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晋并没有立即去接触庄晓曼，一晚上除了喝酒就是在旁敲侧击的询问茉莉的身世背景，被他灌了不少酒的茉莉也全都说了出来。

直到大上海打烊，喝得酩酊大醉的三人才依依不舍的告别散场。

李晋亲自送茉莉回到她所住的公寓。

“李少爷，不进来坐坐吗，人家可是一个人！”茉莉倚着门口，一手拉着他的西装衣角，醉眼朦胧，脸颊绯红的咬着唇道。

“改天吧，我还有事。”李晋拨开她的手，笑着说完转身就走。

这女人是醉了，可还没醉倒无法自理的地步。

茉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狐媚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离开公寓回到车上，李晋闭眼道：“胡叔，回家。”

“好的，少爷。”

回到家里，父母都已经睡下。

知道他有夜归的习惯，所以母亲安排有佣人给他准备了宵夜，李晋吃了碗粥填肚子，然后就洗漱睡觉。

说是深夜晚归，实际上也不过是十一点半，民国的生活实在比不得后世精彩。

李晋在床上躺下，想着接下来的行动计划，渐渐进入了梦乡。

之后的时间里，李晋除了晚上继续跟郭定和冯宿严两个狐朋狗友一起花天酒地之外，还派人偷偷调查茉莉。

他想将茉莉收归己用，这个舞女用好了将是他搜集上海滩情报的好工具。

同时他还关注着庄晓曼、方敏的一举一动，并碰巧遇到了还在济仁大学读书的顾君如。

顾君如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不过能救他也不吝啬伸手拉对方一把。

这个单纯的女孩之所以会进入特务科全都是父母的教唆，最终惨死肖学长手中。想要救她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就看是要救一时还是救一世了。

现在是二月份，肖途刚刚从日本返回，正准备入职亚辉通讯社，伺机接近日本驻上海领事馆领事武藤志雄。

直到五月份，方汉洲才会被赵忠义出卖，成为武藤志雄试探肖途的一枚棋子，被逼自杀。

整整两个月，李晋拥有足够的时间来救方汉洲，所以他并不急于一时。当务之急，是要找一个自己完全信得过的人来做代理人，帮自己做一些不方便出面的事情。同时，最好能从父亲李佳才手里争取来一点赚钱的产业，如果不行，那么自己也得弄一个。

富家公子的身份虽然衣食无忧，但真正要做起事来，花销根本不是自己每天的零花钱能够支撑得住的。

至于做什么，他目前还没想好。但应该不会做实业，投资大，见效慢，限制多，说不定哪天就被强权吞并了。

这天，李晋照常出去吃喝玩乐，胡叔一边开车一边汇报道：“少爷，你让我找人调查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哦，怎么样？”

“茉莉不像是地下党和重庆方面的特工，每天除了到舞厅上班，其他时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她是苏北人，在上海滩做舞女之前，还做过佣人、织工，最开始还帮人洗过衣服。

我们还查到她在另一处的小院子里租下了一间房子，里边养着几个孩子，她每个星期都会去探望一次，买上很多好东西给孩子们。”

“孩子？她的？”李晋有些诧异。

“应该不是，最小的孩子都七八岁了，最大的也有十七八岁。问过那间屋子的房东，当初来租房的时候，茉莉和她们是一起来的，应该是亲戚，只是后来茉莉独自搬出去住了。”

“做舞女来养活一家子人吗？有点意思。”李晋淡淡笑道，“她大概什么时候会去探望那些孩子？”

“每个星期的星期一，正好是今天，少爷要去看看吗？”

“嗯，直接去吧。”

老胡将车开出租界，在街上转了几圈，这才在一个巷口附近停了下来。

他指着那个巷口说道：“少爷，里边就是那几个孩子住的院子。”

正巧有人从汽车旁经过，手里抱着一个木盆，盆里堆满了高高的衣物。

老胡说道：“少爷，这就是那群孩子里最大的那位，经常帮附近的人家洗衣物赚钱。”

“能赚多少？”

“不好说，附近都是普通百姓，洗衣的机会本来就不多，一件也就几厘到一分钱不等。”

洗够一百件才有不到一元，确实是个辛苦活。甚至有时候连辛苦的机会都没有，普通人家很少换洗衣服，连续好几天没工做都是常事。

一个月累死累活洗衣物赚的钱，还不够李晋一晚上喝一瓶洋酒的价格。

李晋透过挡风玻璃，看着那个穿着朴素上衣下裙，绑着长辫子的女孩吃力地抱着木盆拐进巷子里。

“茉莉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按照之前的情报，邻近中午的时候她会做黄包车过来，应该快了。”

两人在车上又等了一会儿。

一辆黄包车就从远处不紧不慢地来到了巷子口，车夫放下车架，一个身穿旗袍打扮时髦的女子从车上走了下来，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付了车钱后转身就朝巷子里走去。

茉莉的反跟踪意识完全等于零，就连这么大一辆汽车停在街边这么反常的事情，都没有引起她的注意，也不怪老胡随便找人就能跟踪摸清她的底，或许在她看来，自己的底细也没有什么好隐藏的吧。

“你在车上等着，我进去看看。”李晋一边说一边下车。

“少爷，还是找些人跟你进去吧，这地方不是租界，很不安全。”老胡担忧道。

“没事，你好好守着车就行。”李晋不以为然道。

以他的身手实力，谁能打劫得了他？

“少爷，我跟你进去。”老胡见劝不住，赶紧下车跟上。

汽车就这么停在街上，反正这年代也没人偷车。先不说偷了之后怎么销赃，光是开车都是个技术活，会开车的人根本用不着当小偷。

李晋也没阻止老胡，老胡的忠诚他是信得过的，就算见到听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也能保守秘密。

李晋走在前，老胡跟着后边，两人很快来到巷子口，朝深处看去。

巷子不宽，正好够两个人并行，两边是长满杂草的青砖围墙，巷子里一共有五个院门，其中四个大门紧闭，只有一个是半开着的。

两人来到那间半开门的院子前。

“少爷，就是这间院子。”老胡说道。

李晋推开门走进去，这是一间不大的院子，三面被两层的房屋给包围，类似凹字型。

“这里还住着其他的住户，茉莉租的房子在东面二楼第一间。”老胡说道，“这些孩子都是茉莉家的。”

“你们找谁？”

原本正在玩耍的孩子见到陌生人，纷纷好奇地看着两人，其中一名十二岁的男孩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