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

有的时候，选择会是要人命的。

沈落雁不是小孩子，她是一个大人，她也很想全部都要。

可在这一刻，沈落雁知道那个大人该有的期望只不过是一介期望，留给她的只有一个答案。

二选一。

从蒲山公李密和自己的未婚夫徐世绩之间做出一个选择。

“……”

她该怎么选？

沈落雁此时此刻陷入了一种难言的迷茫。

在身为军师的时候所具有的果断，在这一刻彻底化作了犹豫。

因为在之前，沈落雁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会面对这样的情景，自己的请求将自身推入了一个左右为难的境地。

看着陷入沉默的沈落雁，月倾池拍拍手，让禁卫将徐世绩直接带了进来。

这份选择，月倾池决定要让沈落雁当着徐世绩的面来进行选择。

因为不管沈落雁怎么选，对月倾池来说那都是有利的。

选择李密，自然也有用。

李密失去了翻盘的资本，他只能投靠其他的势力，以李密那止不住的野心段时间还好，一旦长时间里的话李密的野心就如同野火不断的燃烧，会在某个时候彻底的爆发出来。

谁收留李密，便等于收留了一个定时炸弹。

放掉李密，那么就代表着徐世绩的结局很明显了。

徐世绩的生与死对月倾池来说都不太重要，因为论才华，这沈落雁比起徐世绩只高不低。要知道瓦岗寨能够在李密入伙之后发展壮大，其中身为军师的沈落雁占据了非常大的贡献。

徐世绩虽有才华，但与他的未婚妻沈落雁相比，是要逊过一筹的。

在原本故事中后面徐世绩所取得功绩，想来也与化作主妇不再出山的沈落雁脱不了干系。

反抗！

自是当场击毙。

收获一个军师沈落雁，自是不亏。

忠心臣服！

那当的买一送一，收获两个，更好。

不管如何，对月倾池来说，对燕王来说，都是赚的。

很快。

禁卫便将徐世绩带来了这里，同样是五花大绑，只是绑在徐世绩的身上则是没有沈落雁身上来的那么好看了。

“落雁！”

“嗯？”

“你！！！”

徐世绩直接被推搡着押了进来，一进来便看到了自己的未婚妻正处在一种失神的状态，这种模样可谓是他第一次见到，在以往的印象中，沈落雁那都是无比自信，骄傲无比的女人。

可眼前……

此时此刻的沈落雁的神情疲惫非常。

脸蛋上布满了绝望与挣扎。

“你对她做了什么？”徐世绩怒视着月倾池，哪怕这个女人可以让任何男人都感到惊艳，但在这个时候，徐世绩的心中只有怒火。

“……”

脸色一变，尤其是在见到徐世绩被带进来之后，沈落雁的神情已经差到了极点。

目光怒视着月倾池，如果眼神能够杀人，沈落雁早就将这个可怕的女人千刀万剐。

这是诛心之法。

因为只是听闻了一些传闻，沈落雁在之前压根儿就不知道一枝独秀月倾池乃是一个诛心的杀手。

一旦她出手，那便是招招诛心。

带来的是无尽的绝望与挣扎。

师妃暄。

宇文化及。

魔隐边不负。

东溟夫人单美仙。

直到现在的军师沈落雁。

“不要！”

似乎猜到了什么，沈落雁神情大变，几乎是恳求起来。

“美人儿啊，你这样就不对了！”

然而面对沈落雁的祈求，月倾池则是摇着头，笑着拒绝了她，反而是用一种语重心长的语气教育道：“交易，自然是讲究公平啊！我总不能看着徐世绩一个大男人被埋在鼓里吧？”

“这样对他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一旁。

徐世绩听到这句话，再看着沈落雁那变化的神情，以及那恳求的语言，他便知道自己的未婚妻只怕是受到了极大的压迫。他徐世绩无法想象一个骄傲自负如沈落雁的女子究竟是遇到什么样的重创才会让她几乎抛却了自身的尊严。

求人。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

“妖女！”

“有什么事你对着我来！”

在这个时候，那种心疼的感觉再度涌上了心头，哪怕是身为俘虏，徐世绩这一刻仍然表现出了一个男人，一个未婚夫该有的气度。他在保护沈落雁，在尽一个未婚夫该有的责任。人更是挣扎着来到了沈落雁的面前，将沈落雁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身后。

沈落雁呆呆的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徐世绩。

说实话，一直以来她对自己的未婚夫其实并不怎么喜欢，因为在沈落雁的眼中，徐世绩除了一个男儿身，才华不差，得到了蒲山公李密的认肯，其他的任何方面都比不过她。

兵法。

武功。

计策。

可谓是样样都被沈落雁压制。

而且沈落雁亦知道自己成为徐世绩的未婚妻，是蒲山公李密拉拢徐世绩的一种手段。

因为沈落雁与李密之间的关系很奇特。

这两人之间不是单纯的主公与下属，还有一种类似父女，类似师徒的关系。

但比这更多的理应是三国时期那种主公与军师的关系。

若拿出一个恰当的例子，李密好似吕布，而沈落雁则恰比陈宫。

沈落雁心中自个儿的身份摆在第一的是谋士。

一介女子，却是有着不下诸葛的雄心。

这是她的幸运，却也是她沈落雁的悲哀之处。

因为她女儿身的缘故，可以说哪怕是在瓦岗寨身为首席军师的时候，沈落雁一身的才华仍然无法完全发挥，被限制了许多。而对沈落雁最大的限制，恰恰就是她的主公——李密。

在这一刻，沈落雁心中升起了些许的感动。

“呜呜呜……”

“真让我感动！”

面对这种理该让人感动的场景，月倾池立即给出了相应的表现，只见她微微闭眼，如西子捧心，一颗晶莹的泪珠正沿着眼角滑落，越过泪痣，越过脸颊，直直滴落在地上。

“！！！”

徐世绩瞧的目瞪口呆，如此诡异的女人，端的是首见。

在他那一腔热血之中，此刻莫名的感受到了一股洞彻人心寒冷即将扑来。

睁开眼睛，视线在徐世绩和沈落雁两人的脸上一扫而过，观察了两人的神情之后，月倾池这时已经大概知道了一个结果。

见状。

月倾池停止了呜咽的哭泣声，开口柔声道：“徐公子，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人将你押来吗？”

“因为你的未婚妻与在下做了一个交易。”

交易？

一听到这个词汇，徐世绩面色不由失色。

“她想要救人。”

“可她所拥有的筹码，只能在李密与你徐世绩之间，只能选择一个。”

“你说……”

“你的未婚妻会选谁呢？”

月倾池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正一点一点的摧残着徐世绩的心态：“说吧，沈落雁，你该做出选择了。”

回头。

徐世绩以极慢的速度望向了沈落雁，望向了自己的这个未婚妻。

目光中，只见那停留在沈落雁脸上的感动之色竟是一点一点的收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到了冷静。

这种模样，徐世绩如何不知晓！

在曾经，在瓦岗寨各种的军师行动中，身为首席军师做事的时候，沈落雁便是这般模样。

那些时候，身为对方未婚夫的徐世绩也不由得嫉妒沈落雁的才智，但在那嫉妒之中却又存在着一种极端的爱慕。

视线中，沈落雁的神情一点一点的变化，连带着徐世绩的神情也一同出现了变化。

如同镜像一般。

一者由悲转为冷静，一者则是由怒转为了悲。

“对不起。”

沈落雁开口了，她闭上双眼，好似不忍更不敢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的双眼，红唇微动中，她给出了自己的抉择：“我选择……魏公！”

终究……冷静理智下来的沈落雁身上更多的还是谋士，还是军师，她强行将一个女人该有的柔情给压缩到了极致，做出了一个冷酷到极点的选择。她还是相信蒲山公的雄心，还是相信李密有朝一日能够东山再起。

只是沈落雁万万没有料到自己所选择的这个主公，从某种意义来说就是一位扶不起的阿斗。

一腔热血，可谓是被浇了个透心凉。

当然，眼下的沈落雁不知道这一点。

可月倾池知道啊！

“……”

踉跄着脚步，他几乎跪在了地上，哪怕是心有准备，徐世绩这一刻也仍然难以抵挡那种扑面而来的寒冷。

有无奈，有绝望，有失望，更有愤恨。

如同打翻了五味瓶，此时此刻的徐世绩内心可谓是乱成了一团麻，一股强烈的痛感正从自己的心口传来。

最终，这一切都化作了极端的恨意。

转过头。

那滔天的恨意几乎喷涌而出。

猩红的双目，扭曲的面庞，徐世绩将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恨，将造成眼前一切的源头都放在了眼前这个名为月倾池的女人身上。

“不错！”

“就是这种眼神！”

“我很喜欢！”

如果不是还没有在梦境空间遇见有穿越到神兵玄奇世界的人，否则的话单凭眼前这恨意就足以化出一件魔兵出来。迎着徐世绩的仇恨目光，月倾池笑道：“但交易，达成了！”

言罢。

身形一动，衣衫与黑发飘扬中，月倾池来到徐世绩的面前。

玉手一扬，翻掌间便直接盖在了徐世绩的天灵。

头顶一疼，眼前一黑。

强忍着最后的意识，徐世绩直接一口心头热血朝眼前妖女的方向喷去。

如蝴蝶飞舞，避开那飞洒的热血，月倾池就那么安静的看着徐世绩的尸身直挺挺的倒下，溅起一片泥尘。在她的衣角，似乎沾染了一点红。

在其后，沈落雁闭着双眼，如同一件雕塑一动不动。

神情。

不悲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