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的百姓们今天经历了最为魔幻的一天，原本好好的河面暴涨三尺，坐在家中就被破门而入的洪水托浮起来，幸好水乡的人们都会游泳。

可财物的损失无法计算，还有许多幼儿和无力的老人，全靠邻里和家人的帮忙才没淹死。

百姓们哭嚎着痛失家园时，洪水又突然变得宁静，再一下水位又下降了。

所以老天爷是拿百姓们在消遣么，果真是“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么？

洪水彻底消散后，留下杂乱不堪的街道和破败的城镇，失散的人们当街痛哭，呼唤着亲人的名字。

白素贞和小青站在云头，看着下面的凄惨景象，心中感慨万千，这就是做人的模样么。

那还是当妖怪好些，至少面对天灾时能有更多选择。

此时，法海瞥了另外两个治水团伙一眼，一言不发就飞走了。

小青嘀咕道：“这和尚怎么这么无礼，连招呼也不打一声。”

白素贞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警告道：“你在想什么呢，他是世间活佛，你是五百年小妖，他跟你打什么招呼。”

小青不服气道：“可是我们都遇见两回了，上回是在竹林，你不是说人们一回生两回熟吗？他怎么没跟我们熟起来呢？”

白素贞瞪了她一眼道：“我告诉你啊，别想着跟他扯上关系，他是佛，佛是没有人性的，你不能用看待人的眼光看待他。”

这时，她们的云朵渐渐降低，听到底下李欢的喊声：“白姑娘，小青姑娘，你们好，好巧啊你们也来治水。”

小青啧啧道：“比起佛，我觉得人更有意思些。”

白素贞降下云头，和小青落到李欢身边，躬身一福道：“李公子，没想到你也会来治水，真是菩萨心肠啊。”

李欢觉得这句话槽点颇多，一个妖怪感谢人类帮忙治水？另外他和菩萨可不怎么对付，说他是菩萨心肠真的不是在骂他吗？

“呃，白姑娘，人心都是肉长的，我既然看到了，自然要出一份力。”李欢客气道。

“人心都是肉长的吗？”小青重复了一句，又低声自问道，“那佛的心呢？”

李欢听见了小青这句话，笑道：“佛当然是金子做的了，金身活佛嘛。如今天下各寺院，再穷也不能穷了佛像，哪怕只镀一层金膜也要显示正统。”

小青若有所思：“好像的确如此，我听人说城外的金山寺也有好几尊金灿灿的大佛像。”

白素贞不想让小青往这个问题上细细深究，便打岔道：“李公子，水患已平，百姓多有损伤，我得尽快回到医馆坐堂，失礼之处，还请担待。”

李欢看看天，一时也不会再下雨，他的金箍棒插在城中，疏导着上游泳下的急流，不用担心再发生刚才的危险情况，便说：“好的，白姑娘，你且去忙吧，我去城外上游看看情况，防止水患再发。”

白素贞点点头，一把拉走了发呆的小青。

李欢几步走出城镇，来到城郊上游水位处，这里已有几处堤口决裂，只是现在水位下降不少，才没有再漫过缺口，不过也是一桩隐患。

他干脆站在河堤上，拿葫芦吸走多余的河水，持续了一整个晚上，直到天明水位才缓慢落下。

后续各村青壮组织人手修补河堤的事情就跟他没有关系了。

李欢先到海边把葫芦里的脏水倾倒干净，然后回到白素贞的医馆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还没进门，他就看到医馆外一连串排着队的百姓们，大多是昨晚第一时间摔伤或被砸伤的倒霉蛋，剩下则是今早发现自己染了风寒的可怜人。

若在平时，这些咳嗽流涕的情况捱一捱也就过去了，如今灾害过后，蛇虫鼠蚁都跑出来，疫病容易滋生，谁也不敢拿身体开玩笑，还是赶紧抓了药祛除风寒吧。

许仙忙里忙外，他看过些医书，有基本的卫生常识，便帮忙看护着病人，白素贞在里面坐堂，小青则在后院煎药。

“许兄，你这里需要人手帮忙吗？”李欢撩起袖子，问道。

许仙此时也顾不上什么麻烦不麻烦，看见李欢主动帮忙眼睛都亮了，赶紧给他交代了一些任务。

一日过后，直到黄昏，大多数急症的百姓才被照料好，医馆四人也才有些许喘息的机会。

许仙满脸感激道：“李兄，今天真是多谢你帮忙了。”

忙了一天，许仙脸上全是汗水，反倒是白素贞姐妹和李欢显得气定神闲，没什么劳累的样子。

李欢看他累惨的模样，说道：“小事而已，明天我会早点来的。”

说着便要离去。

“李兄等等。”许仙赶紧留住他，“且去寒舍饱餐一顿吧，若是你帮忙一天还饿着肚子回去，我的脸往哪儿搁啊。”

李欢看许仙激动的样子，心想这顿是不能不吃的，便点头答应。

许仙高兴地回堂馆跟白素贞说了这事。

晚间饭后，许仙喝了几杯酒，加上一天的劳累，早早去休息了，李欢总觉得这个剧情有些熟悉，劳累的丈夫带着朋友回了家，却蒙头大睡不起，留下漂亮的妻子和朋友在客厅……

想必胡不归很喜欢这个调调。

当然，席间还有一个小姨子，这就不好秀操作了。

小青已经从之前见到法海的感慨中恢复过来，今天一天，她一个人照料十几个火炉，非常辛苦。

“李公子，你妹妹怎么没有出现呢？我一直很好奇她到底是什么得道呢？”小青八卦道。

“她正在闭关修炼。至于是什么得道，据我所知，她原先也只是个普通的小女孩，只是经历与常人不同罢了。”李欢没有深入讲述，总不能把《大剑》世界暴露出来。

可是小青却非常好奇：“是吗，我曾见过她一面，那时她正躺在倒下的竹枝上睡觉，看起来很惬意的样子，现在想来，我倒有些羡慕她，只是不知她当人时有些什么故事呢？”

白素贞也放下酒杯，略微好奇地看过来。

李欢想了想，编了起来：“其实，小莉原本是乡下穷苦人家的孩子，自幼双亲俱丧，只能跟着年老的奶奶一起生活。

“我记得大约是九岁那年，奶奶也没了，她被村里人卖到城里地主老爷家，可惜那家人对她不好，又打又骂，最后看她年纪太小，干不了重活，大冬天的就把她赶了出去。

“小莉无奈，只能去山上捡了柴火，在街上叫卖，想换两个铜板，吃一个热乎乎的肉包。

“可惜好几天过去，没有人多看她一眼。天气实在太冷，她没办法，只能再一户人家的后门处用柴火搭了火架，用捡来的火石点燃了柴架，那一天，整座小城都被点燃了，她也不再感到寒冷。”

其实李欢更想讲一个卖核弹的小女孩的故事，可惜白素贞和小青不知道核弹是什么。

听完这个故事，涉世不深的小青留下了感动的泪水，要不是莉芙露在闭关，她甚至都要拉着莉芙露结拜为异性姐妹。

白素贞也感慨道：“世人多艰，人心不古。”

李欢看气氛有些凝重，嘴角有些抽搐，便起身告辞了。

之后数天，医馆里的人渐渐少了，城里也被百姓们打扫干净，哪怕是只扫自家门前雪，整座小城也很快被收拾清爽。

朝廷得知水患一事，特地派了巡抚过来查看情况，看到城中百姓很快恢复生活，没有因此流离失所，还给当地知府县令记上好大一功，日后加官更多了一层保护。

日子渐渐平静，许仙也觉得自己一定是上辈子做了好事，才今生有幸赢取娇妻，要是再多个美妾就好了，其实小青长得就很漂亮……

有时候他也会这样心猿意马一会儿，然后自己偷着乐。

这天他手里拎着学生送的腊肉，往家里走去。路上却有一个瞎眼的老道士拦住了他。

“停下，年轻人，你很危险呐。”老道士意味深长道。

许仙将信将疑，满脸狐疑地看着老道士，奇怪道：“老先生，你在说什么啊？”

老道士掐着手指头说道：“你周身妖气萦绕，凝而不散，想必是家中有妖物肆虐；加之妖气腥气四溢，恐怕是百年蛇妖。年轻人，你当心晚上被一口吃掉啊。”

许仙吓了一跳，白府中确实有一片池塘，都说水善养蛇，莫非家里真有蛇妖？

“老神仙，那我该怎么办啊？”许仙忙问道。

这个年代的普通人对怪异之事都避如蛇蝎，一旦遇到大多慌了手脚，是以神棍当道，到处骗钱。

许仙只是个普通的秀才，书里又没教他怎么降服“怪力乱神”，他当然是心慌意乱了。

老道士伸手掏出一颗蜡丸，说道：“呐，别说我坑你啊，这颗凝聚了无上法力的硫磺丹我就便宜卖给你啦……”

最后，许仙花大钱买了这颗据说包驱百蛇的硫磺丹，他按照老道士的说法，一个人回去把丹药扔进莲池，这样就能偷偷驱走蛇妖，不会让蛇妖对家人产生怨恨之心。

娘子和小青想必对长虫很是害怕，还是不要让她们知道的好。

没几天就要到端午节了，许仙给书院学生放了假，他打算这几天好好跟白素贞快活一番。

翌日，许仙从朦胧的瞌睡中醒来，听见外面白素贞喊道：“小青，打点水回来，我们洗个澡啊。”

“好啊姐姐。”

许仙心里一乐，他有时候会趁着她们洗澡时在旁边假装念书，看两人香肩螺露，也是一番情趣。

当下他就起身，从书房里随便找了本《四景闺》，拿在手上踱着脚步，打算欣赏一下美人入浴，还是两个美人。

“姐姐，我感觉好难受啊。”小青忽然呢喃道。

“不对，这水不对，小青你快出去。”白素贞焦急道。

“不行啊，姐姐，我好晕啊，我游不动了。”小青好像要沉入水中。

“我拉你上去，别晕过去。”

许仙一听，赶紧走两步，他才不是为了看看晕倒的小青出浴，纯粹是担心小姨子身体问题。

然而，入目的并不是想象中的美妙场景，而是一条超过十米的青碧大蛇在浴池中翻腾，蛇身寒光粼粼，好像精钢铁铸一般，蛇目狭长，泛着森冷的寒光，一张巨大的嘴巴简直能把人一口吞下，还有猩红的蛇信子不断吞吐。

许仙一个本地土著，平日里从没接触过这么骇人的场景，加上他本是带着看好戏的心思而来，一时间脑子里转过许多，也怕娘子和小青都被蛇妖吃掉了。

害怕、恐惧、慌乱……种种情绪冲上心头，他竟一下被吓得背过气去，重重摔在地上，呼吸微弱。

白素贞一回头就看到相公到底，忙道：“相公，你怎么了，你不要晕过去啊。”

一旁小青却也同时晕倒，白素贞慌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幸好，白府偏僻，平日没有人来，她不用再担心更坏的情况发生。强行镇定下来，她先是查看了许仙的情况，非常危急，简单说就是被活生生吓死，如果没有神草灵药，基本是没救了。

小青的情况倒还好，只是法力散了，等药力过去，便会自动恢复，也会自动变回人形。

只是小青晕倒了，她就算想去寻找灵药，也没个帮手——灵药一般都有神兽保护，没人帮忙，她很难拿到手。

何况许仙的身体还需看护，她可不想拿回了灵药，许仙却已被热心的百姓下葬。

一会儿，她想到了李欢，那是她现阶段唯一能想到的帮手了。

一张符纸传音之后，李欢很快就来了，听白素贞解释了一下情况，一口应承下来。

“你放心，我会好好看护许仙，不让人破坏他的身体，你和小青也要小心，灵药不是那么好拿的。”

白素贞点点头，不舍地看了一眼许仙，抱着小青飞上了云端。

可怜的小青，只能在途中慢慢恢复了。

李欢把许仙放到偏厅，拿被子盖好，他也不知道哪条被子是许仙的，反正找了一条有香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