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没人在意一个小孩子奇怪的举动。

“什么东西？树杈子？”为首的山匪指着程小寒的枪对身边人道。

说完又嘲讽的大笑起来，他一笑，手下也跟着笑。

程小寒知道他们在嘲笑她自不量力，脑壳有包。

随着笑声和嘘声越来越大，程小寒的脸色也越来越冷，她在做心理建设。

她对杀人没瘾，但眼前这些人实在太卑劣。

没有家国情怀不说，也没有良心，他们甚至当着她的面开始商量一会儿怎么分赃。

怪不得娘亲说这一带山匪为患，程小寒心想，为民除害的时候到了。

擒贼先擒王，瞄准为首的山匪，在他笑得最猖狂的那一刻扣下扳机……

砰砰的乱枪声响起，为首的山匪应声倒地，兴许是他还处于兴奋中，咽气的那一霎还在笑，压根没来得及反应。

而他身边的那些山匪，起初也没回过神，直到看到老大身上多了几个大窟窿，被喷出的血溅了一脸，才乱了。

纷纷拿着大刀从高处朝程小寒涌来。

程小寒立刻举枪，混乱间，又命中几人。

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十几个山匪站得分散，她被包围在其中，难免顾及不到。

就在杀的不剩几人的时候，突然，从她身侧的草丛里冒出一个山匪，朝她猛地扑上来。

“我去……”她一惊，立刻侧身，但还是晚了一步，手上的枪虽然没被打掉，可人眼前要被扑倒。

她个子小，力气有限，近身肉搏肯定吃亏。

尤其山匪手上还拿着明晃晃的大砍刀，程小寒不由地心提到了嗓子眼。

电光火石之间，她双腿后撤，堪堪脱离那人的泰山压顶，但也因为迅速后撤没掌握好距离，脚下一滑，身子后仰朝山坡下滚去……

所幸的是，秉承着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原则，滚下去的瞬间她拽住了那个山匪的衣角，两个人前后脚骨碌碌一齐滚下陡坡。

“啊！”

“啊！”

土块，石子，枯枝，树杈，程小寒忍不住吃痛地喊出声。

她不由地想：真是倒霉催的，怎么每一下都磕在背上。

她怕自己的脊椎会断，如果那样，下半辈子岂不是要当瘫子？

事实上，从半山腰滚下山坡的距离并不太高，大约二三十米后，伴随又一声吃痛，她跌到山中央的一块平地上。

这个地方已经看不见小路上面的山匪，周围满是荆棘的灌木丛。

哪哪都痛，她好不容易爬起来，忽然感觉身后起了一阵风。

她这才想起，不远处同样滚下来的那个山匪。

她暗呼不好，立刻张望四周，伸手去摸，却发现自己的枪在刚才滚落的过程中，丢了。

来不及再去空间取，身后扑上来的山匪已经死死将她按住。

“你，放，我有，给你银……”山匪似乎已经不为钱财，只想杀了她。

看似人畜无害的小姑娘，竟然能用一根奇怪的‘树杈’杀人，太可怕了，她必须死。

山匪的大刀也在滚落的过程中被石块磕掉，但不妨碍他有蛮力。

程小寒脆弱的脖颈，被粗糙有力的大手狠狠掐住，窒息的感觉瞬间涌上，她的脖子快断了。

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整个人被钳制住，想用脚踢对方，为自己争取喘息的机会都不能。

断了，断了，马上要断了！

被掐住脖子的几秒时间内，程小寒已经意识到自己开始缺氧，再晚一点恐怕就要见太奶。

她不甘心，没死在西戎兵手里，却死在山匪手中。

慌乱不过几秒，人还在挣扎，内心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意念转动，伸手入空间。

挥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反手刺出去。

“噗……”眼前的山匪前一秒还在用力，后一秒突然顿住，鲜血喷了程小寒一脸。

她也懵了，才发现她的匕首正要插进对方脖子的动脉。

山匪到死都不明白，程小寒手里什么时候多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因为意想不到，导致他根本没有防备。

脖子上的手松了，山匪重重跌在她身上，脖子上的血还在朝外喷溅。

“咳咳……咳咳。”向死而生的庆幸。

缓了好久，才恢复气力的程小寒拼命推了许久，才推开身上的死人。

“完了，完了，我不干净了。”抹了一把脸，低头看着自己被血浸湿的衣衫，她无语的说：“这个样子是没法回去见娘亲的，她非被我这模样吓死不可。”

劫后余生的程小寒，捋顺气，默默看向身边凉透了的山匪。

她原以为经过这两天的际遇，自己已经不会怕，已经麻木，可不知道为什么，盯着山匪的双眼，有些模糊。

她用指尖擦了擦眼角，湿湿的，是泪。

“谁？”身边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传出声响，程小寒扭头的瞬间握紧手中的匕首。

难道是山匪追来？她抬头看看陡峭的山坡，觉得不可能。

小眉头拧在一起，利索地从地上爬起来，做出戒备姿势，就算不是山匪，哪怕是头小兽，她这小身板也遭不住。

“娘，这里真的有个妹妹。”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突然从灌木丛里冒出头来。

程小寒差一点就要甩刀。

男孩扒开灌木丛走出来，看见地上死透的山匪，再看看浑身是血的程小寒，在距离她几步之外停下。

明显，他被程小寒的模样吓到：“咳咳……”男孩咳嗽几声问她：“你也是临北跑出来的流民？”

程小寒没回答，只盯着他看。

满脸脏兮兮的男孩，粗布的旧衣服上全是补丁，一看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但那双眼睛却格外明亮。

程小寒最先看到的就是他的眼睛，叫人很难忘的一双眼，懵懂、清澈、聪明、善良。

透过那双眼，程小寒就能认定，他不是坏人。

“咳咳……你没事吧？”见她一直不说话，男孩猜程小寒一定是刚经历过恐怖的事，才被吓傻。

男孩试着上前来牵她的手：“妹妹别怕，我不是坏人，咳咳。”

“小孟，你，真有个丫头啊。”

灌木丛又被扒开，一个同样浑身打着补丁的大妈从里面钻出来，背后还背着个一岁左右的孩子。

程小寒惊呆了，短短一分钟，灌木丛里就像开盲盒似的，接二连三冒出头来。

一个，两个……程小寒数了数，连带那个叫小孟的男孩，一共十个人。

背婴儿的大妈心疼地说：“别怕，我们是临北跑出来的流民，小姑娘你家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