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航倒是并不废话，将自己与太上老君在北宋时代结缘，被老君请求他利用时空穿梭，去提前提醒制造火焰山灾难前的自己，又许诺了诸多好处，如此种种，一一道来。

本以为太上老君会很吃惊，又或皱眉思索之类，可没想到对方直到听完依旧是神色如常，只点了点头：“能看到你我之间确有大因果，但并不应在此事上。”

他笑着说道：“林小友休急，非是老朽不相信你刚才所说之言，而是指火焰山之事不过只乃我一人因果，虽会留有遗憾，但却还未从曾达到你我之间那纠葛之深的程度，老朽所应允之事自会履行，只是在那之前，我感觉小友应该还另有来意？”

他第一句话时，林书航还以为这捞好处的想法要落空了，却不成想太上老君早已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他点了点头：“有关寒武人。”

提到寒武人，太上老君终是稍稍正色起来：“小友知道些什么？”

“东拼西凑的知道一些两族的大概由来和恩怨。”

“大概由来与恩怨？那是怎样的？”老君又问。

林书航将自己知道的大体说了一遍，只听老君笑着说道：“也对也不对吧。”

“寒武人并不像你所想那样只会奇技淫巧，他们中的顶尖强者，虽非纯粹的道家玄法修为，可实力却绝不在我人族最强者之下，甚至犹有过之。”

“道家玄法也并非真是全由我人族几位大能所创，事实上，寒武人对法则大道的运用要远比你了解中强大得多，我若说别的寒武人你或许不会认识，但这其中有一位最强者，在我人族的诸多神话传说中倒是颇多记载，说出他的名字，你大概就对寒武人的真正实力有些了解了。”

“谁？”林书航下意识的问道。

“盘古。”太上老君微微一笑：“在我人族的神话传说中，盘古开天辟地，创造了这方世界，随后便因精力耗尽而亡，身躯化为了三川五岳……可事实却是，盘古是寒武人的领袖之一，当然，也是女娲与伏羲的师尊。”

“是他开启了人族的灵智，也引导了人族最初的道法修行，让人族从原始的猴子变成了今天的模样，所以要说他是人族的始祖其实也没什么问题，但他的实力，早在教授女娲伏羲等人前，便已达至圣之境，如他这样的强者，寒武人中还有一位，而我人族，如今却还连一位至圣境的大能都没有。”

“至圣境？”

“一个称呼罢了。”太上老君笑道：“天仙掌控一条凡俗之道，金仙掌控一条法则大道，能掌控十条法则大道者，已可称圣，而至圣，则是圣人的极致，要掌控的是一域之地三千大道，成为一域之主，方能拥有真正的无敌之姿。”

“虽说仙界浩瀚，在太昊之外还有别的疆域，在至圣之上或许还有更强的存在，但在此域之中，至圣就是无敌的，只因此域的所有法则都在他的掌控中了，除非拥有毁掉整个太昊之域的能力，否则没有人能击败至圣。”

“而除了超强的顶尖战力外，他们还有更为璀璨的各种炼器之术，其炼制的各类神兵玄奥非凡，即便是完全不懂修道之人，稍加训练也即可掌控，甚至能单纯凭借一些神兵，便可让凡人都拥有屠神之力！如此打造出来的大军，岂会轻易败给人族仙界？”

“寒武人的实力属实远在我人族之上，数次纷争之所以退却，皆因有盘古从中斡旋，寒武人内部纷争不断、意见并不统一，且他们是真害怕再次打破太昊之域，怕让这生存家园再次回到无可挽回之境，毕竟寒武人虽强，但却始终无法掌握造化之术，只因我人族的道术与女娲的造化术都并非蜕变自太昊之域的法则，而是真正的宇宙法则，他们的至圣虽强，但受限于太昊之域本身的知识桎梏，反而无法领悟域外之道，这才是我人族能得以在寒武人统治下挣出一线生机的唯一原因。”

“可寒武人倘若有一天完成了内部的意见统一，太昊之域倘若有一天真的完全恢复，不再畏惧至圣之下的力量，那我人族仙界的力量对寒武人而言，不过只是螳臂当车罢了。早几千年回归与晚几千年回归，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更漫长的几十万年寂寞岁月他们都等待了，还会在乎这一点？所以……战败？呵呵，那不过是仙界一些不明真相的仙人以讹传讹罢了。”

“真相是寒武人早在人族仙界一统之后，就已经离开了此域，一则是因为其内部纷争不平，与人族共处、奴役人族的两种声音争执不下，寒武人担心内部纷争引发新的战争，且我人族仙界虽不敌他们，也并非毫无反抗之力，一旦彼此情绪失控，在这还未恢复的太昊之域打起来，那可就没有赢家了。其二，通过女娲的造化术，寒武人知道自身受限于太昊之域的法则桎梏，无法再有更进一步的突破，因此决定举族流浪，闯荡宇宙，便是想要将寒武人文明往上再推动一步，所以他们选择了离开，这也是神话中盘古开天辟地后便消失的由来。”

“所以如今与仙界负隅顽抗的那些所谓寒武人，魔也好、邪教也罢，不过只是寒武人曾经扶持过的一些人族势力罢了，此等虾兵蟹将，自然不会是我人族仙界的对手，只是诸多大能为了给予人族诸仙信心，将之说成了是寒武人而已。而若等到太昊之域恢复的万年之期一到，寒武人必归，届时即便仍旧还有慈爱如盘古神尊照拂，顶多也就只是给人族仙界留下一隅之地苟延残喘而已，与他们共享这太昊之域？怕是没什么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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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老君缓缓道来，只听得林书航大为震撼。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人族仙界当真能与寒武人抗衡，甚至已经数次击败对方，因此尽管知道寒武人将会入侵，可总还是觉得只要能有人族仙界的诸多大能，那终归是能将寒武人再次击退的。

可没想到真正的寒武人实力竟已强悍到了如此境地，连这人族最强的圣人之一，谈及寒武人时居然都没有丝毫的信心，这……倘若连圣人在寒武人面前都不堪一击，那自己拼命的修行又有什么意义呢？

而且更奇怪的是，太上老君作为更了解寒武人的人，居然一次都没有提起过寒武人炼制的时空法宝……是老君不知道？还是说这法宝在女娲完成补天之后，其实压根儿就已经不再重要了？林家和模拟器所谓的使命感，纯粹都只是太高估了自己而已？

不过，既说盘古大神是寒武人中亲近人族的派系，或许即便真到了兵戎相见之境，最后还是会给人族留下一线生机的，这大概就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太上老君显已是看出了他的忧虑，微微一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担心是对的，丧失信心则大可不必。”

“我人族诸圣积累的时间太短，与几百万年历史的寒武人无法相提并论，想要在万年内掌控三千大道出一两位至圣是不太可能了，但太昊之域的法则外还有更高等级的宇宙法则，女娲能掌控造化之道，且一经掌控便能做到连寒武人都做不到的事，这便是铁的明证，如今人族诸多圣人都在潜心修行，按各自所长分头共进、相互印证，参悟真正的宇宙至理大道，或许未来会有人绕过至圣这条按部就班的路，通过宇宙法则直接超越至圣也未可知。”

说到这里，老君微微一顿，看向林书航，笑着说道：“既已明白了寒武人的真实情况，那林小友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来此的真正目的了吗？”

正事要紧。

“那是有关整个仙界的事。”

林书航将自己纷乱的思绪强行从九霄云外拉了回来，将现代的零维仙界中，所有众仙都集体消失，连这兜率宫都变得破败不堪之事说出。

太上老君终于皱起了眉头：“寒武人来了吗？”

“在奥尔特星云外围了，有数量很多的飞船舰队，有……”

“奥尔特星云？”老君怔了怔。

“就是太昊之域外围被造化术围起来的那层壳儿……现代的人类科技能通过一些设备直接从地球上看到那里，将之命名为了奥尔特星云带。”

老君点了点头，虽说飞船对他而言也是个新鲜词汇，但光看字面已能明白其意思，倒是用不着再多问：“你去仙界别的地方查看过吗？”

“我不知道其他仙界之地的坐标，对了，倒是去过广寒宫，但并未见到嫦娥仙子。”

“那砍树的也不在？”

“兔子都没有。”

“广寒宫本就没有兔子……”老君大笑着摇了摇头，虽已从林书航那里听闻了惊天噩耗，但心态倒是好的一批：“所以这次你来，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想让我在未来兜率宫遇袭时，提前给你留下真相的线索？”

“可以吗？”

“当然可以。”老君说道：“看起来，你已是最后的希望了，不是吗？”

说着，他想了想：“我给你留两处隐匿之地。”

“若时间充裕，我又能提前得知仙界遇险的情况，那我便将信息留到广寒宫去。”太上老君澹澹的说道：“你说过了，广寒宫看起来比兜率宫要‘干净’得多，并未经历严重的打斗，藏在那里或许是最安全的。”

“若时间急迫，遇袭突然，”太上老君指了指一旁的丹房：“我便留字于丹炉内壁之中，你也说过了，丹炉侧翻，但并未消失，内壁字迹的刻画，不会有人看到的，你到时候去翻找即可。”

老君这等圣人大能，要在自己的本命丹炉上刻字，那不过只是一念之间，根本不存在什么来得及来不及之说。

林书航心中一定，点了点头，只见太上老君笑了起来：“好了，该说的已经说了，是时候兑现一下我给你的承诺了。”

“我这正好有刚炼制的仙丹三壶，其一名为九转造化丹，圣人之下，只要三魂七魄还留着一丁点，任其如何重伤乃至肉身死亡，都可在瞬间复原。”

“其二为九转金刚丹，可在瞬间增强自身实力十倍，持续一日之久，且无任何后遗症。”

“其三则为万圣丹，这个最适合你，是让服用者进入假圣之境，以圣人的视角去感悟世界的。此物对圣人没什么作用，但对天仙金仙而言却是有大用，圣人的视角去看世界，能让你看到许多法则大道的本来面目，这对突破自我境界有着极大的帮助。”

“三种仙丹，我赠与你一样一颗。”老君微笑着说道：“法器就免了吧，非是没有与不舍，你若有心要参与进对抗寒武人的大军中，那在天仙金仙境界就去依赖法宝的话，那只会阻碍你的成长，还是靠自己好些，此外……”

他端详了林书航一阵：“你已知道了，天仙是领悟一条凡俗大道，你掌控的是兵道，是凡人社会运作的规则之一，你借此感悟突破天仙境。而金仙，要掌控的是一条法则大道，即为这太昊之域的运转法则之一。”

“看似都是一条法则大道，可彼此的难度差距，无异于天地之别，换做别人，百八十年也未必能整理出头绪来，可我看你……呵呵，林小友，那条康庄大道早已摆在了你眼前，只需往前一步即可，哪来的难度？”

自己居然距离金仙如此之近？

说起来，灵元、体质这些倒还真是已经达到天仙极限了，可感悟呢？境界呢？林书航可没觉得自己通晓了这宇宙运转的哪一条规律。

“请老君指点！”

“因果大道。”太上老君澹澹的说道：“你的因果线在我眼里格外的与众不同，就像曾经出现过许多大的改变，算是我目前见过唯一改变了大因果的人，你自己难道不知吗？”

“改变了大因果就能领悟因果之道？老君似乎对因果之道十分了解，能教教我吗？”

“因果只是一种法则，圣人眼中自可见法则，但并不代表我就真的懂。”太上老君说道：“因果之道即便在太昊三千大道中也足以排进前五的分量，在我所见过的圣人中，唯一掌控了因果之道的便是释迦摩尼，但佛家凡事讲究个缘分，我能感觉到你的缘分并不在他那里，佛陀是不会教你的。”

“自己悟吧，你能改变大因果，且能拥有一件因果律的法宝，必是与因果有缘之人，我能帮助你的并不多，一间静悟之室，内部一年等于外界一天；一颗八转金丹，可助你以金仙视角来看这个世界，持续三日，最好等到有所积累之后再用。此外便只有几句肤浅的话：因果与时间无关、与结果无关，甚至与原因都无关，不要被‘因果’两个字的表象蒙蔽了你的视线，要看透它的本质，就像老话常说的，种善因未必有善果……总结与领悟一个法则，你得先找出它的枝干来，再去完善你的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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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老君一边说，一边袍袖一挥，林书航只感觉一股大力涌来，将他推得往后飞退，身周的光景飞速转换，眨眼间，整个人已出现在了一间幽静的密室之中，耳边犹自响着太上老君最后的几句话。

“修行悟道、悟道修行，密室一年之内，你若悟不出因果之道，那便放弃对抗寒武人的想法吧，因为那样的资质，无论给你多少时间，都是无法成为至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