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口子没想到这么可爱的丫头，吵起架来竟然丝毫不弱，皆是一愣。

李氏神色微闪：“这两天的野菜难道不是我们千辛万苦挖回来的？”

“那换换，我们挖野菜，你家给大家提供主食，你放心，我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认野菜最在行，我保证不但能挖野菜，还能挖鲜蘑，挖木耳。”程小寒冷哼一声。

“……我。”一听要他家提供主食，李氏语滞。

李大强恨铁不成钢的看一眼媳妇：“现在是野菜和馍馍的事吗？现在是你二哥把我儿子打伤的事儿。”

“是李婶先提野菜的事。”

程小寒瞥李大强一眼。

“我说李小虎抢吃的，你们就强词夺理说要分享，我说没答应过分享，你么就提贡献，结果发现自己没什么贡献，这会儿又跟我扯被打伤，真好笑，你儿子不抢东西架能打起来？”

程小寒上下打量一眼李大强，眼神中透出明明白白的意思：别以为你长着络腮胡，五大三粗我就怕你。

“下一步是什么？”不等李大强转移话题，程小寒轻蔑一笑。

“自己没理，说不过我，是打算示弱开始道德绑架，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是咬死李小虎的伤是我二哥打出来的，准备赖上我们？”

此话一出，正中对方命门，李大强和李氏皆面露尴尬。

程小寒指了指破庙的大殿：“他俩刚才打架谁都没靠近，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我二哥除了半张被撕坏的饼，全身上下没有任何武器，你们可以查。”

说着轻蔑的看了眼地上癞皮狗似的李小虎，故作神秘：“小虎哥，我看你腰上和腿上的伤像硬物所伤，该不会是庙里的神佛看不下去你欺负我二哥，显灵出手吧？”

“哎呦，这可不得了，我还听说破庙里的神像因断了香火，里头住的可不一定是神佛，没准是孤魂野鬼呢。”

小农经济时代，科技医疗都不发达，又地处西北，人民难免更迷信些。

李小虎本就觉得奇怪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受伤，他最清楚刚才没人靠近他和程小满，程小满被自己钳制住，不可能再下黑手，现在想想，突如其来的疼痛，的确像被硬物隔空打伤。

李小虎回头看看破庙内残破的神像，猛地一个激灵。

抿了抿嘴，眼神中闪过一抹心虚，也不喊疼了，陷入思考。

李家两口子本来对鬼神之说没有全信，但认知有限，又见儿子一脸惊怕，顿时思维发散。

两人默默对视一眼：难道真有脏东西？

程小寒乐得他们信，他们怕，双手环抱看戏。

只有他们信了，怕了，他们才能安生。

程小满左右看看，就算觉得其中另有蹊跷，也没吱声，幺妹说有这个可能，就有。

气氛僵持一阵，最后只能算了，毕竟说到底是姓李的不占理。

李氏扶着瘸腿儿子骂骂咧咧地走到一边去，李大强转着眼珠子，不想咽下这口气，也只能先咽下。

他不敢在破庙里对程小寒动手。

但经此一事，双方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不只李大强，程小寒心里的小本本，也记下一笔账。

过了会儿，李家小女儿提着一兜野菜回来，又过了一会儿，出去捡柴的秦大妈和瑜姐姐也回来，程小寒赶紧去帮忙。

水刚开，正要下野菜，小孟回来了，他身子本就弱，还抱着弟弟，没想到采回来半篮子蘑菇，只是品相不好，很小，但也算加菜了。

等野菜蘑菇汤煮好，程小寒才去摇醒娘亲，所有人又聚拢在一起吃早饭。

打架和吵架时不在的人，包括睡熟的柳明霞都觉得今早吃饭时的气氛怪怪的，大家好像都不说话。

不仅如此，李大强竟然破天荒的从自家包袱里取出几个馍馍分了。

李大强仿佛一夜之间变大方了，但你说他转性吧，那张脸又臭的可以，不情不愿的。

秦大妈看李大强的眼神都透出稀奇，不等她问，吃完饭后，程小寒主动把她和娘亲，还有小孟叫出庙去。

等几人再回到庙中收拾东西准备发出，无不对李家人，尤其李家两口子横眉怒目。

转个身，对着程小寒又是亲啊宝啊，喜欢得不要不要的。

程小寒乐得和秦大妈互动，软乎乎的靠过去小声耳语：“秦大妈，不用怕李大强，大不了撕破脸你们跟我们走，咱们分道扬镳。”

秦大妈一阵感动：“没想到咱们小寒看着可爱，却是个厉害的主，大妈以后就靠你了。”

柳明霞听见这话，挪步过来：“秦大姐，我这女儿可靠谱，以后你就知道了。”

漫漫长路，路难行。

因为不知道后面是否有西戎的追兵，也不知道沿途的城镇是否已经沦陷，他们不敢懈怠，一路朝目的地赶。

白天不歇息，饿了喝山泉水，累了原地站会儿当休息，路过城镇不敢进，只能绕着弯子走山路。

身体上的疲劳，还能靠每晚席地而睡三四个时辰缓缓，但肚子饿真的没办法，虽然每天早晚各吃一顿，但最多只能吃个三分饱。

才几天，众人已经个个头发蓬乱，嘴唇干裂，浑身无力，半死不活。

程小寒虽然不想便宜了李家人，但看着越来越没精神的瑜姐姐，实在没忍住，从空间搬出点小米和蘑菇。

“我包袱里有些小米和蘑菇，最近赶路太累，今晚大家补补营养。”

一听还有小米和蘑菇，众人眼神一亮。

不要低估任何一个快饿死的人对于食物的渴望，李小虎的双眼泛出饿狼般的绿色幽光，推了推李氏。

接连几天关系降到冰点，几乎不和除李家人以外的人说话的李氏，舔着脸凑过来，对程小寒笑道：“小寒，你有这好东西，怎么不早说。”

李氏盯着程小寒手里摊开的油亮澄黄的小米，直咽口水，一双粗糙的老手伸了过来。

啪！程小寒打掉她的手。

“脏，别碰。”

李氏一怔，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小米，不明白程小寒在说哪个脏？

她只当小丫头在说小米还没淘洗，脏。

程小寒白一眼软骨头的李氏，扬声道：“小米和蘑菇是我的，我提个要求。”

“什么要求？”李大强搓着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