是真的吗？世界大同、绝对公平公正，真会变成那样？”

兰夜一双眸子紧紧盯着白夜，神情紧张，而又充满了浓浓的期待。

“她说的只是一种可能，你所想的又是一种可能，如果你连自己都不相信，那别人又如何使你相信。”

白夜严肃而认真地对她说道，兰夜闻言，若有所思，低下头去沉思。

杨龙儿在主神意识退去之后不久，便醒来，她还保持那个坐姿，对于她来说，那一刻时间是停止了的，连她的思维在那一瞬停止了跳动。

用一个词语形容，她在主神降临时，处于绝对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