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方看见一片微微的亮光。

那是在他的视野之中延展开来的白色。

他正处在黯淡辉光的世界之中，那是艾娃的世界。

叶方来到阿凡达的世界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月，而这正是叶方第九次接受来自于“艾娃”的激活。

对方正第九次激活叶方身躯之中的、那来自于如来的力量。

微光正在叶方的瞳孔之中放大，叶方早已习惯这一过程，变化在这白色的世界之中只有一丁点的展现，而真实的变化却来巨变于外界的身躯。

耀眼的光芒消退片刻之后，艾娃的声音才在叶方的心间响起。

对方“说话”的形势仍然是与之前一样的，是一条条带着情绪的信息，明确地在叶方的心中响起。

“我能感受到，你的力量正越来越强大。”

叶方道：“这基本是你的功劳。”

艾娃道：“我们在互相帮助，不是吗？”

叶方道：“是的，而据我所知，来自地球的信息很快就要传输回来了，帕克分几次进行了详细的描述，以这样的空间距离，地球上的决策者并不会与在潘多拉的负责人‘谈判’——你能理解我这个词儿的意思吗？”

“我想我可以，因为空间上的距离，我的星球和你们的星球上的人很难像是我们这样面对面的说话，因此在我的星球上的人类只是一次性的将情况传递回去，而你们星球上的人只会传回最后的结果。”

艾娃的理解力惊人。

叶方道：“正是这个意思，所以，传回来的只会是一次性的结果，如果是好的情况，帕克会着手开始执行开发计划，如果是不大好的情况……”叶方在这儿微微一顿，道，“帕克先生别无选择，他只能继续协商达成合作。”

艾娃道：“谢谢你，叶方。”

叶方笑了笑——当然，在艾娃的世界之中，笑就只是一道信息里包含的情绪。

这是很奇妙的一种感觉，这种交流方式和他所立身的这个世界，摒弃了原本的交流的方式、不需要听、不需要看、也不需要有表情，但一切你想要表达出来的却都能真实地表达出来。

叶方道：“就像你所说的，这是互相帮助。”

艾娃道：“你觉得纳威人……你是叫他们纳威人吧？他们是一个什么样的种族，你喜欢他们吗？”

叶方道：“是……在我们人类里，就叫他们纳威人，我感觉……蛮不错的，起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之中的人普遍比人类友好。”

艾娃道：“这是一颗多姿多彩的星球。”

叶方道：“是啊，这里与地球既然不同，处处都体现着新奇与不可思议——许多的东西，都是我在地球上闻所未闻的。”

艾娃道：“你应该出去走一走，不必长久的留在灵魂之树的身边，你可以去崇山的所在、可以去那一片一望无际的海洋。”

叶方道：“你这是在抱怨我最近都在一个区域里打转？”

艾娃道：“我知道你留在这里是要保证我与纳威人的安全，但你大可不必，我相信你所做的努力已发挥作用。”

叶方只是笑了笑，将这种情绪传达了出去，没有说什么，艾娃可以放心，但他不能，要是那个迈尔斯将军突然发了疯，轰塌了那可参天的世界之树，叶方这一次在这潘多拉的世界之中可就是彻底的折了。

那颗纳威人的神树虽然看起来高大，但叶方清楚，它在人类的火力面前根本算不上什么，一次导弹齐射加燃烧弹就足以让它永远倒下。

这颗树倒下不要紧，倒下的后果是叶方无法承受的。

那意味着他将被系统困死在这个世界之中。

而在片刻之后，他“听”见艾娃幽幽道：“其实现在就达成协定对纳威人来说，不一定就是一件好事。”

叶方道：“什么？”

“他们尚不清楚人类到底有多强大，如果有一天、你不复在这颗星球上，人类违反协议，对纳威人出手，他们既不会有防备，也不会有力量抵御。

“人类有人类的自大，而纳威人也有纳威人的自大，然而两者间唯一的区别便只在于，人类的力量要远远超过纳威人。”

艾娃的情绪里带了一丝丝的凝重的意味。

“或许他们要先吃一些亏，这场‘合作’才可能真正具有意义，因为这次与人类的联合，对于纳威人来说，显得太过平淡了，而这往往不是好事儿。”

叶方道：“那你的意思是？”

艾娃的声音又归于那种温和而淡雅的感觉，道：“你能帮助我吗？让纳威人——我的子民意识到他们与人类合作的来之不易，让他们正视这些来自外星球的生命。”

叶方道：“你大可以放心，帕克那边已经许诺，在联合开发展开之后，人类会为纳威人搭建学校，教授他们知识，他们将以这种渠道更为直观与全面的认识人类，我想知道纳威人不是彻头彻尾的傻子，便不会意识不到自己与人类的差距。”

叶方还有一句话没说，如果那会儿纳威人仍然没有意识到自己与人类之间的鸿沟，那这个种族也就没有什么希望了。

而叶方也相信有格蕾丝、杰克这些人在，在传授知识方面，人类也很难过多的藏私——毕竟，以这两位为代表的人都几乎已将自己视作半个潘多拉人了，格蕾丝更是早先便成立过纳威人的学校，虽然后来不了了之，但这也意味着对方对教化纳威人的渴望。

艾娃因为叶方这句话略微沉默了片刻，才道：“但愿如此。”

叶方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他觉得艾娃对人类也有一定的抵触情绪，但这无可厚非，毕竟纳威人对艾娃来说才是土生土长的，人类则是外来者，又在潘多拉的地表划分区域、清出空地——那可是相当于是刮艾娃的肉。

而这场谈话也算是借此结束，艾娃主动断开链接，叶方退出了艾娃的这个白色的世界。

而在第二天，帕克所在的人类基地那边便是传来了消息，让叶方过去一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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