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方这番话出了口，刘经义的脸色便变了变，打圆场道：“你说什么呢，叶方……”

丛黎明仍然紧盯着叶方，在他们获得的情报之中，冰城之战的火焰之人叶方性格乖张，但今日一见，他才意识到……这分明是一个肆无忌惮的狂徒。

但这是一个有力量的狂徒，了解冰城之战真实战况的人，都不会忽视叶方所掌控的力量。

因此，丛黎明仍然选择保持沉默，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当对方的行为、言谈皆在自己的意料之外，他选择的最佳应对方案无疑便是继续观察，通过对方的言论来揣摩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再进行下一步的行为。

叶方却仿佛根本没意识到对方的目的，他微微地笑起来，道：“这样漏洞百出的布局，在两种情况下出现概率比较高，第一，布局的人是蠢货或者将要被坑的人是个蠢货——现实世界的有意思之处就在于，现实里总有些了不得聪明人，却也总少不了和电影里一样的那种让你扶额叹息的蠢货；

“那么第二种，便是……这布局就只是为了达成一个简单的目的，其后续的延伸与变化与这个布局没有任何关系——起码关系不大，甚至这布局越简单，对你们来说越有利，因此，布局简单和复杂都没有什么区别，只要能达成目的，就足够了。

“简单地说，就是蠢到家和故意为之——

“那么……你们这个局，是前一种？还是后一种？”

刘经义的脸色忍不住有些难看，他看了看丛黎明，微微吸了口气，显得有些不安，他仍然记得叶方一巴掌拍塌点燃一张桌子的那事儿。

显然这人……并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

当然，如果刘经义真的了解叶方，或许评价就不仅仅是“不按常理出牌”这几个字儿了。

叶方在刘经义这些人面前的表现，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十分正常的，当然，叶方就算是想要不正常，也未必有那样的机会。

而丛黎明则在第一时间将叶方的这番话判断为某种极具攻击性的言论，其目的就是在试探他们的布局。

由这个点推出，叶方之前的肆无忌惮便也有了解释——对方正以一种出乎意料的、攻击性极强的方式表示被拉入布局的不满、并试图探究他们的真实目的。

这意味着对方可能自持力量，由此如此乖张。

这是典型的……年轻人的思维，对方正因为自己被拉入某种布局而感到不满，并以这种极端的方式宣泄出来。

这是自负的、骤然拥有不属于自己的强大力量的年轻人惯有的思维，在这样的思维模式的驱使下，他们往往会急于表现自己，比如戳穿丛黎明他们这个十分简陋的局面，以彰显自己的强大甚至找回自信。

而面对这样的人……

因此，丛黎明再一次开口的时候，语调、神色，皆发生了变化，显得十分的郑重，表现出了对叶方的充足重视来：“你是希望我们对你开诚布公吗？”

但叶方……他哪儿是这般的人？

闻言，叶方就只笑了笑，他看了眼前这人一眼，笑里面多少有几分戏谑的意味，他反问道：“你觉得，我这是在试图突出我的存在感——好让你们对我重视起来？”

丛黎明忍不住愣在原地。

他说完上述的这番话，便施施然的又重新去看那深坑之中的“东西”，道：“这是‘白雾’？”

丛黎明忽然意识到，他对眼前的这个人的推测，或许完全错了——他眼前这人，从一开始便根本不在乎他们这是什么局、也根本不是在彰显他自己的存在感。

这人——叶方便只是来了，看看他们想要做什么、到底想要做到什么，那么……在这之后呢？

这样的一个人，他在这之后会干什么？会想要做什么？

他终于意识到这人不是他们原本想象之中的、一个仅仅是性格乖张的、可以任人摆布的家伙……

刘经义想的却没有自己的这位同伴这么多，他微微踏前一步，显然是想要说什么，他与叶方接触的时间也不长，以叶方影帝级别的演技，他更是很难真正的了解眼前这个人。

然而尽管如此，刘经义还是敏锐的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叶方，有些危险。

这人乃是冰城之战一击灭杀反光体生物的火焰之人，谁也不敢忽视这一点。

这是一个单体战斗力超强的家伙。

但丛黎明却在这会儿开了口，这一次他抢在刘经义之前，直接让过了之前的那个话题，直截了当的回答叶方的问题，道：“不是，这是一种空间特性类似于白雾的生物——以我们的能力，尚不可能弄来一头真正的白雾，那相当于要害死冰城的几百万人。”

刘经义便因为丛黎明的这番话停住，震惊的看向他，没有想到丛黎明这句带着明显示弱意味的话意义何在。

而丛黎明的后半句话，显然是留给叶方发问的。

叶方却只是“哦”了一声，抬头看眼前的这个身姿笔挺的军人，他显然并不想要按着对方的节奏来走——就以场中的情况来看，丛黎明、刘经义背后拥有一个强大的组织，这几乎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因此，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丛黎明吸了口气，看着叶方，又一次开口，沉沉道：“因为他辨别生物，主要依靠空间特性——对人类如此、对反光体生物如此、对白雾……一样如此。”

叶方霍然抬起头来：“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我是在提醒你，顾安德是一个极端危险的存在，他可能根本不是与你与我一样的人类，”丛黎明道，“而是一个地外生物。”

叶方道：“我能将你此时此刻的言论与行为理解为——向我抛出一个与我有关的重磅信息以此来重新博取我的信任与支持么？”

然而丛黎明却抬起头来，但他看向的不是叶方，而是叶方身后的天空。

有狂风平底卷起，旋翼的轰鸣声中，另一架直升机正在缓慢的向着这个方向逼近过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