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第六感让她感觉到那一双热目，也许是看向她的眼神太过专注，叫她的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凉飕飕的触感。

程小寒猛然回头，仿佛眼花，余光瞥见一袭月白色，似乎是个美男，但也许只是眼花。

定睛看去，才发现，那里有什么美男，纯属自己YY，站在她身后的只有大礼包。

这家伙走路没声啊！

程小寒想着，对大礼包萌萌一笑：“大忙人儿，回来了？”

她取笑大礼包终日不着家，大礼包却不接话茬。

反问：“来很久了，看你发呆就没打扰，在想什么？”

现下无人，大礼包开口说人话，也不会吓到谁。

“你猜？”程小寒故意俏皮地说。

“我猜啊……你在想幸福来得太突然，一时适应不了此种富贵，想送点什么给帝后，作为回礼对吗？”

程小寒咂吧着嘴，啧啧道：“不愧是你！”

“可送点什么呢？”她挠着头，模样无辜又动人。

发愁都带着叫人看了心甜的娇嗔姿态：“空间倒是想要什么有什么，可身为天南的帝后，想必也不缺身外之物。”

她想到昨日刚送来的玉床，天知道，那东西睡起来有多硌，没有空间里软床十分之一舒服。

要送现代的东西吗？比如：席梦思？

想着，兀自摇头。

“不，礼太轻，那可是天下之主啊！”

程小寒看向大礼包，希望它能帮自己出主意，可这家伙，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指望不上。

叹了口气，又绞尽脑汁地想。

“身为帝后，他们什么也不缺，只要你的陪伴就够了，若你真要送，除非送点能改变这个世界的东西，最好是他们也正需要的，可这很难办。”

大礼包不忍心她将头发薅秃，幽幽道。

程小寒却好似被点到穴位上似的跳起来，突然激动。

一把捞起大礼包，搂在怀里，兴奋地嚷嚷：“我知道父皇需要什么啦！”

“什么？”

“世界和平，天下一统。”

“所以呢？”大礼包被她揉得浑身直痒，却没想挣脱。

“我可以把空间的武器库送给父皇，助她一统九州……”

大礼包：……你认真的吗？

“天南不是也有初级版的火铳嘛，我可以找机会求父皇让我入兵部，然后打着兴趣爱好和为国铸剑的由头，一点点把武器库搬出来，一定能派上大用场！”

大礼包倒吸一口凉气，却顺着她道：“在这个时代，空间里的那些东西确实是大杀器，足够让天南称霸九州。”

“就这么定了！”程小寒振奋得呼吸急促，边朝屋里疾步边道：“想想，让我好好想想，该如何不引人怀疑，一点点完成助我天南一统天下的伟业……”

她叽叽呱呱地说，看起来活像个神经病。

大礼包没打断她，默默在心里，助她成功。

——

接下来的日子，程小寒看起来更加忙碌。

不仅仅是为了回礼的事儿，更因为她搬回了将军府。

一家人和和美美，天天拉着姐姐闲话家常，和大哥讨论时局，听二哥讲沙场趣闻，时不时缠着舅舅要他上奏，帮自己在兵部讨个要职。

偶有闲暇，也不忘带外甥，陪爹娘。

她现在可是有四个爹娘的孩子，分身乏术。

不仅如此，自从她的身份大白后，虽然没有向天下人公开，可不妨碍整个京城都知道，帝后有了位公主的事。

虽然百姓只当她是义女。

齐家还是经常来看她，每次来，总不会空手。

用甄若瑜的话说：齐家公子是准备搬空自家仓库的送礼模式。

程小寒这一忙，就忙了几个月。

等过了年，开春，才稍有空闲。

今年的除夕是在宫里过的，等她从宫里出来回到将军府，已过了正月十五。

“娘亲，爹爹，舅舅，姐姐，大哥，二哥，蛋卷，我好想你们。”

外头风雪刚停，一片清冷寒意，屋内炭火却烧得很旺，进了屋，程小寒卸下厚重的大裘，上前第一个抱住柳明霞。

一家人全都围过来，等着和她拥抱。

尤其两个哥哥，沾了光似的高兴。

等抱完一圈，程有贵才重归肃穆的表情：“入宫一趟，便是承认了身份，小寒，以后就是正经长公主了，行事作风要更规矩才是。”

程有贵其实想说：你刚才进门时，莽莽撞撞，一点不像个公主。

“知道了，爹爹。”她嬉笑着应下，实则左耳进右耳出。

“才刚过了年，快一个月没见过幺女，一见面就提意见，不觉得无趣吗？”

柳明霞睨了一眼夫君，程有贵讪讪闭嘴。

程小寒看看爹娘，又和其他人眼神交流一番，强忍着憋笑。

她竟不知，猿臂蜂腰，一生勇武的爹爹，还是个妻管严。

晚饭丰盛，天南的习俗，只要还在正月里便都是年。

全家都当团圆饭来认真对待。

一餐便从天光吃到天黑，直到程小寒拿着大骨头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大礼包，才惊觉外面早已天黑。

柳明霞见她困倦，便起身：“不早了，吃了饭各回各屋吧，累了一天早点洗洗睡下。”

实则不过是怕她幺女累了，心疼而已。

大哥和二哥主动举手承担洗碗的重任，其余人三三两两的散了。

将军府不是没有下人，只是柳明霞用不惯。

日常的家务活还是习惯自己做，也让两个儿子参与，美其名曰：从小干活的孩子，长大了才好讨媳妇。

对此，直肠子的程小满提出异议。

“娘亲怎么不让幺妹干活，就不怕她嫁不出去？”

这时候，程小满总会受到来自全家的白眼。

“小寒是公主，还愁找不到驸马爷？”

“小寒，找娘来有何事？”

“娘亲，新年伊始，小寒觉得我也该忙碌起来啦，想跟您商量点事。”

“何事呀？”

柳明霞牵着幺女的手被带回屋，满心满眼都是慈爱。

“小寒想拿出点钱来，在京城做点什么，不知娘亲觉得如何？”

程小寒现在的财富级别，想做生意易如反掌。

她能这么问，肯定不是为了钱。

柳明霞略思索一下，抬眼问：“可是帝后不同意？”

“舅舅说想入兵部，有些麻烦，需运作些时日，娘亲知道的，我闲不下来，便想着趁着空档做点生意打发时间，可父皇和母后说，长公主出去抛头露面怕有损皇家颜面，不让。”

柳明霞轻笑，抚上程小寒的额角：“帝后哪里是怕有损颜面，不过是不想你辛劳。”

“可我就是喜欢做生意嘛。”她拖着柳明霞的手，眨巴着眼求道。

柳明霞哪会不知幺女的心思，想了一霎，便认真道：“好，娘亲答应你，娘亲替你去打点，你只需在幕后运筹帷幄即可。”

“真的？”程小寒喜不自胜：“谢谢娘亲，还是娘亲好，至于做什么生意……什么都好，能赚钱的就好。”

她不是对做生意感兴趣，她是对赚钱本身这件事感兴趣。

见娘亲首肯，程小寒叽叽呱呱的絮叨起来。

雀跃又柔软的声音传出窗外……院内，大礼包不知何时上了房檐。

它目光幽深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仿佛能透过窗户看到屋子里的一切。

“小寒，看到你得到家人和幸福，我很满足，想必你已不再需要我的守护，既如此……”

大礼包的声音莫名有些寂寥。

它似乎是在告别。

它也确实是在告别：“我便要先去做我的事了，也许终有一天你还会需要我，等那时，我会回来。”

“而现在，该是我离开的时候。”

屋檐上，大礼包轻轻踮脚，回身的刹那，化为人形。

月白色长袍的翩翩公子在屋檐上默默告别，转身隐入清冷料峭的寒风，消失在月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