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罗屏气凝神，盘腿坐于护盾中。

随着他呼吸起伏，浑身上下渐渐散发出淡绿色的光华。

约翰始终紧紧握住他的手，宋和赵梦泽也紧挨着他左右坐着。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佐罗身上的绿色光华越来越盛大，最终充盈整个护盾。

人群被这阵绿光惊到，纷纷停下拍打护盾的动作，往后退去，前排的人挤着后排的人，后排的人重新掉入水中。

佐罗缓缓睁眼，看向众人：“我可以了。”

接着，他腾空而起，悬浮在空中。

赵梦泽为他打开护盾，佐罗飘到堰塞湖中央。

他身上的华光洒向四面八方，所到之处冒起阵阵黑烟，病毒随着华光的作用而分解消失。

但是下一刻，黑色病毒重新覆盖上被他“打扫干净”的区域。

“它们一直在自我复制。”佐罗皱眉。

佐罗等于在用一己之力对抗数以兆亿记的对象。

其他人也看到这个场景，约翰第一个叫起来：“别弄了！太多了！先救人！”

佐罗想了想，依言飘下来，对着赵梦泽道：“先把人都放进去吧。清理好的单独放个小空间，新进来的统一待到一起。”

人们闻言，重新疯狂挤向飞船。

赵梦泽把人都放进来以后，佐罗再次催动特能，把一整船人身上的病毒一波带走。

人们顿感身上一阵轻松，泛青溃烂的皮肤不再痛痒。

他们欢呼着，朝着佐罗致敬感谢。

飘在半空的佐罗的脸却迅速凹了下去。

约翰脸色大变，大喊着：“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佐罗：“我没事……就是，好累啊……病毒怎么那么多……”

百十来号人的救治，就算是特能人，也实在消耗甚大。

佐罗身上的绿光里渐渐冒出黑色，约翰觉得不对，反复要求他下来，但是佐罗并不接受，他脸色痛苦地飘在空中，道：“其实，我好像，确实太急了……升级出了岔子……”

在他解锁的记忆里，他被自己所救之人杀害，农夫与蛇的故事映射着他现在在做的事情，心神一时混乱，一部分的他走上了成魔之路。

但是还有一部分的他，依然保持着理智和温暖，并一度压制住狭隘的魔性，支撑着他把整个湖面的人都救了回来。

但是这波救治，消耗的全都是来自于他自身的能量。

又加上他的一丝善念压制着恶念，恶念无法生产能量，消耗之后没有办法补充回来。

佐罗飘在空中，痛苦地说道：“我不想变成萧以杰那样，众叛亲离，太难看了。”

约翰隐约感受到不祥，大叫：“不！你不会的！你先下来！你看你已经救了这么多人，大家一起想办法，一定有办法的！”

佐罗：“你们带着大家赶紧逃亡浮空城吧！老赵（赵梦泽）的特能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再不去躲起来，大家都要完了。”

约翰：“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佐罗：“让我像个英雄那样的死去吧。”

约翰：“不！不要！”

宋：“佐罗，你先下来！”

赵梦泽：“老佐，别钻牛角尖了！快下来！”

佐罗：“我能感受到自己心里对这个世界的憎恶在加深。你们快走吧！让我体面一些，好吗？”

约翰：“不！！！”

佐罗再不和他们抗辩，直接凌空推出一掌，用能量波把飞船往北方推去。

赵梦泽扛不住这么大气浪，只能眼睁睁看着佐罗远去。

约翰尖叫着冲撞气罩，大喊：“赵梦泽！打开！打开这死玩意！你给老子打开！”

佐罗朝着他们的方向笑了笑，接着一个猛子扎入水中。

所有人都愣住。

约翰停止了冲撞的动作，呆呆看着佐罗入水的地方。

那个位置激荡起一层层涟漪，在黑色的堰塞湖表面翻滚着。

涟漪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消退，仿佛有个什么东西不断在推着水流。

随着涟漪继续从圆心往四周扩散，水逐渐由漆黑浑浊变得透明澄澈。

飞船上不断有人发出小声惊呼：“水变干净了！”

是的，水变干净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因为佐罗。

他用自己，换下了这一方天地的澄澈。

眼泪从约翰眼中滚落。

他脱力地坐到地上，神情恍惚，最后控制不住地爆发出一声狂吼：“佐罗！！！！”

然而，他这一声呼唤再得不到回应。

世间再无佐罗。

……

……

金淼淼和哑女到达萧以杰家附近时，那里只剩下半座山峰。

一栋简朴的木屋矗立在山峰上，遗世独立。

这就是萧氏兄弟俩的住所。

金淼淼和哑女快速来到木屋中，却看到泪流满面的萧以杰和倒地不醒的萧以成。

金淼淼惊道：“这是怎么了？”

萧以杰呆坐在地，没有回答。

金淼淼催动特能，读取萧以杰的记忆。

原来，洪水袭来之时，萧以成刚好下山了，他先是被洪水打晕，后又被病毒感染。

而那时萧以杰还在电话中与金淼淼哑女对抗，根本没注意到山下已经发生洪灾。

等他意识回归本体时才发现萧以成不在家中，于是跑出去疯狂找人，最终在洪流中抓住了萧以成。

他用空间特能把萧以成身上的所有病毒直接转移走，接着用急救法反复给他做人工呼吸，挤压气管中的水。

但大概是错过了最佳时机，不管他如何努力，萧以成始终没有一点气息。

金淼淼上前探了探萧以成的脉搏，又检查他的瞳仁，没有呼吸，瞳孔涣散，确实救不回来了。

萧以杰看向她，等待她说点什么，然而她只是摇了摇头。

萧以杰最后一丝幻想也没有了。

他先是“呵”了一声，接着无声地笑起来，表情痛苦，声音干哑，浑身颤抖不已。

笑声从无到有，最后变成大声狂笑，笑到涕泪横流，笑到肝肠寸断。

他抱着哥哥的尸体，狂笑着喊道：“我可真是太聪明了！我盘算了这么久，算计了这么多人，谋划出这么大的阵仗，最终却害死了我自己的亲哥哥！哈哈哈哈哈哈！我可真是太聪明了！哈哈哈哈哈！”